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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万顷浪中行照影

烟雨暗千家。

给棠毓上完药的施清漪回房后,方才眠起。独椅暗疏楼尽观楼外的一片烟雨蒙蒙,感受着诗意的浪漫。在烟雨轻拂过的地方细数着岁月风留下的斑斓,细雨芊芊,枕河漫漫。

只见远处的小桥流水人家,被这场烟雨淡淡地蒙上一层薄纱,总让人遐思无限,浮想联翩。细细的雨丝,斜斜地落下,温柔着这座暗疏楼,宛如西子曼妙的舞姿,隐隐约约的隐藏着缥缈的美感。

清凉的雨水温柔地落在青石板上,缓缓地流入空潭中心,凝聚成如诗如画的水墨江。听丝雨轻敲打着窗棂,几分愁绪,几分欢喜,清澈的雨水洗涤着喧嚣的红尘,这一刻红尘也找到片刻的宁静。

望远山,黛眉浅,几缕青烟玉屏展一叶舟,一江烟,旧恨未了新愁添;灯火阑珊,粉坠花残,烟雨披肩,一湾闲愁乱心弦;独倚高楼,思绪万千,铺素雅纸笺。

“黄梅雨霁。小院生凉意。一枕午眠人睡起。举目青天如洗。

人间洗却尘埃,花间便是瑶台。容我花前小住,微吟化燕双徕。”这几日王夫人未搅,难得又是一片安宁、清静,尚未提笔,一首《清平乐》便随即脱口而出。

施修撰归府后不久,不知是何人乘着这场烟雨到访。

己下楼来步于庭中的清漪持着纸油伞站在花前,在三声不轻不重的敲击木门声之后,见急忙禀报的奴婢在急忙中忘记顺手拿上纸油伞,自己便为出门迎客的父亲遮雨。吱呀~木制的大门已开,房檐上的落水敲击着青石面。

“这是在下爱妻娄氏。”

“陌兄,久违了。久违大教”

“辰易。不敢,不敢。”

“陌兄。常怀渴想,时常渴慕。”

“辰易。彼此彼此。”

只见一位身着月色衣衫“瀑发如瀑一绦定,任由漫流杨柳风。”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清雅出尘,秀润天成,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为其父持着纸油伞,在其父的问侯声后,把纸油伞交给身后的奴婢。两手抱拳高拱,身子略弯,向施辰易作揖,行了个礼。拂袖间,一股清幽的暗香随之涌入鼻子内。

虽然现在施辰易和陌寻同朝为官,可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聊的。因为很多时候他们的立场都不同。如果非要归派结类的话,那么以前陌寻是李国公那派的,而施辰易则是与王国公一派的。但无论是属于李国公那派还是王国公一派,无非为的都是百姓,只不过观点和看法不同而已。

好在施辰易和陌寻二人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因为必竟昔日彼此在患难中仍能不离不弃,便结交为患难,自然也一定不会有直接的冲突,所以每逢见面都是分外客气,喜笑相迎。

“陌兄,不知这位是?”陌寻身旁的少年引起了施辰易的注意。

“哦,辰易,这是犬子,今年方才舞勺之年。凌烟,这是便是为父的莫逆之交,你的施叔叔。”陌寻对自己的儿子言道。

“甚好!甚好!怎么才几年不见凌烟就长这么大了。真乃陌兄之福分呐!”施辰易不禁笑道。

眼前这位女子是谁?衣袖虽无风而自起,长得好生有灵气!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并无粉妆的施黛,洗尽铅华,浅褐色的眉毛如新月一般悬挂在无暇的脸庞之上,一双杏眼中透着活泼与灵气,但却又似深潭般望不见底,今人难以捉摸。高挑的鼻梁配上淡桃粉色的樱唇,这一切都完美的融合在那细腻且自皙的肌肤上,这般精雕细刻,即使是寻遍这世间,怕是也再难有此佳人。额上显得格外自然的微波清露胎记。一旁即使见过大世面的奴婢心里也不禁感叹道。施清漪被眼前的几人大量地不好意思了,行完礼便连忙退到父亲身后,好像想要将自己藏住似的。

“这是小女清漪。”施辰易却是不吝啬地向几位来客介绍自己的女儿。

“只是不知令千金芳龄?“一旁的娄氏好像特别喜欢清漪,心里还想着自己的儿子也不小了,该是时候给他定门亲事了呢!而这个女娃正好不错。

“小女清漪今年豆蔻之年。”一向细心的施辰易也听出了娄氏的言外之意,见凌烟温文儒雅正好又与与清漪性格相符,所以当然他也正有此意。“清漪不得无礼,还不快去见过你的凌烟哥哥。”

“清漪见过凌烟哥哥。“施清漪见父亲己发话,便走到陌凌烟的跟前,福了福身。

娄氏提醒身边发愣的儿子,“凌烟,快去见过你的清漪妹妹。”

“清漪妹妹。”两人均是在娄氏推一步下方才愿意迈出那微小的一步。

一声问候之后,他们算是彼此更进一步相识了。

只见娄氏揽了揽广袖,把手伸出纸油伞外,故探了探道:“此刻烟雨恰己停,又闻说正值春湖美景,你们倒是刚好能去一赏。”

古代女子,平常因要严格恪守封建妇道,太部分时间都置身于闺房之中,所以并没有多少乐趣可言,到了“独特时日”,则才难得有了一回自由。

虽然是春日,但是古代的女儿家总是少有机会外出的,所以她们只能独自凭高楼,眺望那远处,消想那游玩的画面。

“凌烟哥哥,不妨今天我们趁今日下过烟雨去春湖泛舟,如何?“施清漪自然是对烟雨后的春湖美景充满向往。她固然知道,只有在陌凌烟的陪伴之下,施辰易才会对她外出比较放心,而且每次出去,凌烟哥哥又太任由她。只有那样她才会觉得自己又重获自由。

“好。”对于清漪的要求,仅为舞勺之年的陌凌烟向来却都是来而不拒的。他就像一个大哥哥疼爱妹妹一样放任施清漪的行为。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这既是景语,又是情语。春日的熏风搅扰着平静的海面,海面翻卷出水做的花簇,轻轻地撞击着小舟,溅起星星点点的水雾,落在二人的脖颈上,清凉得令人神清气爽。

驾着小舟顺风顺水而下。两岸边。桃花夭夭,李花点点,都随着舟的行进而飞快后退。却不需遗憾,因为前方仍有桃李列队相迎。不论是舟下的大海,还是两岸的花海,皆浩浩荡,不见尽头。

眼前风景已令人沉醉,让人恨不得放下一切俗事,将自己放逐水波之上,只需浊酒一壶,钓竿一柄,从此后,春风秋月,凡尘闹市,都尽付笑谈中。连渔翁自己都不禁感叹:俗世里,像我这般快活的人,能有几个!

一叶扁舟泛五湖,能把自由寄托在万顷碧波的人古有来之,然而,真正能如愿以偿的,又有几人呢?泛舟在春湖上,施清漪在这湖水之间远望那紧闭的重门,仰望那一个又一个高阁楼亭,不觉为那些帘门内的人惋惜,她不禁摇头感叹。

如今的施清漪是幸运的,起码她不会被锁在高阁之上,只能幻想外面美妙的世界。如果闲愁难舍的话,那么走进这大自然,就是最好的消愁路,又何必光独自凭栏,消春寒!

“庭院深深深几许!”

“清漪。”陌凌烟听到了从施清漪口中发散出来的那句庭院深深深几许。心里以为也许她是在为自己终日只能限步在府中而闷闷不乐,却不知道此刻的她却是在为她人而苦恼。

“殿下,那位不是清漪姑娘吗?”春湖边上,一个高阁的窗户前,墨鸣廊和他的贴身太监临安正好看到了在春湖间那只舟头正在赏景的施清漪。

是她。墨鸣廊知道。她额上那滴微波清露早己深深地刻入了他的脑海中,只是为何她之前选择隐藏自己的身份?

“临安,一会去请她过来。”还在半醉的墨鸣廊对身边的太监吩咐道。

“是。”见舟己在靠岸的临安随声应道。

“清漪姑娘,我们家公子有请。“出于陌凌烟在场,那平宁王不好把墨鸣廊的身份搬出来,只好称殿下作公子。

“是你?“施清漪看到那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墨鸣廊怎么可能知道她在这里的啊?施清漪竟有些欣喜,朝四处望去,眼尖的她果然看到正在春湖岸边的墨鸣廊。

“凌烟哥哥你先回去,我去见一个人,且放心,一会儿我自行回家即可。”她可不希望凌烟和墨鸣廊两人见面。也不知道墨鸣廊此刻找她又有什么事,依墨鸣廊与陌凌烟之父与其对峙的关系,她便会连累到陌凌烟,并且自己会惹得父亲大怒。

“你确定不需要我陪吗?”凌烟再次确认。

“嗯。不必牵挂,我去去就回。”

待陌凌烟下舟后,墨鸣廊却自行来到了舟上。却忽然狂风骤起,湖岸边的花海里的花被吹得到处飘零,舟也随之退了一些距离。

“烟雨过后,正值春湖美景,难道就不想去湖心亭一观吗?”墨鸣廊道。说着便又向艄公吩咐道,“艄公,去湖心亭。”

等了片刻,却还不见起舟。

艄公跟两人解释道:“有人在招手,怕是要搭舟,客官不介意等上半刻,等那人过来。”施清漪听了这话,却还是立刻站了起来。舟身剧烈地摇晃起来,她直接快步出了舟蓬。

见客上来,艄公才缓缓地开始掌舟离开。见方才之状,陌凌烟焦急地站在春湖岸,看着前方安全远去的舟,心里总算松下一口气。

“清漪!”就在此时,天空中惊雷闪过。陌凌烟低头,看了看手中还握着的雨伞,生怕她出什么事。

雨水落下,施清漪伸手出窗户,接住几滴。

艄公道:“客官,下雨天是留客天,春湖上浪大,我们得先靠岸。”

临安却不以为然:“把这乌云弄到南前江去,雨不就停了。”

艄公笑道:“这位公子真会说笑,这云飘去哪,可是由咱们能决定的?这春湖在春季烟雨过后虽美,却晴有晴的景,雨有雨的景,这晴与雨都是老天爷赏下的缘分。”

施清漪听后微微一笑,掀开了船帘,却忽然怔住了。隔着漫天的雨幕,陌凌烟正站在风雨之中。二人目光似穿越千山万水,远远相望。

待到船一靠岸,陌凌烟提步便朝靠岸的船走了过来。艄公以为陌凌烟也要搭船,正要迎上去,墨鸣廊的声音却响起,“艄公,这船我们包下来,银两翻倍,希望不要再搭乘其他客人。”艄公有些抱歉地冲陌凌烟道:“这位客官,船已经满了。”

陌凌烟摇头道:“我不是要乘船,我是来找人的。”

见他却是别有深意地看着船内的施清漪,一旁的墨鸣廊面露愠色。

“今日春湖骤风雨,怕是这位陌公子要为我“送行”而来的。”

施清漪听到墨鸣廊的话,神色又黯淡下去。

陌凌烟神色一黯,终于不再多说什么,上前一步道:“这是清漪姑娘的伞,特来归还。”

施清漪接过伞,心里终归有些不忍:“天还未放晴,这伞......”

陌凌烟脸色苍白地笑了笑:“不碍事,物归原主而已。施姑娘,保重.......。”

陌凌烟一拱手,转身随即离开。施清漪看着他的背影,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才没有追出去。施清漪低头,手指在伞上抚过,却摸到了一行刻字:不是逢人苦誉君,亦狂亦侠亦温文。

施清漪心中不由一震,手握得更紧了。

“照人胆似秦时月,送我情如岭上云。”,原来他......她突然起身急忙呼道:“艄公!停下!”

艄公摇着撸道:“不知这位姑娘何事?”

“回岸边,快,靠岸!快!”

舟刚靠岸,施清漪掀开之峯帘冲了出去。墨鸣廊见此情形,面色大变,手中的茶杯被他捏得粉碎。

离开春湖岸,陌凌烟的脚步有些沉重,蒙蒙的烟雨中,水滴从陌凌烟的鬓发滴落,他神态有些憔悴,表情茫然,似乎不知身在何处,只是不停地走着。踏上观柳桥的台阶,他站在雨里,任凭雨水冲刷全身。就在此时,他头顶撑起一把伞。陌凌烟茫然仰视,怔忡着回头,只见帮他撑伞的施清漪正泪光盈盈地看着他。

雨雾中,施清漪将伞举过陌凌烟头顶,四目交接。

陌凌烟不禁喃喃道:“是你?”

施清漪咬咬唇道:“是我。”

雨势越来越大,两人只得快速奔向泻翠亭避雨,比肩伫立。施清漪将手中绢帕递给他,陌凌烟却并没有接。

陌凌烟担忧地问:“正值烟雨过后,未至湖心亭,误了时辰,真的不要紧吗?”

施清漪垂着眼眸想:真是呆子,现在他还想自己与墨鸣廊去吗。

她没好气道:“不碍事,反正明日还有船。”陌凌烟上前,低声道:“那明日我与你一起来。”

施清漪只觉得有些气闷,扭过头不看他,“不用。”

陌凌烟却是微微一笑,道:“谁曾说我要送你去啦?”

陌凌烟看看天色又看看施清漪,“天色不早了。寒雨巷离得近,不如暂时去寒舍喝口姜汤,吃些点心如何?”

“只是,我们施府家教甚严,这夜里是不会去外男家做客的。凌烟哥哥也慢走。抱歉,我今日怕是送不了你了。”

陌凌烟却顺着她道:“自然没有让姑娘相送的道理,如果你们要回施府,那我便送你们回去。清漪,雨后路滑,小心脚下。”

“那便多谢凌烟哥哥。”

施府门外,陌凌烟与施清漪在门口依依惜别。施清漪觉得天黑路滑,拿一盏灯笼出来,要送陌凌烟往回走。

一旁的婢女看得目瞪口呆,怕三小姐违了府令自己也要被连累,一同与三小姐领罚。“三小姐,可万万使不得。你们再这么送来送去的,到明天都谁也回不了家!依我说,天黑雨大,陌公子不如就留宿府中,等天亮雨停再走吧。”

陌凌烟脸红道:“清漪姑娘说过,施府家教甚严,我留宿在此于礼不合。”

施清漪目光坦荡无邪,反问道:“事急从权,有何不可。”

陌凌烟低声说:“我只怕众口铄金有损你的清誉。”

施清漪却笑道:“我行止端正,不怕万人众口铄金,只怕你心有疑忌。”

陌凌烟顿生豪气:“如此,便多谢了。”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朝着施府走去。却有几位丫鬟跟在后面嘀咕,装模作样,笑得那么美,还不是想留下来!

大门吱呀一声推开,二人徐徐走进门。

胧玉提着灯笼候在室外,见状吃了一惊。“陌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陌凌烟抽了抽鼻子道:“有些受寒,喝点姜汤就好了。”

胧玉目视来收拾茶盏的月槿,“受寒?月槿,莫非你今日用大小姐屋内用剩的至寒之水为陌公子沏茶?”

月槿道:“胧玉姐姐,可有什么差错不曾?”

胧玉扶额,“你……啥!他一个书......那水里……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陌凌烟生怕被施府的人嫌弃文弱,一边打喷嚏一边打圆场道:“阿嚏!入乡随俗嘛,我还好,这古井水有些寒意,我回家坚持,定能习惯的。”

胧玉也实在不知说什么好,怒道:“月槿,还不快去熬碗姜汤来!”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陌凌烟小心翼翼地关上了窗户,他实在冷得厉害。

施清漪走进屋,亲手将蜡烛一一点亮。

陌凌烟尽力掩饰,不在她面前打寒颤。

“我自己来便好。没想到这雨会越下越大,今日真是打扰你了。”

施清漪笑道:“下雨天,天留客。”

陌凌烟却仍没忍住打了打喷嚏。施清漪惊讶道:“你这是,感染了风寒?”陌凌烟哆嗦着摆手:“不妨事。”

陌凌烟道:“怪我体质虚弱。我会很快适应的。只是,你们女孩子,冬春季节,还是注意保暖,不要太过苛待自己。”陌凌烟说着,将姜汤递给清漪,“不妨你就先把这姜汤趁热喝了。”

施清漪笑道:“今日是你受了寒,你先饮下姜汤,我再去煎副祛风散寒的药来。”

见清漪要离开,陌凌烟却拦住,“你若不喝,我便不喝。阿嚏!”

见他如此,施清漪连忙回道:“无妨,厨房还有,我可直接再去沥一碗。”

陌凌烟这才端起姜汤喝下,又披上施清漪拿来的外袍。

他四处环顾,只见一旁的书架上全是各种典籍。另一侧的架子上,则是各类书画。看着这些,陌凌烟啧啧称奇:“这么多孤本典籍相伴,陌凌烟求之不得。”

施清漪将灯芯拨亮些,转头道:“你若有喜欢的,可以带回去翻阅,看完了再来取便是。陌凌烟欣喜道:“太好了,到时候我日日来取,你可不能嫌我烦。”陌凌烟又接道:“有知音烹茶论道,又红袖添香,更是人生一大乐事。”

施清漪展颜笑道:“所言极是。”清漪也指望在茫茫人海中觅得一知音。因而,乐不思蜀。烛光摇曳,灯影下两人四目相对,静静地,看着对方。

觉察到再待下去怕是不妥当,施清漪起身道:“陌府不必担心,我已经让人去传信了,他们己知道你留宿在此。”

陌凌烟微笑着点头,将施清漪送出门。

空中雷声大作,闪电抽打夜空,雨水连绵,夜色更浓了。

厅里,陌寻之妻娄氏正在摆晚饭,陌寻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的斗笠湿漉漉的正滴水。

娄氏连忙上前帮他解下蓑衣,问道:“回来了,怎么这么迟?”

陌寻摘下斗笠道:“这宫中有公务要办,我回来时又多去了一趟。怎么不见凌烟?”

娄氏面有得意之色,将饭碗推给他道:“雨太大了,他在施府借宿一夜。今日,看来我还真得谢谢这场大雨呢。”

施府。暗疏楼内,陌凌烟正捧着经书在灯光下研读。“......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阿嚏!”

忽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公子!公子!救命!”

陌凌烟神色一凛,将手中经书放下,起身拉开门。门外一女子形容狼狈,楚楚可怜。

“姑娘……你......”陌凌烟不解地看着她。

那女子见他俊朗挺拔,目光多了几分兴味,她身子故意一软,就势倒在陌凌烟怀中,“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公子……“那女子衣衫半湿,身上曲线玲珑,就要往陌凌烟身上蹭。

陌凌烟却神态自若地避开了,盯着她衣袖处的伤口道:“别动,你受伤了。”

他转身在书案旁的几个药瓶中翻找,取了一瓶金疮药和一些纱布。那女子却满含算计地看着他的背影,邪魅地笑笑。

在那女子受伤的手腕上洒上药粉,陌凌烟垂着的眼眸中暗含怀疑之色。

那女子将手轻轻摸到陌凌烟胸口上,媚眼如丝地柔声道:“我遇到山匪,幸亏公子搭救,公子大恩大德,奴家愿为奴作婢,报答公子。此时春寒料峭,奴家畏冷怕寒,公子似乎也着了凉,不如留我在此与公子铺床叠被,相互温暖。”

陌凌烟暗道:若是良家女子,为何举止如此轻浮?深夜遇匪,对男人却不见半点恐惧,这女子确是古怪得很!

只见那女子媚眼横飞,春情荡漾,见陌凌烟不动,神色却是一僵。

陌凌烟不动声色地将她推开,径自走到窗子旁。

“我也是客,无权留你,待我引你去上房见过此间主人。”

那女子见陌凌烟不解风情,手在胸口一扯,故意让衣衫滑落一些,拧眉道:“公……公子,我……我有些心口疼。求你……”

陌凌烟抓起榻上的一件衣衫,丢向了那女子,好巧不巧地,衣服兜头把她罩了个严实。

“姑娘身子不好,是因为穿得太少。夜深天寒,姑娘还是添件衣裳吧。”

陌凌烟拉开房门就要出去,那女子却是先行他一步,挡在了门前,软若无骨地紧贴住陌凌烟,双手盘上了他的肩膀。

“公子,你要去哪里,奴家害怕。”

陌凌烟目光犀利,按住了那女子摸向他胸口的手,冷漠道:“害怕?红粉骷髅,蛇蝎美人,要怕也是别人怕你吧。”

“公子何出此言?”

陌凌烟冷笑道:“天色已晚,府内早已落锁,姑娘是如何不惊动其他人就来了我的房间?”

那女子楚楚可怜道:“我也不知为何角门开着。”

她暗自一弄,衣衫自肩膀滑落,露出雪白的肩膀,眼神妩媚地勾引着对面人,奈何陌凌烟却毫无反应。

“姑娘不肯说实话,那我只能将你交给此间主人送官了。”

那女子狞笑,指尖微光一闪,拿出藏在袖间的刀向陌凌烟刺来。

门外走廊拐角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施清漪推门进来,陌凌烟急忙扑过来挡在她身前。

还没等施清漪开口,陌凌烟便急道:“清漪,小心!有贼人!”

一道黑影在二人身后一闪,就朝施清漪扑来。施清漪神色一凛,连同衣袖拉起陌凌烟,使轻功连忙避让开。

那女子自知不敌,立刻退了出去。施清漪紧随着追了出去。

陌凌烟担心她有闪失,也随之冲了出去。

等他冲出书房,却不见了二人身影,他一急,高声疾呼:“快来人啊,抓贼啊!”几名侍位应声追杀出去。

夜深了,施清漪与陌凌烟并肩回到书房。

陌凌烟看看她的神色,担忧地问:“那女子是什么来路?她可曾伤到你?”

施清漪摇摇头,推开暗疏楼的门。

“这里地处偏僻,财物又甚多,难免招惹一些人觊觎,放心,府中的护院和侍卫已将那贼人赶走。”

陌凌烟懊恼地摇了摇头:“抱歉,都怨我引狼入室,看到她受伤便想相救。”

施清漪用蜡烛点上茶炉,为陌凌烟热药:“你固有仁心,有什么好抱歉的?但愿不要吓到你才好。”

陌凌烟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没看到什么不妥之处,叹道:“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被吓,到是你呢?可曾受惊?”

四目相对,施清漪调皮地道:“刚才逞一时之勇,现在,倒真有几分怕了。”

陌凌烟很有男子气概地道:“不用怕。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听到此处,施清漪背过身,掩口轻笑。

陌凌烟挑亮烛火,搓了搓手道:“更深夜静之时最是令人恐惧,不如我陪着你,到天明之后,阳气复苏,你自然就不怕了。”

二人对坐,一时无语,施清漪的目光落在了案头的典籍上。

“《诗说原始》?我还未曾读过这本呢。终于找到了话题。陌凌烟饶有兴致地道:“这本书放在书柜顶层,很难被人发现,不过,倒真是一本好书。你看,这本书的作者,还是我的一位本家。自称陌氏无名者。”

施清漪接过书来翻阅,想不到这暗疏楼里居然还有这么有趣的书。

陌凌烟指着当中的一页道:“这书里提到的《瞻台洛倚》与前篇《澹彼还汐》互相酬答。上篇既无可考,则此亦当阙疑,我却也是闻所未闻。而他又说此书是山中灵物所赠,真可谓是奇迹。“

施清漪手一顿,偷偷留意着陌凌烟神情道:“万物皆有灵,你信不信灵物赠籍的故事?”

陌凌烟愣了愣道:“我虽未见,但也相信世上无奇不有。”

说着陌凌烟伸手取书,不小心中碰到施清漪的手,又皱起眉道:“刚才饮了姜汤,我的风寒已经散去,你的手却怎么依然寒冷?”

“无碍,我从小便有些体寒。”

“是不是要吃些活血补气的药?”

施清漪连连摇头:“我不吃药。”

陌凌烟用手轻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

白素贞连连摇头:“我不吃药。”

“听话,记得可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免得日后落下病根。”

“怎么可能?你可读过大词人苏东坡所写的《洞仙词》?词中描摹花蕊夫人,就说她“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陌凌烟被她逗笑,又突然板起脸来,“原来冰肌玉骨是这个意思?可我觉得若是用这个借口来讳疾忌医的话,那并不有趣。”

施清漪一脸小儿女态,耍赖道:“我便讳疾忌医了,你待怎样?”

陌凌烟眉头一抬,勾起嘴角道:“清漪,听话。随我来。”料到他是真的要带自己去医馆,施清漪起身要逃,却被陌凌烟抓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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