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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满城风雨近重阳,辰州又发灭门案

话说上回在陈记茶馆,宋雷遇到之前在绥宁寨市药铺买药之人,饮茶后欲走,那人却意图强留。宋雷问他意欲何为,那人面有窘色,良久开口说道:“我见到公子,心中欢喜,上次主人夸你不已,想要与你相见,只是不得机缘。今日碰巧,欲请你去见我家主人,不知公子可有空否?”

宋雷正欲开口推辞,那门却被人从外面用力撞开,来人是杨友光。原来他一直在隔壁候着,听得宋雷大声,便知事有蹊跷,推门不动,遂强闯进来。门口两人伸手欲拦,他双手握棍用力平推,那两人站立不稳向后踉跄退了几步。

“不可无礼!”宋雷喝止杨友光,拱手对那人道:“小可今日还有事情,他日定上门拜访。辰州宋记商号,乃我宋家产业,若以后有机缘,官人与贵主人有空,亦可前来相见,我与几位兄弟随时恭候大驾光临。今日告辞。”

那人见得杨友光神力,又听得宋雷不卑不亢说法,便不好霸蛮,只好拱手说道:“我乃性急,并无恶意,还望公子莫怪。刚才是我鲁莽了,得罪得罪。”遂起身恭送宋雷出雅间。

宋雷结账出来,带杨友光回到家中,在客厅坐了,心中还在纳闷方才之事。此时护院来报:“狮子头带了一帮人前来拜访。”原来是邝金彪带人押着百多个箱子送那二十万两银子来了。宋雷忙起身出门迎接。那邝金彪人还未到,笑声已是传来:“哈哈,雷子老弟,哥哥我来了!你看看还有谁?”

宋雷一看,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六人。曾元璋、吴劲松两位副帮主不用介绍,赵勇为湘西舵主,亦为辰州龙记酒楼掌柜,自是认得。还有一人是前日在船上见过的,只是当时人多记不得名字,其他两人却不认识。

“今日我把用计夺船的几位大人全带来了。”邝金彪笑着用手一指那几个。

宋雷恍然大悟。他一一拱手行礼。“元璋兄弟,谢谢你送的礼物。”

“一些石头,算不了什么,还要二哥哥喜欢才是。”曾元璋笑答。

“见过湖广行省按察副使曾大人!”宋雷一本正经行礼。

吴劲松连道“不敢当”闪身躲开。

“见过湖广行省两位大人。不知尊姓大名,万望恕罪!”宋雷望望那两个又是一躬礼。那两人耸肩嘿嘿一笑,不知如何作答。

邝金彪赶紧介绍:“此乃汉口舵主唐佑宗。”

“唐舵主好身手,好飞刀,久仰久仰!”宋雷上前一步抱拳。

“二哥哥神机妙算,佩服佩服!”唐佑宗亦抱拳答道。

“此乃副舵主袁名华。”邝金彪复介绍另外一个。

“袁舵主真英雄,以后我们多多亲爱。”宋雷拱手。

“二哥哥客气。”袁名华还礼。

“见过汉口副总兵李斌李将军。”

李斌开心大笑:“我这个将军,手下只有几个蹩脚的草头兵,当不得真的,不消二哥哥看,只要听就穿帮了。”

玩笑完毕,把众人迎进客厅,大家各自落座,宋雷吩咐上茶。邝金彪用手指了指前院码了一地的箱子道:“雷子老弟,二十万两银子,每箱二千两装,共一百箱。你点点数。”

“不用点数,信得过你。”宋雷摆手。

“我知道你正在平整城外河边的土地,是用来盖厂子的,需要很多现银,所以那二十万两我给你弄来了现银。”狮子头邝金彪说道。

“还是金彪兄替我想得周全。多谢啦。”宋雷抱拳作谢。

“你我兄弟间不用客气。”邝金彪摆摆手道:“对了,上次你说那几十个番夷人你有用,我们还等着你的万全之策,好把人弄过来。”

“嗯,本来我已经想好了主意,只是这几日辰州发生了命案,那番夷人之事暂时还得缓缓。”宋雷答道。

这是门外有人来报,一个捕快捎来宋志顺口信,说是上头催促的紧,今日要加班查案,不用准备他的晚饭。

狮子头邝金彪问道:“志顺兄弟忙的可是那男童命案之事?”

“正是。”宋雷点头。

“他娘的,人死在屋里,门窗俱从里面反锁,那案子是有点古怪。宋雷兄弟你怎么看?”邝金彪挠挠头问道。

“这案子不简单,不是一般的凶杀,估计为外面来的高手作案。只是动机为何还不知。”宋雷也是觉得奇怪。

吴劲松听闻宋雷话中提到外面高手,便插话道:“二哥哥,我帮中眼线探得前几日从外面来了好几路人马,行事神秘得很,只是暂时还不打听出来历。”

“哦,有这事?”宋雷听闻来了兴趣。

“是的。前一路是四天前坐船到的,有十三个好手,进城后进了城西一座陈姓大宅子,就再也不出来。”吴劲松停了停接着说话,“另外一路是昨日骑马到的,有好手七人,俱是着飞鱼锦服,进了城外北边一户王姓府里。换了平常服装后全部进了城,分散住了店。对了,今日清早,又来了一骑白马、穿白袍的人也进了那王姓府中。”

“四天前同知大人在龙记酒楼赴宴,请客之人有三,皆为京城口音。小二上菜时偷听到同知大人席中提到前任辰溪知县。”赵勇赶紧把自己掌握的信息也道出。“前日知府大人携通判着便装在龙记酒楼请客,客人二人。一为浙江宁波口音,另为长沙口音。小二上菜时用心,席中听得知府大人曾对宁波口音客人言“不疑大人所嘱,必从之。””赵勇继续说道:“另有京城口音一人,三日前在龙记杂货铺买铁铲五把,铁锹两根,另买火烛一百支。”

“满城风雨近重阳,辰州怕是要有一番腥风血雨了。”宋雷听得这些情报,心惊龙头帮收集情报能力超强。

邝金彪见他沉思不语,打断他道:“雷子老弟,不知这些对你有用不?不过我想,你只是一个经商的,他们也不会犯着你,管那些人作甚。”

“金彪兄有所不知,我今日便遇到了怪事。”宋雷听狮子头如此说,便把今日在茶馆之事告诉众人。

“说不定那人主家只是想要你的制药方法?”邝金彪便问。

“不会。那些只是很简单的方法,任何人只要看一遍就能学会。初见到那三人,我就觉得他们应该是朝廷爪牙,来头不小。只是他们要强请我去作甚?”宋雷双手一摊回答道。

“哦,是奇怪,以后小心一点就是。”邝金彪提醒他。

“二哥哥,我觉得这东西适合你用”。曾元璋掏出两支短筒火铳和一小布袋放到桌子上。“这是上次缴获那番夷人的短火铳,布袋子里是火药和铁码子。这东西近距离杀伤力还是不错的。”

“二哥哥,你放心,这几日龙头帮会调动人手,暗中盯着那些人。如有异常,定会把消息报你。”吴劲松说道。

“谢谢兄弟们,我自会小心。”宋雷说道:“那番夷人的大船甚是惹眼,你们应赶紧把船开走,避免被人盯上。”

“你所言甚是,今晚我们就把船开走。”邝金彪说完起身告辞,宋雷欲留一干人用饭,狮子头呵呵笑道:“要是志顺兄弟在家,或许我们会留下来喝酒。你酒量不行,光吃点饭菜没甚意思。我们改日再聚。”宋雷讪笑不好多说,便送客出门。

互道告辞,宋雷回到院中。护院上前请示箱子搬于何处,宋雷想想后发话:“把我房中的床搬到书房里,今天起我睡书房。所有箱子搬到我房里,若还是放不下,剩余的搬到志达少爷房里去。”众护院听言动手。

宋雷回到客厅,拿起桌子上的短火铳细看。这枪是从枪口装火药与码子,后留一孔插药捻子。发射还需点燃药捻子,极为繁琐。便在心想:“在这个年代,自己不会武功,是应该有一把防身利器,哪天有空先造一把手枪出来。”

正想着如何改造这把火铳,志达气呼呼地跑来:“雷子哥,我房里有好多模型和零件,哪里还放得下那些箱子,你看是不是换个地方”。原来护院把宋雷房间腾空都放不下那些箱子,就按宋雷先前吩咐把剩余箱子搬到志达房里去,志达不肯就来找他。

“咦,你从哪弄来的火铳?”志达才看清宋雷手里的东西,他以前在文贵卫所见过长火铳,“这家伙烂得很,一点不好用。吓唬人还可以。”

“话不可这样说,”宋雷指着火铳枪管后面那孔说道:“其实这里只要稍微改进一下,用起来就不一样了。”

“怎么改进?”志达急切问道。

宋雷本想详细解说,但觉得麻烦,“走,去书房。”走进书房拿笔摊纸画了起来。“这是我参照天书里的画的,唤作左轮手枪。这旁边画的是子弹,不过现在还没条件生产。”

志达本来兴奋得很,听他说还不能生产又焉了。“雷子哥,你能不能画一把现在可以造得出的?”

宋雷听了歪头想了想,重新拿笔又画。“这是火柴枪,应该可以造出来。”

志达接过一看,就是以那把短火铳为原型,在尾部加了一条牛筋拉动的细棒。

“这是撞针,用金属做的,”宋雷用手指指着那根细棒,“用它撞击引燃火药,提高发射速度,也方便瞄准目标。”

“那我们就去铁匠坊,叫人依样做出来。”志达迫不及待来拉宋雷。

“还不行,我们还没有火柴。”宋雷一摊手说道。

“那我们就把火柴做出来呀!”

“做火柴需要二氧化锰、氯酸钾和硫磺。硫磺好找,二氧化锰、氯酸钾上哪找?”

听宋雷说完,志达又焉了。

“不要失望,我还有别的办法。”宋雷又安慰他道。

“我不想理你了。”

“只要你能弄到绿矾油和硝石,我就有办法造一把好枪出来。”宋雷伸出一根食指:“来,我们拉钩,我说话算数。”

志达半信半疑望着宋雷不动。

“不拉钩是吧,那当我没说过。”宋雷收回手指。

“拉,我拉。”志达扳开宋雷手掌,用力与他拉钩。

“那些箱子怎么办,能放你房里不?”宋雷这才提起这事。

“放,都放进去。”他看了看书房里那张宋雷的床又说:“等下我也叫人把床搬到书房来。”

宋雷听他一说,两眼翻白:“你是个夜猫子,那我还得睡觉吗?”

“雷子哥,我们住一间房最好,这样以后我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可以请教你啊!”

这时龙仁张进来唤他俩去吃饭;“两位少爷,大家等你们吃饭等得饭菜都冷了。”二人这才知道,天已经黑了好久,确实该吃饭了。

众人等他俩坐了才开始动筷子,吃完了个人介绍自己手头事情完成得如何。宋雷听得连连点头。说完话,各自散去。已有人按照志达吩咐把床也搬到书房里了。

晚上志达兴奋不已,他手拿志顺给的木匣子显摆:“雷子哥,你看看你知道怎么打开它不?”

宋雷接过细看,他从没见过这种东西,“我不会打开。”他老老实实还给志达,还故意刺激他:“这种机关你不会打不开吧?”

“呵呵,看我的。”志达把转动锁盘拼出一句“开盒阅书入我门”。果然,木匣子盒盖已是自行弹开。里面放着一本手抄本。志达把木匣子递给宋雷:“雷子哥,你看,这是文字锁,只要知道开锁的暗号,轻而易举就能打开。”

宋雷接过看了看,心里暗叹古人才思敏捷,居然能做出密码锁来。他口里不由得称赞做工精致。

志达又把册子递给宋雷:“里面就只有这个东西,记载的尽是一些害人的药方。怪不得那老尼姑能让白秀才的女人不沾酒都能醉酒。来,你看看。”

宋雷不接册子,他微微一笑,手指锁盘道:“开盒阅书入我门,这写得很清楚,我可不想学这些害人之技,也不想入这个邪门怪派。”

志达见宋雷坚持不肯翻阅只好作罢。他把册子放进木匣子后对宋雷说:“我看这书还是有点用,至少我以后不怕别人纠缠我喝酒啦。”

两人脱去外衣分别上床睡觉。不过志达一直在问枪械的问题,宋雷被他折腾够呛。

“雷子哥,你看墙上那挂钩好像你画的那左轮手枪的扳机,只不过这扳机太大了些。”

宋雷抬头看了一眼道:“那是用来挂东西的钩子而已,别说话了,我真的好想睡觉了。”这时已是到了半夜,两个实在熬不住才睡。

第二天中午,太阳老高,宋雷还在睡觉。宋志顺回来了,他进到书房,把宋雷被子掀起,告诉他一个大事情:辰州城里又发生了一起命案,还是灭门案,一家四口,连同护院三人,仆人二人,总共九人全都死了。其中两个小孩,如同上次一样,全都身穿红色裙子,四肢皆绑,脚吊秤砣,高高挂在屋梁上。家中所有门窗紧闭,也是从里反锁的。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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