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雷见刘方把剑高高举起,便昂头闭目等死。
刘方作势要砍本就是吓唬宋雷,见他临死不惧倒开始佩服。不料低头却看见他颈胸处垂吊着半块玉坠,而那玉坠却十分眼熟。
“你—”刘方突然暴怒。
“好你个登徒子,竟然想通吃!你,你,你快说清楚与那人是怎么回事?!”
宋雷见刀剑久久未曾落下已是疑惑,又听对方话语更是莫名其妙。
“剑下留人!”有人在山下大喊。声音很大,中气十足,穿透了那如雷鸣的瀑布声。
宋雷睁开眼睛,发现刘方已是放下了短剑,在往山下看。
山下来了骑马的三人。见他们打马过了河,便施展轻功往山上来。
等来人到了跟前,宋雷认出为首的正是今天早上在宋家大门对面摆摊算命的老头。
原来三人一直暗中跟随,在白马寺本想出手,见刘方人多势众,不敢露面。后来看见刘芳单人独骑追赶宋雷,便趁机偷了寺外的三匹马,尾随过来。
刘芳不认识,喝问:“来者何人?”
老头微笑答道:“小老儿无门无派,无名无姓。”
“大胆!我乃锦衣卫缇骑指挥,正在办差,你前来阻扰是何用意?”刘方鄙视地说道。
“小老儿今番前来并无恶意,只是为了请宋家少爷跟我走一趟。”老头不想多生事端。
宋雷诧异:“我以前从未认识你,今日才见到,为何要我跟你走?”
老头答道:“拿人钱财,替人办差。”边说边指了指刘方:“我们相同,只是他办的是公差而已。
刘芳见老头对自己视若无人,怒道:“我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刘方。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她的话把老头惹毛了。
老头双眼一翻,道:“锦衣卫了不起吗,我却不放在眼里。”
刘方大怒,喝道:“莫非你想跟锦衣卫作对吗?”
老头哈哈一笑:“你们锦衣卫咋地!告诉你,此人我是志在必得,这小子我必须带走!”他的两名随从亦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宋雷一听,机会来了,可以逃离刘方手心了。便故意说道:“大侠,我跟你走。”
“哈哈,算你识相,否则你难免吃苦头。”老头大笑:“你小子运气好,得了天书,有人颇为看重你,跟我走最好不过。”
刘方不理睬老头,却转头对宋雷说话。“雷子少爷,这些人居心不良,你不能跟他们走。这样吧,你我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好不好?”
刘方态度突然转变,让宋雷一时蒙了。他还来不及点头答应,来者却怒了。
“嘿嘿,你想截胡是吧,那我们就凭本事来定吧!”为首那人恼怒不已,手里突然多出了一支判官笔。另外两个同伴也持兵器在旁边掠阵。
刘芳也不示弱,双臂一抖,两只短剑从袖口滑出到了手上。
见俩人要动手,宋雷赶紧后退让出场地。
刘方见对方兵器与己一样,很短,明白“一寸短,一寸险”的道理,便打定痛下辣手的主意,举剑遥指,道:“上啊,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老头嘿嘿冷笑,突然一招直捣黄龙抢攻中门,判官笔直奔对手膻中穴。动作凌厉兼有阴柔。
刘方不敢轻视,抢步上前采取对攻。他双剑一分,左剑上撩,右剑犹如灵蛇探头,直刺对方心口。
转眼数息,二人各自出了十数招,斗了个旗鼓相当。只不过个中凶险非宋雷所知,倒是把那两名掠阵之人看得心惊肉跳。
二人又缠斗数十招,却堪堪平手。掠阵两人在外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帮手。老头看在眼里,大声道:”小心,我要出杀招了!“话音未落,一招激荡四方,磕开刘方的双剑,判官笔长驱直入,点向他的咽喉。
刘方先退几步,拉开与对手的距离。然后右脚往旁边一迈,揉身抢攻,左手短剑上刺。他认为自己的短剑比敌人的判官笔略长,对方的兵刃还没碰到自己,已经把他给插个透心凉。
可是,突然,“叮”的一声,那判官笔尾端平白无故弹出一截,由一尺变成了四尺。原来他的这把判官笔有机刮,只要一按开关,就会把内藏的杆子弹射伸出。那笔头已是暴增,眼看就要插入刘方咽喉。刘方硬生生使出神龙摆首,堪堪避开这招必杀。
那老头见一击不中刘方咽喉,判官笔下压,“刺啦”,已是把刘方肩头处拉出一道口子,一丝鲜血慢慢渗出。
同时,老头一声痛呼“哎哟”,急忙向后跃开。原来刚才刘方的右手短剑格挡,左手短剑却不走空,剑锋也刺入老头左胸,只是离心脏偏了好多。两名同伴赶紧上去搀扶。
“咳咳,咳,”老头咳嗽不已,口里渗出几许血丝。他的左肺被刘方的刀尖伤到了。“我的兵器喂了毒,你已中了剧毒,莫要使力,以免血运加快毒药在身体里的转化。你感觉一下,是不是伤口麻痒麻痒的?”
刘方面色惨白,已是感觉到了。糟糕,自己大意了,中了这糟老头的阴招。他猛然醒悟,已是知晓对方身份。“你是马王堆古墓派的鬼见愁?
“没错。我乃仇友州,江湖人称鬼见愁。这是我的两名徒弟,大徒弟周强,小徒弟罗聪。”仇友州推开搀扶着他的同伴,拍拍腰带,道:“刘指挥,咳、咳,我这里有解药,你只要把这臭小子交给我,咳、咳,我可以给你解药。”
面临生死关头不知如何决断,也不知该不该相信“鬼见愁”说的,刘方回头望了一眼宋雷,犹豫之色写满脸上。
“好!你现在就把解药给他,我跟你走。”宋雷从刘方身后走了出来。
刘方很是感动,这宋雷不记恨自己罢了,还能主动出头帮自己讨要解药,真是条汉子。
“宋少爷,你先过来,咳、咳,过来了才给他解药。”仇友州知道自己受了伤,知道两个徒弟打不过刘方,更何况自己还受了不轻的伤,坚持要宋雷先过去。
“好,一言为定!”宋雷答应。
“别过去!他们不可能给我解药,只会杀人灭口!”看宋雷就要走过去,刘方大急,一把拽住他用力往后一甩,宋雷已是跌到山崖旁靠里的草丛里。
那仇友州三人脸上却是看着刘方身后,脸上尽是惊讶表情,尤其周强嘴巴张得大大的。
刘方扭头去看自己身后,那宋雷不见了!咦,怎么回事,人呢?
刘方持剑指着对方,慢慢后退到草丛边,用脚拨开杂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显露在眼前。
“喂,雷子少爷,你还好吗?”刘方弯腰冲洞里大喊。
半天没有应答。
“雷子少爷,你在吗?你倒是应一声啊!”声音都带着欲哭之声。良久,还是没有回答,刘方慌了。突然,他眼睛余光发现有人从身后悄悄靠近,他反手就是一剑,来人赶紧向后跃开。刘方站直转身去看,原来是罗聪想持剑偷袭。
“怎么,想暗算是吧?”刘方喝道。
罗聪武艺不精,先前见自己师傅都不敌对手,反而受伤,便想着偷袭。眼下见偷袭不成,自是畏惧刘方,不敢再上前。
双方互为僵持,时间在悄悄流逝,只有山风吹拂与瀑布的水声。
“用不着动手,咳咳咳咳,再过半柱香的时间,你就半个身子都麻痹了,连短剑都拿不起来。咳咳,到那时,你就是案板上的肉。”仇友州很是嚣张,“咳咳,刘指挥,若是那臭小子死了,小老儿我可不会给你解药。”
“谁在诅咒我死了?”宋雷从洞里探出头来说话。
“啊,你还活着!”刘方此刻欢喜极了,赶紧去拉宋雷出来。
“刘指挥是怕我死了拿不到解药吧?”宋雷边拍打身上的尘土边逗刘方。
刘方脸一红,辩解道:“我,我是担心你呀!”声音有些小。
“好了,我没事。倒是你有事。”宋雷用指头戳了戳刘方伤口附近,刘方沉脸,挥手拍开宋雷的手。
宋雷转身,对仇友州说道:“先给解药,我再跟你们走。”
“咳、咳,那不行,你先过来!咳、咳......”仇友州还要坚持。
“先给解药,没得商量!”宋雷也很强硬。“要先吃了解药,看有没有效果才行。”
仇友州无可奈何,在腰带摸索,然后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吩咐周强送过来。
刘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便故意诈道:“慢着!你这不是解药,我不相信!”
“咳、咳,你吃都没吃,怎么说它不是解药?”仇友州摊开双手,“咳、咳,你若耽搁了服药时间,到时可就麻烦了。咳、咳、咳咳......”
“我怀疑这是毒药。”刘方用手一指周强,“你先吃给我看!”
周强身子一哆嗦,转头去看仇友州。
“咳咳,好吧,周强,咳、咳,你把它吃了!”仇友州语气坚定,眼神直盯着周强。
周强脸色惨白,身子颤抖不已。他不敢违抗仇友州的命令,两指夹着药丸颤抖着送到嘴边。刚要进口,却不知怎么掉落到地上了。
“蠢材,咳、咳咳,没用的东西!”仇友州用手一指周强,“快把药捡起来,咳、咳、咳,吃了!”
那周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哀求道:“师傅,我一直把您当做我的亲爹,可这尸蛊丸无人能解啊。”
仇友州恼怒,一脚把周强踹倒,对刘方狞笑道:“算你精明,没吃我的尸蛊丸。咳咳咳,实话告诉你,这毒只有我师傅会解,不过他已经、咳咳、死了好多年了。你反正没救了!你若不服,尽管过来杀我!咳咳咳......”
刘方虽心中怒极却面色如水,他试了试右腿,还有知觉;又活动一下左臂,却没有动静,左侧身子其余部位亦僵硬无知觉。霎时一颗心沉到水底。他对宋雷惨然一笑,道:“雷子少爷,我是不成了,你自个逃命去吧!此人歹毒,不可相信,若是落在他手里,定是生不如死。你快走!”说完把双剑往地上一插,右手解下腰间佩发的制式短弩,上弦装箭一气呵成,才递给宋雷。“你进洞去,有这把弩在,他们进不去。”
宋雷接过弓弩对刘方附耳细说:“刘指挥,你莫要绝望,洞里大有玄机。相信我,只要进去了,我们都会没事的。”
刘方听宋雷这么说,将信将疑,复提剑在手:“那好,我且信你。你把弩端好,我们要提防他们突袭。”
宋雷依言照办。
仇友州见他二人嘀嘀咕咕悄声说话,又见宋雷手里拿着弩,便想先下手。他大声道:“罗贤侄、周强,咳咳,姓刘的快不行了,你们俩个上去解决他!”
宋雷听言把弩端起,做瞄准状。
仇友州三人知道锦衣卫的弩可以连发,不敢大意,各执兵器戒备。
“刘指挥,你先进去!”宋雷催促刘方。
刘方知道眼下情况危急,此刻无需推让,便拔起插在地上的双剑,费力地挪动脚步,慢慢到了洞口。刚欲弯腰进去,身子却不听使唤,一头栽了进去。洞里是一条向下的斜道,刘方便像根木头一样骨碌碌滚了下去。
宋雷持弩扫瞄三人,慢慢后退,猫腰退进了洞里。
仇友州看到宋雷进洞后心里着急,便快步赶到洞口旁。罗聪性子急,用长剑拨开杂草,伸头往里张望。洞口小,洞道狭窄,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
“我先进去打探一下。”罗聪弯腰就想进洞。
“回来!”仇友州一把揪住罗聪的衣领往外拖。弓弦声响起,“哎哟!”罗聪一声惨叫,一支弩箭已是射中他的左臂。好险,刚才若不是仇友州拉了他一下,只怕弩箭就会射中他的心窝。
仇友州把罗冠聪拖到一边,拔出弩箭,仔细帮他包扎好伤口。
“师叔,我们一定要把这两人从里面揪出来,我要把那个姓宋的千刀万剐。”罗聪咬牙切齿地说道。
“杀了他我们拿什么去跟王爷换钱?”周强发问。
“滚开!”仇友州恼恨周强刚才不听话不肯服药,坏了自己的计划,便不给好脸色。看着周强畏惧地缩在一边,仇友州便开始琢磨如何对付进洞去了的宋雷两人。
“师叔,刚才匆忙间我发现这洞子很小,不如用烟把他们熏出来?”罗聪提议道。
仇友州觉得这个主意可以,就叫周强到附近收集干柴枯草。
周强一听赶紧屁颠屁颠地去了,一会寻来一大捆有干有湿的树枝,一股脑堆积在山洞入口,用火折点燃。周强还脱下衣服去扇,一时浓烟滚滚,倒灌入洞里。
“哈哈,这可是烟熏老鼠,只有出来一条路,看他们怎么办!”罗聪得意地大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