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昨天连夜的暴雨，今天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天空依旧明媚，早晨的太阳依旧闪亮。与往常，似乎没有不同。
命运的总章不会因为天气而改变，该遇见的，还是会遇见，该离开的，还是会离开。
月汐睁开了眼睛，没有了丝毫的困意。九点钟去公司加班，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然后去完成她该做的事情。
星期天的上午，XM的写字楼群静悄悄的，比起昔日的喧嚣繁忙，今天的静谧，似乎有些异常。
正要走进公司大楼，保安大爷抱着一个巨大的纸箱挡在月汐的面前。
“诶，闺女。这是你老板的快递吧，来来来，说是加急的，你给他送上去吧。”
“今天周日，林总监应该不在吧——”
“唉，反正你们同一个办公室的，你替他送上去吧，放我这儿也不是办法。寄快递的人来电话催好几次了。”
月汐有些发愣，不知是不是昨天淋了点雨，冷不伶仃地打了个喷嚏。双手接过快递，乏力。
“好沉——”
“闺女啊，你别不是感冒了吧。这么大点人了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保安大爷很细心，给了月汐一包感冒冲剂，还送月汐到了电梯口。
电梯里只有迟月汐一个人，她噗嗤地笑出了声。
记得她刚来公司的时候，那个时候林峰还没来，莞尔也还没跳公司，只有她一个人在星辰里熬。那个时候总想着给自己剩下钱来在X市给自己买一套小房子住着。拼命地省钱，快递却是异常的多，多为在网上买的小东西。
刚毕业那会儿，她还会不定时地给自己异城的朋友写信。总觉得写信才能聊表自己的心意，每天拆开的快递都是信封信纸。
好些年过去了，该走的走了，留不住。还留在身边的，不过只莞尔一个人了。
电梯门开了，楼层中异常地安静。过道间，少了昔日敲键盘的声响，也没了对着电脑改图纸的人物。
“呼——终于到了。诶？林总监？！”
林总监，这是......怎么了？
温和的晨光倾洒在他的脸上，他的身子陷进皮椅里，眉眼中是不同于往常的颓废无力感。他像是一个刚从旅途中折返的远行者，垂帘着他的眼眸，肆意地释放着疲惫于脆弱。
“林总监？”月汐轻轻地呼唤了他一声。
“月汐？你怎么来了？”他睁开了眼睛，表情上没有显出什么惊讶。是因为，累到表情都没办法表现出来了吗？
“抱歉林总监，我......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就没敲门进来了......”
林峰扯着胸前斜条纹的长领带，松了松领带夹，叹了口气。那个精致小巧的领带夹，是林峰成为产品总监时，月汐特意买来送他的。带链的金属领带夹。
“我去给你倒杯咖啡吧，你的快递我放小桌上了。”
“茶水就好。麻烦了。”
林总监办公室里的饮水机没水了，于是推开门，去了茶水间。
昨晚，林总监加班了？下午不是才送莞尔回家的吗？
热水滚烫着茶叶，茶叶还没泡开就好像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林总监喜欢黑茶，但还是给换成别的吧。
“林总监，茶好了。”
“多谢了。”
他轻轻地吐出几个字。看他的衣整，已经收拾妥当了。手上的文件夹还没有批注过，垃圾桶里放着快递包装，猜这大概就是新产品的策划了吧。
避开桌上的文件，小心地将墨绿色茶杯放在林峰的手边。
“怎么——”“你——”
几乎是同时说起。
“你先说吧。怎么了？”
“这个产品的策划很赶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再看？”
“不用。”他说，“怎么不是黑茶？”
“绿茶比较适合熬夜的人呢。”
“今天休息，你怎么来了？”他又低下头继续看文件。
“手机坏了，只好来公司找资料赶体验报告啦。”
他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继续看着文件。
......
两年前——
“恭喜我们新的产品部总监，林峰！升职啦!”
莞尔总是那么积极，那个时候，她总是喜欢穿着背带裤，模样特别的青涩纯真。
“谢谢，谢谢你们。”林峰举着酒杯，声音依旧，他的眉眼柔和，平易近人，从没有后来的严厉“今天我会请客的，大家好好吃啊。”
“吃什么吃啊——”后排坐着的沈慕辰双手交叠，眼神中全是对林峰的不满，像是要吞噬、要解剖。“计算机不好玩了是吧，林大总监——”
脚步声沉闷，大踏步走出了包间。
后者跟了上去。
“等一下，慕辰。”林峰拉住他的胳膊，“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的吗？”
甩开林峰的手，他笑道：“别。你可别，我什么也没提。你这种人，我一个苦逼的程序员攀不起。”
“什么攀不起，我没有跟你比的意思。”
“是，你是没有跟我比。”沈慕辰冷笑了一声，“是啊，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最后成了产品部总监。说好的一起秃头当程序员的，你倒好，半路而退啊。没志气——”
“我不是，我没有——”
“是啊，你不是自愿的。你是为了一个人，为了个女的。就因为她在产品部，好家伙，你跟着去了。”
“有事说我，你别扯上她！”林峰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拉扯着沈慕辰的衣领口，声音颤抖着。
“哼——别扯上她，好啊，那你有本事别偷着喜欢她四五年啊！”
“你！”
“你们在干什么！”坚定有力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张莞尔？你来干什么，我们的事跟你无关，快进去找月汐，她不适应这种场合的......”说着看了沈慕辰一眼，皱起了眉头，松开了他的领口。
“好啊，月汐——我记住了，就是她的名字吧。”
“你——”
“我可告诉你，我记着这两个字了。等着——”
林峰呆愣在原地，巴望着已走远的沈慕辰，他的视线恍惚，早就看不到身旁还站着的张莞尔了。莞尔微微张开的唇和呆滞的眼睛出卖了她，心里的滋味千奇百怪，双手，只得捏紧了裙角。
矛盾在俩人中间开始正式生根发芽，升职宴回去之后，莞尔再没提过这件事情。
直到后来一件事，让莞尔的心结彻底解不开了。
“林总监，这个季度的报表。”
“是你啊，月汐。”
迟月汐注意到了，林峰的领带上多了一个别致的领带夹，正是前几天她送给林峰的。
“林总监，那个夹子，很幼稚吧——”
他笑了笑，眼角更多了一丝温柔：“不会，我很喜欢。”
月汐当时没注意到，她的脸，是滚烫的。
“我有正事要跟你说——”林峰说，“我需要一个助理，我希望......那个人是你。你，同意吗？”
“我？”
“我不会勉强你的，不同意也没关系，小组里继续带着就好了，还是每个季度的整理出来给......”
“我愿意。”林峰的话被打断，迟月汐的脸上泛着不一样的粉红。
不知是不是那天下午光线的原因，林峰望着她的眼睛，在她的那透亮的灰黑色双眸里，看到了他的影子。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原本我没有这个打算的，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因为我也不知道沈慕辰会对你做出些什么来。可是我在你的眼睛里发现了惊喜。那天，可能是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最开心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