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孤天峰在哪,孤天峰原来也并不叫孤天峰,孤天峰壁立千仞十分险要,原本山上有零零总总不下十多个门派,这十几个门派几百年来互相争斗,与世隔绝,谁也奈何不得谁,谁也吞并不了谁。
直到二十年前,一个全身裹在黑袍里的人上了孤天峰,一天之内败尽孤天峰诸派,臣服者生,反抗者死,如此孤天峰便彻底统一为了一个门派,说是门派不如说成组织更合适——死水。
像死水潭一般让人厌恶,像死水潭一般深不可测,像死水潭一般能渗透到任何物体里,腐蚀,毒化,占为己有,那个掌握着整个组织的人,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年轻还是年老,江湖上称之为孤天,因为他在登上孤天峰那天便把自己的野心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我要成为这唯一的天,让所有人臣服的天!”从此,他便叫了孤天,死水主人,孤天。
孤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孤天峰的,他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也并不是很喜欢暴露在人前,他喜欢坐在他用一整块黑曜石雕成的宝座上,遥遥掌控整个天下,就好像下棋一般。
黑漆漆的大殿没有一丝生气,死水的人也早就习惯了在黑暗中行动,孤天并不是很喜欢光,所有的首领都聚在大殿里,一个传令弟子单膝跪在地上,孤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单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有节奏的在扶手上敲击着。
底下的弟子行完礼才展开手中的密信:“峰主,罂粟大人发来的密信上说,她发现了独孤九剑之一的青竹剑……”
“砰!”孤天瞬间挺直了上半身,手指竟将扶手敲成了碎片,孤天阴沉的嗓音响起一阵惊讶:“你说什么?”那名弟子咽了咽唾沫:“罂粟大人说,她在秦淮河岸边的一家酒馆里看到了青城山的王守敬和宋青云,两人似乎是在护送什么,后来罂粟大人派人监视那个酒馆之后偷听到王守敬与宋青云闲聊才得知二人是要护送青竹剑前往武当山。”
孤天的手指又开始有节奏的敲打起来,过了许久才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青城派倒是有自知之明,他们知道自己保不住青竹剑,没准还要落得个门派灭亡的下场,故而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武当山,这青城派掌门常守清倒也是个人物。”旁边一个身着白袍的俊朗男子也笑道:“峰主英明,属下也认为这次青城派算是解决了个大问题,青竹剑这等宝物恐怕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武当少林敢光明正大的揣到怀里了。”此人乃是孤天峰第一军师柳五柳随风。
一个足足有三米高的大汉挠挠脑袋:“他们倒也舍得!要是搁俺老熊,还真舍不得。”柳五笑道:“舍不得也得舍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熊通越发糊涂:“啥……啥,璧?”柳五满脸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孤天敲了敲扶手:“接着说。”柳五和熊通赶忙闭嘴,底下的弟子应了一声:“罂粟大人还说,可能是剑的消息走露了,前几天晚上有人来夺剑,王守敬似乎受了重伤,无奈之下只好在酒馆内养伤等着伤好再动身。”
孤天沉默不语,柳五皱着眉头道:“这里面似乎大有问题……”孤天似乎提起了兴趣:“哦?说来听听。”柳五躬身道:“王守敬此人是老江湖了,一向谨慎安稳,所以青城派才会派他去送剑,可现在剑的消息暴露了,按理说他应该立马藏起来或者让宋青云前往武当山请救兵,怎么他反而不急不慢的不走了?还要留在金陵养伤?”
孤天思索着:“他凭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宋青云虽然有几分本事,但在觊觎独孤九剑的那些人眼里明显是不够看的,他本人又身负重伤,难道……他想借吴王萧承林的势?”孤天苦苦思索也想不明白只好下令道:“告诉罂粟,继续监视王守敬宋青云二人,密切关注青竹剑的动向……但不必下手,不过是一把剑罢了,过早出手只会提前暴露我们的实力。”
“是!”
………
掌柜的满脸呆滞的看着宋青云极其淡定的用真气把年轻汉子的尸体震成粉末,然后大袖一甩,一阵罡风便把这些白沫沫吹的四处飘散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成功的烟消云散人间蒸发了……连直径超过三毫米的都找不着了。
掌柜的僵硬着转身,走向自己后院的小屋,燕小二有些担忧的看着掌柜的,怕他的世界观和幼小的心灵遭到冲击:“掌柜的……”掌柜的僵硬的摆摆手,外面的世界满是风霜雨雪,他现在只想回到自己温暖的被窝,在这个冰冷的世界只有被窝能给他一丝温暖……
掌柜的缩在被窝里,他的屋子在后院厨房的旁边,这个酒馆的店面倒是挺大,但后院不大,只一间屋子一间厨房一个茅房两间马棚而已,这也是燕小二住大厅,李大壮睡厨房的原因……其实并不是他俩多爱岗敬业,只是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
掌柜的暗暗后悔当初应该盘下一家更大的店铺,可惜当时鬼迷心窍,想着这店面小不引人注目,闲暇时还可以搬着摇椅坐在店门口悠哉悠哉的看看秦淮河上路过的漂亮小姐姐,多美好的退休生活啊。
可惜,天不遂人愿,作为被秦淮河上两个最大的老鸨看中的男人,他注定只能躲在柜台后面不见人了,他只是想看看小姐姐,并没有收一两个小姐姐的意思啊……
掌柜的转个身平躺在嘎吱作响的木板床上,瞥了一眼书案上刚动了一口的酒菜,打了个哈欠:“呸!连老子的兴致都给搅没了!”掌柜的愤愤的锤了一下床板,今天是他二十六岁生日,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四十六岁生日,穿越十二年纪念日,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具体几岁,刚穿来时似乎是变年轻了许多,看着像他十五六岁时的模样,就这样草率的认定是自己二十六岁生日了。
好死不死穿越来刚一年就梅山之乱,他跟着汉人南渡过来,漂泊十多年,去年决定来到秦淮河隐居度日,随口编了个故事,没想到古人还真是纯朴,居然都信了……
既然编都编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装书呆子,又想起前世曾经有位震铄古今名震江湖,出了名的书呆子——关中大侠,吕轻侯,所以套了个人设,至于为什么取了个有间酒馆而不是同福客栈……版权问题,咱也怕超越时空的大神啊……
掌柜的轻轻磨挲着下巴上青虚的胡茬:“这个老道很有问题啊!看样子居然是决定不走了,难道要去派那个小的去武当山搬救兵?那他怎么确保自己的安全呢?不不不,凭他还参不透我的身份,这么些年了,咱的演技也一直没退步……”掌柜的摸了摸鬓边的头发挑了挑眉。
掌柜的敲着残腿的膝盖:“难道……他是想借萧承林的兵?还是说……”掌柜的眯了眯眼睛:“他发现了什么……”
“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别来无恙?”苏御身着白狐裘拱手侍立在车前,白初玖坐在马车上,卷起了马车前面的车帘:“免礼平身,托苏大人的福,本宫身体还算康健,我看苏大人倒像是有点事。”
苏御笑起来像个小狐狸一样,眯着眼睛,再加上白狐裘的衬托,更像一只白狐狸:“公主此话怎讲?”白初玖冷哼一声:“苏大人明知故问?本宫可不信本宫有这么大面子,能劳动谋主先生抛下那么多军务出城十里迎接。”
苏御笑道:“公主殿下千金之体,苏某便是出城百里迎接也是应当的,不过今日嘛……倒是确实有一事相求……”白初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挑着柳叶眉:“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苏御满不在乎的笑着:“苏某希望公主延缓与他见面的日子……”话音未落白初玖的一对桃花眼像锐剑一样刺向苏御,绝美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是谁让你来跟我说这些的?”苏御苦笑道:“公主误会了,吴王殿下并未吩咐苏某插手公主之事,此事乃是苏某个人所托。”
白初玖狐疑的看着他语气冰冷:“苏子驾,你觉得你够资格管本宫的事吗?不要以为四哥倚重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苏御苦着脸跪在地上,雪白的裘衣染成一道道黑泥:“公主殿下请听臣辩解,此事关乎吴王大业,亦可成全公主心意!”
白初玖脸色稍缓:“说来听听。”苏御仍旧跪在地上双手作揖举过头顶:“不知公主殿下可听说过皇亟承天图?”白初玖闻言惊喜道:“皇亟承天图?你们找到皇亟承天图了?”
由不得她不惊喜,传说大燕太祖皇帝建国之时聚天下神兵,军法,以及太祖皇帝征战多年灭掉的那些国家的财宝,将它们全部封存在一处地方,画出皇亟承天藏宝图以记录,将藏宝图封于紫禁城乾清宫内,并留下祖训遇国难则开,必能遇难成祥。
可惜梅山之后此图竟然遗失了,人人都以为在清人手里,可清人如果真的得到了它的话,恐怕大燕连这半壁江南都守不住,皇亟承天图找不到江湖上便开始流传各种传言,有人说是三位皇子之一出宫前拿走了,更有人说其实元祯皇帝早打开过了,那皇亟承天图上根本没什么藏宝图只有一句话:“早知该有今日,尔当勤奋为国”……
这不坑爹呢吗!我想着要是这是真的,元祯皇帝恐怕死也要下去和自己祖宗太祖皇帝评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