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内外都换上了白色粗布,同时哭声不断,但就是有哭声也是小心翼翼的抽泣,生怕声音一大惊扰了里屋的中年皇帝。
方正轻轻走到齐武穆身边小心翼翼说道,“皇上,家父已去,请皇上节哀,请允许臣替家父更衣。”
说完之后悄悄看齐武穆神色。
齐武穆置若未闻,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只是双手握住老人手掌。
屋内显得极为安静,气氛压抑的可怕,方正跪在一边,眼眶微红,但是额头一滴滴汗珠滑落。
过了很久齐武穆才说话,“方正听旨。”
头发全白的方正立刻说道,“臣在。”
齐武穆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又盯着床上安详离世的老人看了好一会儿,嘴巴才缓缓张开吐出一句又一句,“追封方子儒应天王,谥号文正,以国葬之礼厚葬。”
中年皇帝说完这些便闭口不言,就这样痴痴的看着床上老人。
方子儒逝世消息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传遍整座龙城,一开始许多百姓不置可否,可是当人们来到方府面前看到门前挂着的丧幡之时,如同一柄柄重锤砸在心口,悲凉情绪从心底涌出,随即整座应天府安静下来,不再有任何车马喧嚣声,压抑的氛围笼罩全城。
家家皆挂丧幡,满街缟素。人们面露悲容,眼眶湿润。
龙城上百万人口,此刻近一半都围在方府周围,数条街道人山人海。若是放在平时,早就是无尽的吵闹声,抱怨人太多,可是此刻人们确实安安静静,有的也是那呜咽之声。
不知谁起了头,数十万百姓白茫茫跪下一大片。
沉闷声音在几条街道响起,如同一声声春雷,大家都想去送这位老人一步,或者哪怕看老人最后一眼也行。
方子儒在黎民百姓心中份量之重,难以想象。
屠府。
病榻上的颜玉成听到方子儒逝世的消息,挣扎着从床榻起身,通过窗户遥望龙城方向,眼中皆是黯淡,落寞。
若说这百年来对儒生影响之大,让儒生心怀敬重,除去夫子,那么便是方子儒为首。
这位可能被搬进圣贤庙的老人生前从未说过什么豪言壮语,但是其所做之事,却是惊天动地。
因为他,避免了一个民族的覆灭。
一个王朝的更替没什么,推翻旧政权建立新政权而已,百姓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但是尸守大军不一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生灵涂炭,它们是以杀戮为乐的怪物,一旦国家无力抵抗入侵,那么这亿万生灵将不复存在。
老人站了出来,一肩挑之。
那么今日老人离去,天下苍生是不是也可以为他送行?
大佛寺,终日枯坐如死人的老僧吟诵佛语。
道门古钟处,白发道长重重敲钟。
山巅之上,云海之中,一位宛若嫡仙一般的老人默然出剑,剑气向远处掠去将路径处云海一分为二。
全国皆缟素,为方子儒送行。
愿老人一路走好。
——————
屠泽暂时住在了齐武穆给他在北平安排的的屠府中,没办法,姑苏离京城太远,平日很不方便。
原本姑苏城之中的屠府也就只剩一些家丁打扫。
颜玉成依旧躺在床上,那日受伤严重,已经伤及根本。
徐落疗养了两月时光,伤处基本愈合,如今回到武道府继续学习。
迁都从南到北,但是武道府却没有坐落北平。
因为武道府成立时期悠久,其实它根本不是一个王朝能够管理的学府,自炎黄以来就成立武道府,王朝迁都与我武道府何干?
徐落一如往常在训练场练习体术,生猛拳法大开大合,手臂快速摆动发出破空声响。他的时间安排特别紧凑,一天下来安排的满满当当。
徐落头发如同被水泼了一样,豆大汗珠如同小溪从脸颊一直流淌到腰腹。
收起拳招,徐落再次放松筋骨,使得肌肉伸展。从黑布袋中取出两柄刀开始挥舞,一开始速度极慢,如同小桥流水,甚至还不如七八十岁老人挥刀速度,但是步伐极为稳健,手中握着的长刀也不发生一点抖动,一切自然而然。慢慢速度越来越快,开始还能看见刀身,之后就只能看见一片残影,呼呼风声。
武道府老曾经说过,挥刀的极致便是站于瀑布之下也能滴水不沾身。
徐落做不到,所以就练。
文人所言一句,“无它,唯手熟尔。”或许对于武者来说最为合适不过。生死之间从来不是眼疾手快,而是靠着终日的训练形成那无可比拟的反应,后发依旧先至。
但是徐落训练的目的并不止这些,随着身体摆动,汗水向四周飘去,徐落挥动刀柄一刀刀斩击,始终没有让汗水滴落在地。
但也就是仅仅四息左右徐落便已经累的半跪在地大口喘气。
这一训练确实太耗费体力,在挥舞刀术的时候汗水同时洒出,四息时间足足可洒出上百滴,也就是一息的时间有二十五滴以上,徐落双手持刀要在一息之内一手挥刀至少十三次精准将汗水劈开。精气神全方面的高度集中才能堪堪完成。在这四息时间之内他的速度至少提升了四倍以上。
这不仅仅是徐落给自己的加练,更是给自己的底牌,想一想再与敌人对打的时候突然四倍速度,何等可怕?
可惜这一招式对身体负荷太大,徐落练完之后心脏都有些承受不住,在四息之内必须休息。
徐微君不久之前跟徐落说过,让徐落跟着她完成任务。
武道府不仅仅有单人任务,还有团队任务,因为这能考验一个团队各个成员之间协作配合能力,在生与死的钢丝上走过你能把后背交给战友的勇气。
并不是说你的战友会背叛你,而是你肯不肯相信你的会拼了命帮你挡下背后的伤害。
而且团队成员合作完成任务,也算是在武道府枯燥的生活中多的一丝乐趣了,与战友相处的乐趣。
徐落知道以徐微君现在实力来说接下的团队任务对她肯定简单但对自己来说绝对不轻松,所以他也只是努力不让自己到时太掉链子。
用针挑破手掌磨出的水泡后,徐落将刀收好放入黑布袋中准备去找徐微君,时间已经到了,准备去了。
徐落一想起自己第一次任务就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平时舍命训练,那次就会死了。
而团队完成任务是对于新生或者对于弱者的提升与保护,采用老生带新生的方法让新生体验强大敌人的同时尽可能的降低死亡的风险。比如新生只能完成人字号下品任务,而让一个能够完成地字号中品任务的老生带他完成人字号上品任务,那么既让新生不断挑战自己的同时也会促进他们更加刻苦的训练。
而徐落这次是有徐微君带他完成人字号上品任务。
大夏王朝其实并不稳定,这种不安稳的因素最大的原因就来自于各宗门。
凡是能踏入武道一途的人,各种宗门都会收纳,这也就导致一些心性阴暗之人一旦走上武道顶峰那么就会危及苍生,所以无论是各大宗派还是逐影堂或者朝廷都不允许这种人出现,所有人都可诛之。
而这些丧家野犬的败类也会聚集在一起抵抗追杀,而能让他们聚集在一起的力量便是暗殿。但是他们又不属于暗殿。
暗殿的目的是推翻大夏王朝,而这些人确是喜欢奸掳烧杀,道不同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况且帮助一下他们能够恶心大夏,暗殿还是很乐意的。
所以除去清洗暗殿的任务还有清理这种奸邪的任务。
徐微君已经将任务告诉他了,离此地差不多三百里的县上最近出了一系列杀人事件,捕快都死了两人,而那些死者都是妇女,丈夫被绑在柱子上看着自己妻子被奸杀最后一场大火将这些烧去。
种种迹象都表明是邪教之人做的。现在那个县上人心惶惶,而让评测任务风险等级的专员将这一任务评定为人字号上品的原因是两名捕快身上的伤痕不是兵器所伤,凶手至始至终都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两人,都只是一击必杀。
两名捕快眉心正中有一处微微凹陷,就是这一凹陷震碎了他们的头骨。
杀人手法干脆利落,并且凶手实力新学员处理不了。
但是既然有人带,那么就无所谓了。
学府对于处理各种任务的部门有个称呼,执行部。专门处理各种事件的部门。
此刻徐微君已经登记完毕,两张命牌已经送到天机阁。
徐落小跑到徐微君身边,“姐姐。”
徐微君笑着伸手摸着徐落脑袋,“走吧!”
徐落用力握了握背上的黑布袋,即将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心里有些期待,同时还有愤怒,这种人凭什么活着?内心深处的少年热血从心底一涌而出,小脸变得有些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