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北感觉脊椎一阵发热,顾不得是谁发的短信,系上安全带,对桑乔说:“快,回去。”
她不希望有人因她而死。
“回去干什么?”
“别废话,开车。”
听她语气似乎是有什么急事,桑乔没耽搁,扣好安全带,迅速踩油门。
其他人就这样看着他们走了,不知道自己是该跟过去还是在这里待着。
桑乔也已经把那批人忘在脑后,看着车,问她:“出了什么事?”
“又死人了。”
他猛地转头,想到自己在开车又假装镇定的转回去。
“哪边?”
“警厅附近的一个巷子。”
桑乔想着警厅附近有哪些巷子,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人给我发的短信。”
桑乔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滞。
“他和我们一起来的,是怎么回去的……”
“不清楚。”
方北死死的看着那两条短信,感受到手腕上脉搏的跳动。
心慌,前几天在国内也是这样的,当徐文佩满脸是血的躺在医院的时候,也是这种不知所措的慌乱。
她看起来面色如常,内里的想象翻江倒海。一会儿是她的父母,一会儿是孟逸凡。
孟逸凡也许不是她很重要的人,但如果死了她会内疚,虽然知道有可能不是她的原因,但多多少少会有些自作多情。只希望待会儿看到的尸体不会是他。
“方教,到了。”
方北抬头,外面的雨大的能把视线阻断,几乎看不到前面的路。
他们坐在车里,勉勉强强能模糊的看清边上的建筑。
手机又振动了一下,方北一个激灵,低头,看到是气象台发来的暴雨红色预警和Ⅱ级台风预警短信。
桑乔也在看手机,估计是看到了那条短信,整个脸的表情都变得不好了。
“冬季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降水量已经在120毫米以上了,一般来说冬季的下雨天不会很好,但也很少有这样的,就连夏季也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
方北看了看外面,想着那两条短信,心一横,把夹克脱下来,说:“我出去看看。”
“不行。”桑乔把车门一锁,“这种天气尸体应该早就被冲走了,我们先回警厅。”
“开门。”她冷声道,态度强硬。
“不行。”桑乔也坚持不让她下车。两边僵持不下。
方北看了他一眼,把衣服和手机利落的扔到后座,微微起身把车的天窗打开。雨倾盆而下,桑乔没想到她会这样,瞬间猝不及防被雨打懵了,好半天才勉强睁开眼,看到方北直接从天窗口翻了出去。
他只看见她有些模糊的身影从车顶滑下,稳稳的踩在地上,然后往前走。
抬手把天窗关上,桑乔呛了几口水,思考了几秒,开车回了警厅。
方北顶着风,从巷子口慢慢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看两边的东西。走了十来分钟没有路了也没看到尸体,想到桑乔说的,有些不敢信。
她把手放在头上螳螂挡臂般遮雨,身上全湿透了,沉沉的迈着脚步往旁边走。
这边是公寓楼,可以出租,一楼可以遮雨。
方北走过去,甩了甩衣服上的水。冷风灌入脖颈,她才发现手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
这里的公寓楼一楼都是连在一起的,每家门口都很干净,没有放什么杂物。
方北看了看中间的路,只看得到前面一点地面,往中间一点白茫茫一片。她又看了看两边,猛地发现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人,走进,才看清是个女人,已经死了。
脸似乎是被摔了,已经面目全非,四肢也有些扭曲,估计是断了,肚子很大,应该是个孕妇。地上淌着血,不多。
方北把手套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拽出来,幸好她没放在衣服上。
手套沾了水,很湿,戴上去里头滑滑的,有些不舒服。
她捻起尸体的一撮头发,手指间摩擦了两下,湿的,又将整个手穿进去,感受的尸体的大脑下有个洞,抽回手,满掌的血。往下,尸体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看来那人说的尸体就是这具,确实被雨冲了,但也没有不管。
想到他说的有意思,方北仔细看了看,找不到那个地方有意思,可他既然说有意思,那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她把尸体的衣服解开,一件件的褪在两边,等把棉袄和毛衣解开后,隔着一层保暖内衣,她感受到手下的肚皮在动,是那种呼吸的上下起伏的运动,而且还有温度。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那具尸体,死的很透,不可能活着。于是她掀开保暖内衣,入眼的是一条丑陋歪曲的针线缝痕,手触上去,感受到缝隙里有热气穿出,还有咕噜咕噜的水声。
那句“尸体很有意思”在脑海里闪过,呼噜声也很熟悉,是水开了的声音。方北迅速远离尸体,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尸体的肚子里的应该是自热包,里面注了水。不知道有多久了,虽然肚皮没缝好有缝隙,但难免不会发生爆炸。
路边有车在按喇叭,方北看过去,隔着雨只能看到警车上面亮着的灯。应该是桑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