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北敛着眸,坐在高脚椅上轻嚼着嘴里的蟹肉。勺子被手控制着在粥里翻搅,雪白的米粒与蟹肉难以分辨一二。
尸体脖子上的伤口比较大,不像是注射器注射的,成年人一般用的注射器针头是7号,而伤口比7号针头的直径长一些。
孟逸凡走过来时她还在漫不经心的搅拌着粥。
“粥要凉了。”
“倒掉吧,不想吃了。”她还没从自己的思维里走出来,“放一下热水,我去洗澡。”
过了一秒,她反应过来对方的声线不对,抬头,撞进了孟逸凡带笑的眼睛里。
过了半秒,她反应过来刚刚说了什么,低头,揉着太阳穴,不知道再该说什么解释。
这次出来没有带徐文佩,但在生活习惯上方北是很依赖她的,所以一些说话方式和作风还没有及时纠正过来。
孟逸凡好笑的看着她,道:“真不吃了?”
方北莫名有些尴尬,摇了摇头。孟逸凡走过来轻轻拿走了她的碗,倒进厨房的垃圾桶里。
她跟过来,站在他身后,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孟逸凡打开水池边的水龙头,准备洗碗,扭头看她眼神有些闪躲,嘴唇嗫嚅似乎是要开口但又不开口的苦恼样,想到是什么原因,忍不住想逗一下她,“需要帮你放热水吗?”
“不用。”方北飞快的回答道,不敢再看他的脸,跑出来厨房。
孟逸凡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方北没有去浴室,而是去了房间,弯腰在地上的箱子里找自己的衣服,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两套保暖内衣和一堆叠好的衬衣以及两件夹克和两件毛衣。睡衣呢?她翻了翻另一半箱,里头是沐浴露和洗发露还有吹风机。
想了想,方北给徐文佩打了个电话,按照时差那边应该是中午。
电话接通后方北直接开门见山:“我睡衣呢?”
徐文佩那头整理着她乱糟糟的书桌和实验器材,将手里被氢氧化钠腐蚀成黄色的纸扔进垃圾桶里,回忆了一下,说:“冬季的睡衣被你拿去拆了,没时间买,所以我只能塞给你那套夏季穿的,叠在衬衣里了,你找找看在不在。你住哪我给你寄过去一件吧。”
“不了,我自己买一件。”
“别,你还是把夏季的那套凑合穿吧,把暖气开大点。”让方北自己去买东西,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事。
穿是不可能穿的。
那件睡衣是徐文佩有段时间沉迷于女红缝的,用方北拆坏的数十件睡衣缝起来的。
方北有个很奇怪的习惯,喜欢拆睡衣,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面不改色的做到将穿在身上的衣服一点点拆掉的,画面太美不敢想象,但作为一直照顾她的生活和帮她查案打配合的人,种种事情都被徐文佩给包揽了,包括买睡衣。方北拆的睡衣多了她也就买的多,导致别人店里的老板都认识她了,说实在的,她觉得每次去都挺尴尬。
所以为了避免尴尬,她就把方北拆了的睡衣碎布洗了收起来,给她缝了件睡裙,也辛亏她给方北买的睡衣都是同一款式同一种颜色,而且布料比较大,缝出来的效果很可观,唯一的不足大概是她为了防止自己做的衣服遭受人为伤害,穿了三根线来缝,提高布料间的坚实度,所以最后没有线了,导致裙摆两侧没有完全缝上。
方北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她腿长,穿上去后两侧的腿从大腿中部往下都露了出来。徐文佩说什么下次给她缝上结果因为有个很深的案子就把这件事忘了,再到后来,方北就没管那件衣服了,反正也就晚上穿,而且除了徐文佩也没人能看到。
而现在吧……
如果是她一个人住或者和徐文佩住方北是没有什么顾虑的,但现在和一名男性共处一间房,那件衣服她怎么也不敢穿出来。
方北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整个人倒在床上,想着:算了,明天去买件睡衣再洗澡吧。
正想完,孟逸凡过来敲门,她听到他说:“洗澡吗,热水已经放好了?”
方北从床上坐了起来,稳了稳心神,道:“不了,你洗吧。”
对话太自然了,但实际上他们还没熟到帮忙放热水的地步。都心知肚明,莫名生起一层别扭。
门外的人说了声:“好。”然后离开了。
方北扯了扯床头的被子盖着上,脱了衣服,熄灯睡觉。
今天的事太多了,她不想再多做思考,只想安安静静的休息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