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江振子来到岳飞的房间,悄悄地说:“留守衙门派人送来了一桌酒菜,想为各位好汉接风,因为不方便在衙门里请各位,所以送到了这里。”
岳飞说:“既然这样,那就拿上来吧。”又拿出二两银子,给了送菜的人。
饭菜摆好后,大家吃喝起来,这时王贵提议,大家都来说一些英雄喝酒的故事来助兴。张显喝了一口酒,说:“关云长单刀赴会,这是英雄喝酒的故事吧。”汤怀接着说:“刘季子醉后斩蛇,这也是英雄吧。”大家都说好。轮到王贵,他喝了一杯酒,说道:“我要说的是霸王鸿门宴,这也算吧。”到了牛皋,他想了想,皱着眉头说:“我就是英雄喝酒。”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
牛皋把喝酒的杯子换成了碗,又喝下了两碗。岳飞说:“各位贤弟都说的是秦汉三国时期的人,我说一个现代的人。在真宗皇帝天禧年,张乐请部下喝酒,曹彬的儿子曹玮突然不见了,一会儿就把敌人的头带了进来。你们说,这是不是英雄?”
大家听了纷纷叫好。大家边喝边聊,十分痛快。岳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很少说话,不知不觉靠在桌子上,睡着了。
汤怀说:“以前和大哥一起喝酒,他谈古论今,说文讲武,很活跃。怎么今天却一直不说话,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张显、汤怀见岳飞睡着了,也没有了兴致,都睡在旁边的床上。王贵歪着身子,躺在了椅子上。只有牛皋一个人,继续拿着大碗喝酒。
牛皋见其他人都睡着了,便轻轻地走下楼,对店家说:“他们喝多了,都睡着了。你不要吵到他们,我自己出去逛逛。”店家说道:“好的,你出门往东走,穿过一条胡同,就有一块很大的空地。”
牛皋走出门,看到大街人来人往,特别热闹,一时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突然对面走过来两个人,他们一个全身穿着白衣服,身高九尺。一个全身穿着红衣服,身高八尺。两个人手拉着手,有说有笑。
只听那个红衣人说:“哥哥,我听说这里有个大相国寺,很热闹,我们去看看吧。”白衣人回答:“弟弟想去,我就陪你一起去。”牛皋心想,我也听说大相国寺很有名,刚好跟着他们一起去玩玩。于是跟在两人后面,往相国寺走去。
到了大相国寺,里面人来人往,有很多做生意的,十分热闹。牛皋心想,这真是个好地方,恐怕连大哥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
他又跟着那两人,走进了天王殿。看见那边有一堆人围在一起,就走了进去。这是一个说评书的,很多人围在旁边听他讲杨家将的故事。他们三人找了位置坐下。说书先生正讲到精彩的地方,停了下来。那个白衣人,拿出两锭银子,递给说书的人,说:“先生,我们只是路过这里,请你不要嫌我们给的钱少。”说书先生拿了银子,谢了白衣人。两人就转身,走出了人群,牛皋也跟在后面。
穿红衣服的说道:“大哥,虽然两锭银子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听说书不用这么多钱,旁边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呢。”穿白衣服的说:“兄弟,你刚才没听那个说书的人说我的祖先们,个个都很厉害,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们。就凭他说了这句话,别说两锭银子,十锭银子我也愿意给。让我们再到这边看看。”牛皋依然跟在后面。
这里也是说书的,讲的是《兴唐传》。说书先生请他们坐下,接着讲起来,讲到罗成就要把山口占领,停了下来。红衣人拿出四锭银子出来,递给说书人,说:“我们只是出来逛逛,身上没有带多少钱,你不要嫌少。”三个人又从里面出来了。牛皋心想:“难道这次又说到了他的祖宗?”
牛皋猜得没错。这个白衣人,叫杨再兴,是杨令公的后人;那个红衣人叫罗延庆,是唐朝罗成的后人。
杨再兴问:“你怎么给了他四锭银子?”
罗延庆回答:“你没有听他说吗?我的祖先一个人就守住了牛口谷,大哥的祖先九个人才保住了一个皇帝。这样说来,我的祖先比你的祖先厉害,我所以多给他两锭银子。”
杨再兴不服气,说:“你是在小看我的祖宗吗?”
罗延庆回答:“我不是小看哥哥的祖宗,只是我的祖宗更厉害些。”
杨再兴说:“好吧,那么我们现在去小校场比武,赢了的,就留在这里考状元。输了的,就趁早回去,等下次再来考试吧。”
罗延庆说:“你说的有道理。”两个人就一起离开了这里。
牛皋听了,心想:“我也去拿武器,跟他们较量较量。”于是回到了客栈,拿了双股锏,骑上马,跑往小校场。
刚跑到校场门口,只听见里面有人喊道:“好枪!”原来两个人已经开始比武了。
牛皋连忙闯了进去,说道:“我大哥才是武状元,你们两个还想当状元,先打赢我吧,看锏。”说完,牛皋用锏砸向杨再兴的头部。杨再兴用枪一挡,觉得牛皋力气很大。他对罗延庆说:“我们兄弟二人在这里比武,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鲁莽的人来捣乱。倒不如我们一起戏弄一下他。”
罗延庆说:“正好。”于是把枪刺向牛皋的心脏。牛皋刚躲过一枪,杨再兴又刺来一枪。牛皋有些招架不住,只好用两根铁锏护住头部。
牛皋很少遇到对手,他哪里知道杨和罗也是厉害的高手。杨的枪法十分高明,罗力大无穷,牛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幸亏这里是京城,两人不敢轻易闹事,否则牛的小命恐怕要保不住了。
牛皋一边躲闪,一边大叫:“大哥,你怎么还不来救我啊?”杨、罗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个傻瓜不停地叫大哥,看来他大哥有一些本事,我们先把他困在这里,等他大哥来救他,我们再与他大哥比试一番。”于是,他们把牛皋团团围住。
不一会儿,岳飞酒醒了,他看到王、张、汤还在睡觉,牛皋却不见了,便把他们三人叫醒。王等人都不知道牛去了哪里。岳飞等人连忙下楼来找,江振子告诉他们:“牛皋骑着马出去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岳飞连忙问王贵:“兄弟,你看一看牛皋的兵器还在吗?”王贵上了楼,下来答道:“不好了,他的双锏原来是挂在墙上了,现在却不见了。”岳飞听了,吓得面如土色[1],大叫一声:“不好了!店家快把我们的马牵来,兄弟们赶快去拿兵器,我们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兄弟们赶快上楼穿好衣服,拿好兵器,骑上马,向店家指的方向赶去。走到一个三岔路口,看见一位老人,岳飞下马,走上前去行礼:“请问老者,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皮肤很黑的人,骑着一匹黑色的马?”
老人问:“这家伙是你什么人?”
岳飞回答:“是我的弟弟。”
老者说:“你这么有礼貌,为什么你的弟弟那么粗鲁?”接着就把刚发生的事告诉了岳飞,说他去了小校场,岳飞等人立刻赶往小校场。
到了小校场,岳飞见牛皋脸色苍白,口吐白沫;又看见一个白衣人骑着一匹白马,手里拿着一杆银枪;旁边还有一个红衣人,骑着一匹红马,手里拿着一杆金枪,样子十分威武。他们把牛皋团团围住。
岳飞看见这场面,对王贵等人说:“兄弟们先留在这里,让我过去救牛兄弟。”说着就骑马冲了过去。岳飞大声喊道:“不要伤害我的兄弟!”
杨、罗两人看见有人来了,不再与牛皋打斗,拿着枪准备与岳飞较量。
他们使出了绝技,两杆枪一起刺向岳飞。岳飞不慌不忙,把枪向下一掷,只听一声巨响,两个人的枪头都插到了地上。两人见岳飞的武艺高强,心想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便对岳飞说:“你才是今年的状元啊。”说完,两人就骑着马逃走了。
岳飞跟在后面,大声问道:“两位好汉不要走,请把你们的名字告诉我吧。”
他们两人转过头来回答:“我们是山西的杨再兴、湖广的罗延庆。”说完就骑着马离开了。
岳飞调转马头,回到了小校场,责问牛皋:“你怎么和他们打起来了?”
牛皋说:“大哥,我是为了帮你得状元啊,可是没想到这两个人太厉害了。幸好大哥赶了过来,把他们打败了,看来这次状元肯定是你的了。”
岳飞笑着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状元是要打败了天下所有的人,而不是跟两三个人比武就能决定的。”
牛皋说:“好吧,那我和他们打了这么久,原来是白白浪费力气啊!”兄弟们听了他们的对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注释
[1]面如土色:脸色呈灰白色,形容惊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