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仁生出到大道,截了辆出租车,赶回了餐厅,却发现,江小桐已经人去桌空。
他没有意识要为这个晚餐不愉快的结束而耿耿于怀,却为了不能够及时向江小桐说明一切而闷闷不乐地乘出租车,回到了罗妮苹的五层楼房。
第二天,罗妮苹照常一大清早买好了早点给穆仁生送来,见穆仁生仍然熟睡着,会心一笑,也不便打扰,自己吃了早点就上学去了。她哪里知道,昨晚穆仁生同时经历了浪漫和惊险两种刺激的场面。
穆仁生在八点钟准时赶到了花店,店里只有燕红姐,反而不见江小桐的踪影。莫非她出事了?
“燕红姐,小桐呢?”穆仁生不禁担心地问燕红姐。
“她刚吃完早餐就出去了,不知她干啥去。”燕红姐的回答,使穆仁生不禁轻吁了一口气,重重地坐了下来。
“嘘,嘘”赖若兮像小偷般躲在店门旁,向穆仁生嘘声示意。穆仁生狐疑地走了出去。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赖若兮不待穆仁生先开口,就扮老太婆,老气横秋地说。
“去哪?”穆仁生不禁问。
“我也不知道地名,但和你的异能相关的。”她灼热地望着穆仁生,仿佛穆仁生如果说不去的话,她会非常的失望伤心。
“不会很久的吧?我要看店。”
“不会很久的。”赖若兮顺势说。
穆仁生转身对店里正在忙碌的燕红姐说:“燕红姐,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不等穆仁生听清楚燕红姐的回答,突然腰间一麻,即时昏厥了过去。
待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一个公路纵横交错的立交路口中间,立交路口座落在一小山丘上,不时有车辆伴着清风,在这小山丘上起伏驰骋。
“你不要每次都把我弄昏好不好?”穆仁生被清风吹醒,第一句就责怪赖若兮了。
“我飞天遁地的,你能受得了吗?”赖若兮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榕树下,双手齐按着榕树,听穆仁生在怪她,她就以老太婆的口吻反问,原来,刚才那阵吹醒穆仁生的清风还是她弄出来的。
“不就飞天遁地嘛,你咋知我受不了?你能通过的地方,我咋不能通过?你能到达的地方,我咋不能到达了?你这样老点我的穴,让我气血不通,知不知道我的身体可受得了?”穆仁生干脆赖在地上不起来,一口气地就这样埋怨赖若兮,对于她每次都不经他的同意胡乱弄昏他的做法,他真的很反感。
“那好,呆会儿回去,我就不弄昏你,让你尝尝飞天遁地的刺激。”赖若兮忽然阴笑一声,使穆仁生感觉好像自己埋怨错了对象,选择错了答案。
笑完,赖若兮沉声地命令他说:“好了,醒了就过来看看,别赖在地上。”
穆仁生以手撑起自己,拍打了一番身上的尘土,这才缓缓走近赖若兮旁边的大榕树。
大榕树粗枝细叶,如大伞般撑开,可以遮蔽到公路上,过往的车辆在经过的时候,一下子没了影子,换来一阵凉风,不禁每每向大榕树投以赞许的眼光;穆仁生看它春意盎然,林荫茂密的样子,看不出不妥的迹象来。
“看哪里啊?它又没有受损啊枯枝的?”他问。
“它想自杀!”赖若兮冷静地说,却吓了穆仁生一跳。
“这,树也会自杀?”他在脑海里搜尽自己人生所有的常识及在书本上的知识,似乎都没有见过这种现象。
“你先看看这里的地理位置。”赖若兮诱蝶说。
穆仁生顺势看去,发现身站在立交路口的中间,几条纵横交错的公路绕着这棵榕树纵横驰骋,远远看去,小山丘的坡度齐整,好像被人工削成。
“你看到这四周都没有其他的树了吗?”赖若兮提醒他。
穆仁生这才醒悟,说:“看到了。是怎么回事?”
“它说,三十年前,这里要修公路,掘土机直接把这里周围的树木都挖起埋了,把它由遥远的村庄里移植到这里。”
穆仁生奇问:“这有什么不妥?”
“它离开了故乡三十年,它就在这里孤独了三十年,每天都被周围的车辆吵到烦燥不安;每天都得吸纳着过量的二氧化碳,严重地影响了它的健康;每晚都被同类们冤魂的哀号吵得提心吊胆。”赖若兮娓娓道来,穆仁生听的也心惊胆战。
“最近,它把树根伸到路面上,想破坏这里所有人工的一切,但被养路工人生生地锯掉拖回家劈成柴烧了,使它的计划流产,梦想破灭,它感到无比的绝望!准备自我毁灭!”
穆仁生不禁关心地问:“那我们该怎样做才好?”
赖若兮瞟了穆仁生一眼,见他反应踊跃,很是满意,她仍然冷峻地说:“我是植物心理治疗师,我已经知道它的心理病态;你是植物物理治疗师,剩下的就由你来治疗他了。”
“什么?我是植物物理治疗师?”穆仁生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衔头,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被锯断为两截的桂花神树都被你修复、枯萎的石榴树也被你重生了,你不是谁是?”赖若兮平静地反问他。
穆仁生想想也是。过往的不论是直接赚钱的还是不赚钱的,的确都治愈了不少的种类的植物。有好几次还是和赖若兮联手,不过她的确只负责心理诊断。
“你也想,我也要以‘枯木逢春’来救它?”穆仁生接受了赖若兮的说法,却想起自己只有那么几个生念,有可能无法帮助到大榕树。
“可以啊,不过也可以用新的,如果你有的话。只要适用就可以了。”赖若兮忽而笑吟吟地看着他说。
穆仁生歉疚地笑说:“我脑子笨,想不出什么新的生念,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你替我想一个吧。”
“你不笨。你不是替小桐想到了个绝妙的办法吗?你现在也可以那种思维想想的啊。”赖若兮就是站在那里笑而不想。
穆仁生冥想了一会儿,说:“既然他孤独,就给他来个伴吧。这样不就不孤独了?”
“可以啊。”赖若兮还是笑而不动。
穆仁生环顾四周不毛之地,忧虑地自语:“但是,这里周围都是公路黄土,哪里有树木啊?”
“就算是有,你也不会移植它们。”赖若兮在旁还提醒说。
“那该怎么办?”穆仁生转身面向赖若兮,蹙起的眉头引得赖若兮咯咯地笑。
“两个雪糕!”转而赖若兮又像小孩般向穆仁生伸出两根手指。
“这里没有啊。”穆仁生又被她小孩般索取雪糕的动作搞懵了。
“回去再买。”赖若兮一厥嘴,不依不饶地说,和刚才那个冷峻的老太婆口吻有天壤之别。
穆仁生没有树木在手,巨法完成治疗,既然赖若兮肯帮忙,两个雪糕也只好买了,“好吧。”
“需要你转个身。”赖若兮得到穆仁生的许诺后,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你要去哪里找来?不要去太久了?”穆仁生一边转过身,一边担心地说。
“好,好了,你快转过来,帮我一下嘛。”穆仁生还没有说完,后面赖若兮就气喘吁吁地哀求。
穆仁生转过身,就见到两根小青竹已经把赖若兮娇小的身躯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一边把她卸下,一边诧异地问:“咋这么快?你是怎么弄来的?”
“这个先别问,听我的,先把它们复制多枝。”赖若兮又是老太婆的口吻。
穆仁生也不便再问,双掌轻按竹竿,叱声念诵:“春暖花开!”
倏然,晴朗的天空,倏落两道绿光,幻化成涣散萤光,逐渐收拢罩住了两根毛竹,最后绿光鳞次栉比地向中间消隐,消隐处即时显露出一根新竹。
“好了。”穆仁生复制了十多根,赖若兮才喊停。
“要离它们远一点,”赖若兮伸出双手,对着那堆竹隔空虚按,突然也叱叫一声,“开!”
蓦然,穆仁生目睹到神奇的一幕:那些小青竹均无风自起,一起冉冉升到半空中,围成圆形,经过一阵自我抖动,忽而数声玉帛断裂般的响声,它们突然自动切成数段,切口齐整而呈马耳形,并在空中卧排矩形阵列!
惊得穆仁生颤声说:“你让它们自杀了?”
“笨!我们给植物做治疗的,救它们都没时间,哪有空杀它们?况且,我们植物治疗师是不会杀植物的,这和医生不杀人一样。”赖若兮白了他一眼解释道。
“但,它们断了?”穆仁生明白医生救生扶伤的天职,就是不明白赖若兮何以让小青竹自切?
“笨!要用竹节埋植,都是切开削尖的。我这是以心理治疗的方法使它们达到我的要求。你还要不要我帮你让它们自动扦插?”赖若兮没好气地向他解释一番。
“自动扦插?好,好啊。”穆仁生又被赖若兮的新名词引起浓厚的兴趣,他很想看一看赖若兮所说的自动扦插是怎么个现象?况且,他的能力可能及不上她的自动扦插。
“多加一个雪糕。”赖若兮乜视着穆仁生,向他旁竖起一根食指。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