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先生不提田娜，我几乎把她忘掉，现在突然提起来，挺没意思的。我说再怎么样，她都还是我舅舅的妻子，报警抓她，只能伤了舅舅的脸和心，田娜自己是个不要脸又狠心肠的。
他唉唉叹了两口气，摇着头感慨，说我应该说你善良呢？还是说你毫无原则？你就不怕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我说我也不是笨蛋，同样的亏吃一次就够多的了，不能有第二次。再说了，我有你的录音，如果田娜再想跟我撕脸皮玩狠招，我也能控着她。
最后几句话，说得声色俱厉，这不是说给甄先生听的，而是说给我自己听的，我得让自己记住田娜今天对我做了什么，我得提防着以后哪一天，她再做出类似的或者更狠的事情来！
甄先生轻轻地摇头，说：你呀，你，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
我回过神来，笑：别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吧，我对你很好奇。
他说：我有什么好说的，我不是个普通人，无生无死，长生不老，天地万物予取予求，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就是这么简单一回事。但是，我对你更好奇。你从一开始就已经意识到我是第8号当铺的人了不是吗？那天你带我看房子，在露台上，我们聊过一些话，当时我从你的神色里看出你对我的身份，已经抱有一个认定了。
我点头：对，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那你怎么就能这么沉得住气？我以为你顶多不超过三天就会来找我，谁知道怎么都没等到你。还有，胖子他们出事以后，我想你总该忍不住了。谁知道还是没来问我。我低估你的耐性了，顾小暖。你比我想象得要厉害多了。
我笑：我不是厉害，我是胆小，我怕一走进你的当铺，就什么都没了，我舍不得，什么都舍不得失去。
他说：没有人会舍得失去什么的，只是舍出去和得进来这两者之间的一个平衡关系罢了。你就没有一丁点动摇过？没有想过拿自己换回赵阳？
我说当然有过，但我贪心，觉得用自己去换赵阳不划算。
甄先生大笑。
我不笑，静静地看着他。他说小暖，再深的爱情也会过去，对吗？你从前那么爱赵阳，赵阳走掉以后好几年的时间你都回不过神来，现在，你爱上谭锐了，赵阳就没那么重要了。我说对，我现在爱谭锐，很爱，非常爱。但我无比坚信，赵阳仍旧像从前那么爱我，或者更爱。那么，甄先生，我问你，如果我把他换出来了，他能让自己去投胎转世吗？从前我好好的时候，他都为我放弃投胎的机会，如果我进了第8号当铺，他能安心走吗？
他不笑了，目光发定。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说：我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至于太笨。只要你们是遵守规则的，就奈何不了我，不是吗？你想要我的灵魂，可是只要我不点头，你就拿不走。我不会跟你做生意的，甄先生，不管你多想得到我的灵魂，不管你到底为什么对我的灵魂这么感兴趣，我都不会点头，我点了头，赵阳就真的白牺牲了，他会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