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温婶抱着她安慰了很久,小丫头才在娘亲怀里慢慢睡着了。无忧看着她们母女的样子,心里头微微触动。
烛火点燃,闪烁的烛光映着温叔惨若白纸的脸,他额头上渗出来细密的汗珠,握成拳头的手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怎么办!它盯上我的阿婉了!它盯上我的阿婉了!当家的……你说可怎么办才好!”温婶眼睛里闪着泪花,嗓音微微哽咽,又因为怕吵醒了婉儿,她把声音压地很低。
“冷静……先把孩子抱回屋里吧,我来想办法。”温叔虽然安慰着妻子,但自己心里其实也没个底。
看到温婶把婉儿抱开了,无忧才问向温叔:
“大伯,刚才那个……是个什么东西?”
温叔看看无忧,虽然他已经知道无忧会道法,但是还是在心里告诉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村子里造的罪孽还是不要牵累了她才是。想到这里温叔摇摇头道:
“姑娘莫问了,你知道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可是我得帮帮您啊!”无忧着急了,“难道您不想救阿婉吗?”
“我何尝不想啊……”温叔苦笑着,“只是你小小年纪,怕是对付不得那东西……三年前也有一个会术法的道长到我们这来驱邪,可是入了那竹山就再也没出来,这怪物被那道长镇压了不过两年,就又出来残害人命,它……不仅吃人不吐骨头,还专门挑你这种年纪的孩子下手,我若要你帮我,岂不是把你往虎口里送吗?”
无忧正色道:“师父叫我出门游历,正是要以除邪卫道为己任,若我抛下您一家不管,不仅辜负了您对我的恩情,更加违背了我心中的道义。”
温叔听了她这一番话,依旧面露难色,无忧见他开始有些动摇了,立即趁热打铁道:
“我虽不知您说的那位道长道行几许,但从方才我与那怪物的交手来看,虽然我不能断定自己可以将他收服,但是自保绝对不成问题……大伯,您不必担心,还请您将事情的原委一与我细说。”
“姑娘是有所不知啊……”
温叔毕竟看见过无忧将那团黑气砍伤,知道这姑娘说的不是空话,深深地叹息后,终于松了口:
“这怪物的原形我大概知道,它是村里边一个棺材里死人生下的孩子,天生六指,被路过的道士视为是妖邪,虽然被棺材铺的老头子收养,但是天命不详,于十一岁那年……夭折……死后怨气不散,便变化为了这怪物。”
是这样啊……
后半夜平安无事,那怪物自从中了无忧一剑便再没来过。
第二天一早无忧就出发去竹山探探敌情,温叔本来想跟着,但是被无忧委婉的拒绝了,因为无忧考虑到他没有术法,去了实在太危险。
竹山名副其实,一路上都是大片的青竹林,无忧走到深处林子,突然间起了雾,竹枝在奶白色的雾阵里时隐时现,无忧听见有东西踩过枯叶时发出细碎声响。
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忽然腰间赤金铃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去,待她反应过来时,只瞧见一只蓬松的松鼠尾巴,跳跃着隐没在了奶白雾气之中。
无忧的心仿佛也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她焦躁地仰头,眼巴巴地望着铃铛那耀眼的金色在青竹叶之间变换着位置,一会儿到这一会儿又到那。
竹枝在云雾之后轻轻颤动着,松鼠的影子一晃而过,那只松鼠仿佛有心要撩逗她似的,偶尔会停下来,待无忧走近了才又向前行,牵引着无忧不知不觉往林子深处走了好远。
雾气渐渐淡了,无忧仔细观察着这竹林,总觉得周围的景色与方才无异,仿佛是又绕了回来。无忧心下正困惑,转头间却望见一位着绿裳的少女坐在竹林上。
竹枝纤细,而少女坐在上面却如同一片轻柔的羽毛,只叫那枝条微微弯曲。
她头顶上戴着五颜六色的花环,那一头墨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发丝又是那么的长,垂下来时甚至没过了少女的足尖。
此时那绿裳少女用纤细手指吊着赤金铃的红头绳,满眼好奇地观察着,那一双眸子竟然是墨绿色的,让人联想起四月碧湖春水。
松鼠停在少女肩头,蓬松的尾巴轻轻绕着她雪白的脖颈,乌黑小眼亮晶晶的,一副得意的模样。
若有人兮山之阿……古书上所说的山鬼,大概就是这般模样吧。
“姑娘,那个……是我的,可以还给我吗?”无忧看见这么漂亮一位小姐姐,瞬间消了气,摆出一副翩翩君子模样。
“好呀,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能把它还给你。”绿裳少女笑着对无忧说道。
无忧仔细看才发现,那少女的身体竟然是半透明的,仿佛就像那雾气一般下一瞬就要消散似的。无忧皱着眉头想起昨夜的邪灵与温叔所说的棺材子,怎么都愿意把他们与面前这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我本镇守这座山的山神,误信了宵小之徒……被囚禁在这里,那个家伙在山上设下禁制,如果没有人引路,进来的人绝对别想走出这座山。”
绿裳少女说着,方才还笑着的眼眸里分明带着忧郁神色,
“我目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搜集幼童,十二个童男童女只剩下最后一个便可启动他的邪阵,只害怕他的阴谋一但得逞,又会有不少性命就此葬送……还请姑娘能帮我阻止他。”
“我上山正是为了此事……不过,我该怎么做。”无忧走上去一步问道。
绿裳少女抬手抚摸了一下那松鼠的脑袋,对它耳语几句,松鼠做出恋恋不舍的神情,用脑袋蹭蹭少女的脸颊,而后从她肩头跃下落到地面上。
无忧蹲下来向它摊开手掌,松鼠只好乖乖地把叼在嘴里的铃铛还给了无忧。
“小宝会给你带路,姑娘只要在阵法启动之前将其破坏,剩下的我自有办法”
铃铛落在掌心,无忧将它握地紧紧的,心里一瞬间踏实了许多。
绿裳少女笑着看无忧:“姑娘这铃铛,一定是很重要的人送给你的吧?”
本姑娘也不知道呀……
无忧正要说话,绿裳少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你快走,它要来了……记得我所的话!”
“可是你……”
无忧话音未落,那雾阵突然又起来了,雾气带着黑色游丝,少女的身影隐没在雾的后面,松鼠焦躁不安地扯着无忧衣角,像是在催她快些离开,无忧犹豫一会儿,终于还是跟着松鼠离开了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