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珍与耶律影一路默然,两人心里各怀心事,都不知如何开口,以这种方式重逢,更多的感受也只是沉重,
入夜,冯素珍一行军马进入东方边境,大军在暮离山脚下扎营停留,准备天亮再出发。
耶律影在营帐内思索宇文赤水的话,她不知冯绍民将如何决策,只听冯素珍站在帐外道:“影儿……”
耶律影起身打开帐门,冯素珍走了进来。
冯素珍道:“影儿,现在我们已经踏入东方国境内,在没有安全护送你到大哥那里之前,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我必须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耶律影低头道:“对不起……”
冯素珍摇头道:“影儿,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
耶律影道:“那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冯素珍道:“如今之计,只有一策,那就是你父王!他唯有收兵停战,宇文赤水才无机可乘,所以我一定要安全护送你到大哥那里!”
耶律影道:“对,一定要与亭大哥见面,我才能把所有真相告知他和父王,可你真的会与亭大哥……”
是的,一面是冯素珍的心爱之人,一面是冯素珍的八拜之交,她该如何选择?
冯素珍道:“我与大哥出生入死,结拜兄弟,这么多年的情义,怎会是宇文赤水一句话所能决定的,待一切真相大白,我自会去救香儿。”
耶律影道:“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冯素珍道:“影儿,其实大哥对你……”
耶律影抢过话:“你无需相劝……我自知如今这种紧要关头,儿女私情被这局势、被这身份所左右,在生死面前,变得不值一提,若在太平世、百姓家,我耶律影……绝不罢休……”
耶律影说完,转过身,两人嗟叹……
就在这时,帐外响起了厮杀声,一侍卫在帐外禀报道:“将军,有埋伏!”
冯素珍看回耶律影,严肃道:“影儿,待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
冯素珍说完冲出帐外,只看见一群黑衣人在与士兵缠斗,她拔出佩剑,跃进混乱中,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黑衣人没有回答,继续同士兵厮杀。不一会,一个黑衣人靠近他们的头目,道:“全部找遍了,找不到!”
头目道:“情况不妙!我们先撤!”
命令一下,这一群黑衣人全部逃离。
冯素珍见状,突然意识到不妙,立马冲回营帐,营帐空空,早已没有耶律影的身影!
西垣皇宫内,一侍卫来到宇文赤水跟前报道:“启禀大王,属下到达时,耶律影已不见了!”
宇文赤水揉了揉鼻梁,睁开眼道:“你们呀……可真够蠢的,下去吧,下去吧。”
宇文赤水没想到这一步竟会失算,可好在他手中还有一个筹码,他必须好好利用,赢得最后的胜利。
次日天刚亮,耶律光同欧阳亭起兵出击遇州。
两军人马在暮离山脚下对峙,耶律光坐在马车内,参详着对面军情。
欧阳亭驾马在阵前,对着张绍民叫道:“影公主是不是在你们手中!?最好老老实实的交出来!否则大王盛怒,将铲平整个遇州!”
张绍民同样驾马在阵前,对着欧阳亭道:“没错,影公主是在我手中,若想要我交出她,除非你们大王签下停战书!”
张绍民在李兆廷护送天香离开之后得知,此次北翎出兵的主帅竟然是冯绍民,可手下来报,随行的还有耶律影,他便叫人昨晚在边境埋伏,下令一要带回耶律影做人质,二要除掉冯绍民。
耶律光在马车内听后,气愤不已。
欧阳亭道:“哼,把影公主带出来,让本将看看,否则谁知道是真是假!”
张绍民举起手示意后,只见两名士兵架着耶律影走出军阵,耶律影的手臂被绳索绑住,嘴被布条封住。
欧阳亭确认是影公主无误,回头看了一眼耶律光,耶律光抬起右手,做了一个“谈”的手势,欧阳亭看后便明白,他转过头,对着张绍民道:“张将军,你应该很清楚你军实力,若你乖乖放了影公主,本将保证可饶你不死!”
张绍民笑道:“难道本将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若想我放了耶律影,必须写停战书!否则……本将现在就杀了她!”
张绍民话音刚落,就听见阵阵马蹄声,原来是冯素珍的军队已驾马赶来,这让张绍民愤恨不已。
更吃惊的恐怕是欧阳亭和耶律光,因为这军队的军旗上竟写着“北翎”二字。
三军相对,冯素珍驾马走出阵营,对着张绍民道:“张绍民!赶紧放了影公主!”
只听张绍民笑道:“原来是冯将军,不是你说,若拿耶律影当人质,西垣必定停战吗?顺便感谢你北翎国的支援,来得可真是时候,哈哈哈。”
欧阳亭听后难以置信,没曾想自己的兄弟真的归顺北翎,北翎可是多少西垣子民的仇敌。
耶律光在马车内听后更是紧握拳头。
耶律影被束缚在一旁,听到张绍民这番话,不停摇头。
欧阳亭举起长戟,指着冯素珍,恨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冯素珍对着欧阳亭道:“大哥,影儿知道所有的真相,那晚是宇文赤水派人绑走影儿的,而这一切都是宇文赤水的阴谋。”
而后冯素珍下马,上前两步,对着耶律光拱手道:“大王,停战吧,否则最后只会让宇文赤水得利!”
耶律光听后恍然大悟,他思索着……
一会功夫,耶律光开口道:“亭将军。”
欧阳亭应声驾马上前听闻,而后走回阵前,对着张绍民道:“张将军,大王应允停战,还请放了影公主!”
耶律光签好停战书之际,张绍民也下令松绑耶律影,一士兵前去呈递,张绍民看过书笔,大笑道:“哈哈哈,放了影公主!”
张绍民说完,击鼓收兵回城。
耶律光看得到自己女儿用肢体的回答,他相信绑走自己女儿的人是宇文赤水,也相信宇文赤水正在背后酝酿一场阴谋,若自己仍执意攻打遇州,恐怕会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是,他也相信自己的眼睛,冯绍民背后写着“北翎”二字的军旗和那些北翎军,都让耶律光甚是痛恨,他的王后,他的子民,都纷纷死在这残暴军队的刀下,而如今冯绍民竟归顺北翎,这更是让他与冯绍民势不两立。只见他抬起手示意,指了指冯绍民,身后的弓箭手便明白耶律光的意思。
耶律影正一步一步走回西垣阵营,只有她,看清眼前的一切,她看清楚她父王的手势,她看清楚弓箭手的准备,她看清楚箭指何人。
拉弓搭箭,须臾飞出!
耶律影没有一丝犹豫,她张开双臂,冲着飞箭,一跃而上,以身挡住。
箭直入她的心脏,瞬间一股穿心的疼痛。
冯素珍晃过神,刹那间使劲一跃抱住正在倒地的耶律影,这一幕,如此……熟悉,如此……难受,她握着耶律影的手,哭道:“影儿,你?”
这时,欧阳亭已飞快下马跑过来,耶律光也走下马车,含泪跑向自己的女儿。
耶律影看见自己的父王走近,望着他道:“父王,冯绍民并没有归顺北翎,她是被宇文赤水威胁的……”
耶律光大哭道:“孤的女儿呀……”
而后耶律影看着欧阳亭道:“亭大哥,帮冯绍民救出天香公主,好吗?”
欧阳亭抹着泪,道:“影儿……我答应你!”
而后,耶律影望回冯素珍,无力道:“若你不是玄子平,也不是冯绍民,你会给我哪怕一丝机会……走进你、了解你吗?”
冯素珍听后,又一股泪涌,哭道:“影儿……”
耶律影眼角划过眼泪,她不记得她为这个人流过多少泪,但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她听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一笑,道:“这辈子……别让我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