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经历过,或是听说过一些玄幻性质的故事和见闻。就像张三家撞鬼了,李四家见着什么精怪了,还是陈五家老祖显了灵。听的人或许会觉得很扯,但嘴上还是一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实际上心里又是一阵鄙夷,觉着这人疑神疑鬼的。
难道真的,世上就不存在一些常人平时完全撞不见的怪事吗?在今年遇见这个事情之后,我就不再敢这么说了。很多事情,或许不是你撞不见,而是有人刻意不想让你撞见。如果你没有契机,或许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而大多数人都是这个状态,慢慢的就成了无神论。
我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孩子,村子叫沩山村,位于南方十里大山的片伏坑里边,四面环山。沩通围字,言简意赅,就是被山围着的山村。据前人留下的说法,曾经第一户在这落居的,是一个江湖术士。手持一金丝罗盘,一路走走算算最后定下的这个居所。至于为什么定在这山沟沟里,就鲜少听到有人去传了。倒是留下来一个传闻,至今还时不时在村头村尾,妇孺之间的闲谈里能听到。
据说先祖是袁家人,术士出身,传自袁天罡一脉,在家族里颇有些盛名,懂一些风水,也能算一些不碍事的吉凶。在年轻时混迹江湖,留下了一些仇债没有了结,后来到了垂暮年间想求一处清净,便从西南主脉家族里搬出来,不远千里来到华南一路卜卦象,测吉凶,寻得了这处风水局极佳的好地方。自此隐居于此,安享了晚年。后来也有不少家族里的老少,在先祖逝世后听闻了其先迹,自此便迁了不少人过来。
村子特殊的地理环境,在风水局上也有个说法,四面环山,藏风聚气,坐北朝南,前有照,后有靠。一面山下是一湖泊,故也称依山傍水,水势怀抱着村子,留有一条大河从中央穿过,养育了村子世世代代。格局上说是财丁兴旺,造福一方的风水势,而村子里一向也很平和,鲜少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很多老人家也能年岁过百,儿孙满堂。
村子里一共居住着四个姓家,村头的袁家,往里依次陈家,黄家,颜家。除了袁家和陈家是村子里最先落居的本家,另外两家都是之后搬进来的。陈家据传是袁家的附拥家族,当年是护着袁家到这里的。但时过境迁,也没人再搞那套老年代的观念了,传闻终究是传闻,没人信的话终究只是些流言。
2000年,我6岁,生了一场大病,只迷迷糊糊记得自己经常在梦中惊醒,常常半梦半醒的间不断的哭,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什么。至今那段记忆还是模模糊糊的,就像蒙上了一层白雾。唯一印象还算深刻的就是在自己半梦半醒间常在一个妇女怀中,任凭自己怎么哭泣,也会耐心的一直轻声哄慰着。那妇女的样子也很模糊,依稀只见得垂柳般的黑色长发,听得到一声声关切的哄睡声。直至最后我又沉沉睡去,然后又是莫名惊醒,睡去,如此反复。
印象中她应该是我的妈妈,但我真的记不得,六岁前的所有记忆都没了。至今一直照顾着我的爷爷,袁邵告诉我,当时是害了场怪病,难治得很,常日高烧不退,昏昏沉沉,最后把脑子烧出问题了,六岁前的记忆都没了。当时四处求医无果,好在村子里传着些民间古法,爷爷如法炮制将我带回村里,折腾了一段时间,才算是捞回了我一条小命。
至于我其他的家人,自打记事起我就只见过这个一手养育我长大的爷爷。听村里人说,我从小是个孤儿,是爷爷在我六岁那年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无父无母。好几次好奇,问过爷爷我的身世问题,也像其他孩子小时候问自己爸妈一样,得到的回答是从垃圾桶里捡到的。这种回答听得多了,再问也就没意思了,所以之后我也很少再问过。
我爷爷是个挺慈祥的老人,一头白发,不长也不短,正好能梳成背头的样式。看起来还是很精神的,平时就爱穿一身纯黑色的长袍,有点像电视上相声演员穿的那种,但不花哨,就是纯黑色的。因为年纪大了,经常佝偻着腰,但他并不矮小。我曾经看过他夹在老旧荷包里边年轻时的照片,应该是个身材挺高大、挺直的男人,只不过上了年纪了,腰背压弯了。
平时也不爱讲话,就像是一直有些什么心事的样子,也从不说,就是喜欢自己在茶桌上,一遍沏茶一遍摆弄着一副旧象棋。也不爱跟人来往,路上遇见人了总是会慈祥的笑着打招呼,但是仅仅是打招呼,寒暄两句后又回过头走自己的路。那副笑脸似乎只在跟别人讲话的时候能见到,但是他也不严肃,可能仅仅只是不爱交际。对我也很好,小时候我顽皮,但也算机灵,犯了事情总能找到些幼稚的理由掩盖自己的错误。不时还能把爷爷逗得哈哈笑,那时候,能见着爷爷的笑脸,就是我每天开心的事情了。
我爷爷带我,也不细致。除了给我打点好衣食住行之外,基本就是各玩各的,象棋看得多了,我也没兴趣,他整天玩的都是那一套自己跟自己解闷的玩法。我呢在家待着也闷气,就天天爱跑出去跟村头村尾那些同年纪大小孩玩,而且有意思的是,他们也不会因为我无父无母就欺负我,反而常常让我差遣,天天围着我转。再后来等我再长大些了,上了学了,开始觉着学校枯燥,反而就更爱待在家里了。
随着时间过去,身上褪去了那份稚气,我也意识到自己长大了,跟爷爷待一起的时候也不爱闹腾了。有时候不上学,也不想出去玩了,就呆在家里,静静看着爷爷玩象棋,时不时续上一杯老普洱。一老一小静静坐着,有一茬没一茬的有时也慢慢能唠上两句了。
其实我也挺奇怪的,我知道这是我爷爷,但我从来不知道是不是亲爷爷,小时候也问过,但往往都是对着我笑了笑,摸了摸头,也不言,也不语。小时候不懂事,也没怎么去琢磨着里面的意味,只是觉得被瞒着,有些不开心,偶尔也闹腾闹腾。
时间有时候过的真的很快,仿佛昨天我还能骑在爷爷脖子上拔着他的短胡子,今天爷爷的脊背就已弯得仿佛再载不住一桶水一样,我也已经是马上要去市里上高中的高中生了。临暑假结束即将要去新学校报道的那几天里,还是像往常一样爷俩在小院子里喝着茶唠着嗑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个事,我就玩味的问了句:
“爷爷,你是不是我亲爷爷啊...”
谁知爷爷听闻后,脸色就变了,一改常态,拧紧了眉头。脸色阴郁,沉默了一阵后,似乎是在内心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定,终于,他深深叹了口气,抬起头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然后说道:
“唉,你也长大了,有些事还是得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