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一边说着,一边拧紧了双拳,指甲都要刺入肉里,身体也在止不住的颤颤巍巍的颤抖着。我知道,在这种丧子的惨痛回忆面前,即使是平日里慈祥的爷爷,也不禁被唤起了一腔的仇怨。
“爷爷,我大概知道了。”,听罢,见着爷爷在回忆中的挣扎和痛苦,我也不忍心让他再说下去了。彼时的我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还没有到一腔热血想去报仇的程度。只是心里越想越难受,想起爷爷当年的丧子,同辈的兄弟亲人牺牲的痛苦,我也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即便得到的信息不多,但我还是觉得够了。以后再慢慢问吧,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我也很直到,我会想像母亲说的那样,息事宁人,做个普通人平平安安一辈子吗?但那些人又是否还会再找上我?
那一天晚上,我几乎都没有睡着,脑子里一直在认真的回忆着自己的母亲的模样。陈素云,多好听的名字,她一定是个温柔的女人,而父亲又是什么样的?原来我不是孤儿,我也有爸爸妈妈...
又过了一阵子,准备开学了,高中学校因为在市区离家比较远,斟酌之下我还是选择了住宿。临行前,爷爷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台崭新的老人用的功能机交给进了我,说道:
“这玩意也不知道怎么用,你拿着,路上琢磨琢磨。我让你平叔给你存了号码,到了给我回句平安,缺钱用了也说一声就行,我让你平叔给你送过去。”爷爷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从自己的口袋里也摸索出一台老人机,拿出来晃了晃,像拿着块砖头一样。
平叔算是我在村子里接触过最多的一个大人了,因为或许是爷爷不爱言语的关系,和其他村子里的大人老人都来往甚少。我也很少能得到什么其他长辈的照顾,我们居住的地方,也是村子的一处高坡上,孤零零一座小民房,和村民的住宅区还是隔了一小段距离,所以也很少有人会有来往。印象中,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总是喜欢叼着根烟,时不时会提着些柴米油盐什么的,来拜访爷爷,两人也不怎么说话,就静静的在那坐上小半天。临走前平叔都会拍拍我的额头或者肩膀,用吓小孩的怪腔调讲些吓小孩的话,等我缩着头哭着跑回家后,又总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我见爷爷这幅模样,也猜到了他不会用这种新兴的科技产物,于是我花了点时间,教了教他简单到发短信,打电话之类的操作。爷爷戴着自己的老花眼镜,刻意把头往后面仰着,看着我操作,一边跟着学,还时不时的点头发出对这几年来科技的迅速发展的感慨。看着他这幅努力学习的样子,一想到老人家可能是担心自己学不会以后联系不上我一样才会这般刻苦,我内心里就不由得一酸。但也没办法,他老了,我也长大了,迟早要出去的,总不能天天在这个小山村里继续被守着。
最后两人还是笑着说了再见,爷爷对我一直都是一副和蔼的模样,至始至终也没变过。出发的那天,也是平叔驱车送的我,车子启动后,只留下爷爷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村口,远远的看着车子渐行渐远,随后转头杵着拐杖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回走,那般落寞,那般不舍。我在车上只能见到老人家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车子驶出了村子,再也见不着这位慈祥的老爷爷...
上了学,之后的一切都很平淡,跟任何一个高中生的生活都一样的平常,每天上课,下课,吃饭睡觉。时不时也会和跟爷爷联系,内容也很简短,在吗?嗯!吃饭了吗?嗯!上课了吗?嗯!下课了吗?嗯!
老人家即使再脱节,也愿意学着用手机,吃力的给想念的孙子发信息问候。我也不是不想回复,只是看到这些短信会让我更想家,更想老人家。简单回复一句,让他知道我一切都安好就足够。实在想念了,就打电话聊聊天。
就这样,高中生活一直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快要过去了,直到高三的最后一年,高考结束,临近离别校园,正准备收拾行李回家的时候。我收到了平叔久违送来的生活费——用报纸严严实实包裹着的一碟纸张。说来也奇怪,平时平叔久违的给我送来生活费,都会关切的问道生活怎么样,学习怎么样云云,尽一尽长辈的职责,但这次好似来的匆忙走得也匆忙,眼里多了几分焦急,只是匆匆把包裹给我之后就走了,也不问我考试考得怎么样,看似是真的有些什么事缠身了。
虽然觉着奇怪,但也不奇怪,谁还没点烦恼呢。我一边掂量着包裹,一边往回走,却意外的发现,这次的份量,好像不太一样。比起之前取到的生活费,要厚了不少,正当我兴冲冲拆开报纸,正寻思着是不是爷爷知道我高中毕业了,要支持我改善改善生活。以及要不要带上三个舍友去搓一顿的时候发现,如我所料,生活费确实厚得让人惊喜,比起往常的份量多太多了,甚至我都觉得是不是爷爷把家底都掏了给我庆祝毕业的。但跟以往最不同的是,底下多出来一个信封,信封上用毛笔字清晰的写着三个字,给术儿。
我忙拆开一看,里面是写满了四张纸的信件,看字迹应该是爷爷给我写的。为什么说应该,因为这些字迹比起爷爷那一手工整的毛笔字,要斜歪了不少,也不如往常写的那般工整了,有些笔画长了有些短了,但风格上看应该是爷爷写下的没错。信里的内容,却又一次冲击了我的大脑:
术儿,我大限将至。
这笔钱,你留着省点花。算是我支持你上大学的费用,再多的我也拿不出来了,往后的生活,我都交代你平叔了,花完了就打我那电话,让他给你送去。希望你一切都好,学业顺利,生活安康...
接下来的内容,更是让我的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像是天塌了一般,双腿直发软,让我连忙扶着边上的草垛,坐在了地上。信里密密麻麻写着的,不是一个老人家生前对自己唯一的孙子的寄念,更多的写着的是关于我的过去的一些真相。
很多事情,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大家都认为,不告诉你或许你能平平安安的一辈子。但我们还是天真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终究还是不肯放下,不肯放过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一辈子这么平平安安下去,所以临走前,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即使再不想你追究,也希望你能了解一些,不要被一些小人再算计了。
十七年前,你出生时就伴随天地异象,就如袁家老祖留下的预言一样,风云变色。也证实了你灵子的身世,虽然老祖传下来的说法很少,但袁家主脉人都知道,灵子降世,风云变色,将会给世间带来仙灵之气的再次滋生。虽说是人间界的一次轮回,但仙灵之气的再次充盈,必然会给人世间的凡人带来一场浩劫。仙灵之气自千百年前断绝,常人也早已失去与仙灵之气的共生性,如果再次暴露其中,多数人无法与之共存,将受其侵蚀,后果也将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