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收回手,掩下眼里的落幕,他轻轻一笑,语气颇为宠溺。
“日头大,你把伞拿着。这是我……”
“不必了,多谢世子好意!柒影还没那么娇贵!”
岳柒影看了眼他身后撑伞的侍从,深情淡漠。衣裳飘决间,她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就那样的……缓缓的,消失不见……
“世子您怎么来了?”
岳盛端紧忙朝他行了个礼,看着额间的汗,应是得了消息便急匆匆赶来的。
“小女被微臣宠坏了,还望世子见谅。”
见他神色似有不快,岳盛端连忙说道。
沈若闻言轻轻一笑,他这话里话外倒是将罪责揽的一干二净。
“无碍,我倒是便喜她这样,俏生生的,有活气。”
不知怎的,沈若瞳孔突然放大,那微沉的目中瞬间沾满悲痛,但眨眼之间,仿佛一切又都是错觉。
“对了,你将这伞替我带与柒影,这几日日头毒,她向来体弱,别中了暑。”
说着他将伞缓缓收拢,那是一把红纸白金伞,上面画着黑墨梅花图。
岳盛端喉结动了动,微垂的目中多了丝苦涩,再次抬头时他看着沈若的眼中多了丝感激。
“多谢。”
伸手接过,他缓声道了谢。
沈若点了点头,定定的看了岳柒影离开的方向,转身便出了府。
走前说了句,“大人不必相送。”
良久,岳盛端突然对着沈若走时的方向行了个礼,是端端正正的大礼。
缓缓从地上起身,那一刻他仿佛苍老了许多,就连拿着拿把伞的手,也是止不住的颤抖。
……
岳柒影自那日回来后便闭门不出,也甚少见人,就连岳盛端也很少见。
她禁闭着房门,求的不过是不想见那人,那怕心知他们相见并不容易,毕竟这京都浩大,更何况,沈府在南,岳府在北。
但前有织女牛郎,鹊桥相会,如此这般他们这南北之距也不过如此,人为亦可见,不过登门拜访罢了。
“叨扰了。”
半月而已,岳柒影看着眼前脸色有些苍白的沈若淡漠着移开视线。
“世子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沈若见她这般,眼中苦涩一闪而过,“说到底我们不久就是夫妻了,或许没事……我也能见见自己的娘子吧?”
他说的一番情深,眼里却也如此。但他名声在哪儿,又加之他面对的人是岳柒影,得来的又怎会是寻常女子的眉眼含羞?
“还请世子自重。”岳柒影看了他一眼,也仅仅只是一眼便瞥开了目光,“你我……一日未曾成亲,便……一日不是一体,夫妻二字……柒影受不起!”
沈若苦涩一笑,好似没听见她话里的厌恶,淡淡道:“好,我以后不说便是。只不过……柒影可不可以不要唤我世子?可唤我十一?”
十一,按照沈家千八百辈儿算下来的辈分,沈家规矩,以此为字。
“若是世子无事,那柒影告退。”
她连与他说话亦是不肯,又怎会叫他这样亲的名讳?这话说是真心,且不过只是徒增她厌恶罢了。
“等等!我就是想来看看你……顺道说一声……”沈若看着岳柒影纤弱的背影,眼里压抑着自己都不甚清楚的爱意。
“世子请说。”
“好……就是……我可能要去边关一趟,戎狄来袭,我受命领兵。另外……你我婚约……虽说圣上不曾下旨定下日子,但是……我此番前去恐怕再短也需得数月,委屈你……”
“不委屈,世子保重。”
岳柒影闻言只觉得松了口气,眼里的泪瞬间便落了下来,没入绸衣,消失不见。
“好……”
沈若自嘲一笑,又看了她几眼,转身缓缓离去,末了隐隐之间,他好像听到了一句什么话,但却又好像只是幻觉。
岳柒影看着空无一人的园子淡然一笑,笑尽心酸无奈,笑尽深闺女子不甘,笑尽情之一字,笑尽这天下权……
她说:“我会等你……但不是因为爱你……”
……
八月中秋,岳柒影从未想过竟然来得如此之快,满院子里的金菊开的分外热烈,是往日里从未有过的景象。
“小羽你说……是不是这菊花也知道再过几日是个好日子,所以才开的这样的好?”
她语气平缓,但眼里却含了泪光。
小羽不知作何回答,静悄悄的站在她身后,她能为她做的,只能是一份陪伴。
“小姐!小姐!”
“何事如此惊慌?!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小羽姐!”来人朝小羽笑了笑,又朝着岳柒影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