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三三两两地遇到相识的老师或学生，有时碰到的人说：“白老师好。”有时又碰到人说：“清洁工，你看这里有垃圾，你来打扫一下。”还有时碰到的人会说：“卢瑟校长，您好啊。”他对这些人一概不理，低着头一溜烟跑进行政楼，乘坐他的那部专用电梯上到3楼，径直来到307门口，大声喊道：“强哥，你在吗？”
他叫了半天，里面没人应声，他便回头来到斜对面306的行政办公室，推门进去，看到校办主任刘湘正在伏案工作。小白敲敲门，刘湘抬头见是校长，马上毕恭毕敬地站起来，陪着笑说：“校长，您找我有事吗？”
小白问道：“刘湘，今天你看到强董了吗？”
刘湘一脸疑惑：“强董？”
“哦，应该叫苏董，”小白解释道，“苏强，我们的校董啊。”
刘湘奇怪地说：“没有一位姓苏的校董啊。”
小白都要急哭了：“怎么没有，他天天都来上班的啊。”
刘湘越发糊涂了：“我没见过这个人。”
“怎么会没有，前几天你去我办公室，他不是也在吗，他还问你是不是有急事找我？”
“他问我话了？那我是怎么回答的？”刘湘更加莫名其妙了。
“我怎么记得你怎么回答的，反正他看你有事，就暂且回避了。”
刘湘使劲回忆了一下，越发糊涂了：“我是去过您的办公室请示工作，可是当时办公室不就是您一个人吗？要说还有别人，那就是董秘书，但是她一般都是在外间屋负责接待。”
“我说的是苏董啊，他的办公室不就是在你对面吗？”小白快要发疯了，他指着门外大声说道。
“我对面？”刘湘疑惑地说，“哪间办公室？”
“307啊，你说没这个人，那我问你，在307办公室的那个人是谁？”
刘湘彻底懵圈了：“我的卢瑟校长啊，您把我给搞糊涂了。可是，真的是，这栋楼里没有307室啊。”
“怎么会没有。”小白彻底怒了，他把刘湘拉出校办，指着307的方向嚷道，“307就在那里，你告诉我，那是谁的办公室？”
刘湘：“。。。”
小白一回头，刹那间呆住了，印象里的307房间的房门不见了，眼前只剩下一堵白墙。
“卢瑟校长，”刘湘悠悠地说，“没有307了。”
“这是怎么回事？”小白惊恐地说道，像是问刘湘，又像是问自己。
“以前是有307房间的，是个储藏室。”刘湘用低沉的语气说道，“十年前，谭校长搬到303办公以后，就命人把307用砖砌上了。”
“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刘湘冷冷地说。
霎时，小白的头皮阵阵发麻，这些天来他和苏强在一起的情景历历在目：
他第一次以校长的身份来校长办公室上班，最先遇到的是董秘，由于误会两人还打了起来，幸亏阿强出面解围。随后三人一起出席了校长办公会，阿强还以校董的身份主持了这场会议，还向院长们介绍了新来的校长。后来，他去信息学院指导工作，阿强和董秘是陪同他一起去的，并且和信息学院的老师们谈笑风生。再后来，他和董秘去拜访老校长，本来他想叫阿强和他们一起去的，可是阿强却以工作忙为由拒绝了。当他们从老校长家回来后，他本想给阿强看他带回来的相片，正好刘湘进来汇报工作，阿强问刘湘是不是有急事，刘湘没有回答，阿强就出去了。
这些事情像过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他拼命地回忆着那些细节，突然他发现了一个一直被他所忽略的问题：那就是除了他自己和董秘与阿强之间有过交谈之外，别人似乎都没有和他说过话，虽然阿强在联席会议上当众讲话，但是院长们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参观信息学院那次，虽然阿强也当众讲了几句话，但是好像也没有任何人回应，而学院的老师们似乎只与董秘有过交谈；而上次在校长办公室他问刘湘的那句话，刘湘好像也没有做出回答。那就是说，也许他们并没有听到阿强说的话，甚至根本就没有看到他。
他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虽然他们经常在一起谈话，但是从来没有和阿强一起去食堂吃过饭，甚至有一次董秘叫了外卖，阿强也是一口没吃。现在想起来，也是挺奇怪的，难道他不需要吃饭吗？
思索了半晌，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就是到信息学院指导工作那次，临结束的时候，信息学院的院办主任刘艳提出拍张合影，当时阿强也在，而且他还记得拍照时阿强就站在他和董秘之间。
“刘湘，你去把前几天报导我去信息学院指导工作的报纸拿来。”
“是。”不一会儿，刘湘拿来了那天的校报。小白急切地翻看着报纸，找到了那张合影。他绝望地发现，那张相片上真的没有阿强，在他和董秘之间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人宽的空档。
“难道，强哥真的是。。。”小白毛骨悚然，但他心里仍然留有最后一丝唯一的希望，“不，至少董秘见过他，除非董秘也是。。。”想到这里，他快步向303室走去，留下一脸愕然的刘湘，在风中凌乱了。
“董秘。”小白一脚蹬开校长办公室大门，外间屋没人。他冲进里屋，屋里也没人。
“糟糕，强哥不见了，董秘也不见了，难道这两人都是。。。”小白不敢想下去了。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他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刘湘站在了门口。
“卢瑟校长，您没事吧？”刘湘关切地问。
“你看我像没事吗？”小白没好气地想，但说出来的却是，“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刘湘欲转身离开，但犹豫了一下，又转过头来说道：“校长，您要是不舒服就叫董秘书派车送您回家休息吧。”
“不用了。”小白说，随即追问道，“哪个董秘书？”
“董妍媚啊，校长，您不就只有这一个秘书吗？”刘湘似笑非笑地回答道。
“哦，她去哪了？”小白如释重负，看来至少董秘是真实存在的。
“刚才还在这，也许上厕所了。”
正在这时，哒哒哒一阵皮鞋声，董秘回来了。刘湘笑笑说：“这不是回来啦。”董秘向他打招呼说：“刘主任，你好。”刘湘说：“董秘书，你快来吧，校长正找你呢。”说完挺着大肚皮回自己办公室去了。小白见董秘回来，忙把屋门关上，一把将董秘拉进里屋，问她：“你刚才到哪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