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课后，方一石在食堂随便啃了两个馒头，开始游荡在学校的每个角落，浏览着眼前的一切。最后在初中部的教学楼附近，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想着自己、想着这个新时代……
谁也不知道，自己也会有“穿”的一天，自然也就没有提前去准备什么，现在抓瞎了。看来“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句话放在哪里都不会错啊。
面前摆的单子上，只寥寥写了几笔：“97HK、BATJ、911、03SARS、08AY、WCH、SL……”
刻意去想什么也没有想起来，他的心情有些低落：“不会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这不是浪费了老天的恩赐吗，真是羡慕那些带着金手指的大佬啊，我该干点啥子呢……”
站起身来，方一石见四下无人，于是舒缓下身体，想站会儿桩，平复下有些杂乱的心情。
依照着前世练习的姿势站好，双脚微开与肩同宽，虚灵顶劲、含胸拔背、沉肩垂肘、气纳丹田……
方一石嘈躁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就在一吐一纳，缓慢悠长的呼吸间，一股充实有力的热感在小腹升起，慢慢增强变热，然后缓慢下行经尾椎转而向上，过脊背，直行脑后，在枕部略略停顿，这股热流加大继续上行至头顶，而后向下走，沿着面部中线走过喉咽、胸腹回流到腹中……
“不是吧，小周天……”脑中念头一闪，结果随着他的情绪波动，热感一下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方一石心中是又惊又喜：上辈子断续练了二十几年的站桩，只有在读大学时，练到腹中有微弱热感气动。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感觉就渐渐消失，到最后每天站完桩，除了能稍稍缓释下每日工作的疲惫，平复下心情，改善睡眠，真没发现有什么用处了。
没想到这回来的第一天，就发现自己练了几年的站桩，居然第一次能循小周天……
同时他发现站桩结束的自己，脑子好像清明不少，眼前的看到的景物，并没如同往常一样，随着天黑变得一团漆黑模糊不清，多少还是能辨认，“咦，眼睛觉得清亮好多啊……”
正当他再一次摆好姿势准备重新感受一下时，急促的晚自习铃声响起……
他按捺下有些激动的心情，快步向教室而去。转身之前，他略一犹豫，一掌劈下，斩在刚刚坐在的大理石桌面上……
“啊……”一声惨叫在漆黑的校园角落响起，有些渗人。两只无家可归的野雀儿被吓得惊慌而出，扑哧着翅膀，再一次躲入黑色的夜空……
坐在教室后面倒数第二排，远远的黑板上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真是差生没人权啊。方一石咧着嘴揉着发红的手掌，又想起那一掌劈下，连灰尘都好没少几颗的大理石桌面，砸吧了两下嘴：“终究不是主角光环护体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语文、英语、数学、物理、化学这是方一石这辈子需要重新面对的理科五座大山，看着左面上几摞，还不包括抽屉里的复习资料，“鸭梨山大啊……”。
浅蓝色封面的代数，倚着绿色的立体几何和橙色的平面解析几何，真是好看。翻开书本，汉字夹杂着各种数学符号、公式、算式，似乎不是传说的那么优美。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却是如此费解？
真的要从头开始了，他翻看着各科目的知识点，印对着脑子里残存的记忆，时不时地在纸上标记几笔……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发现除了语文、英语，数理化真的要啃硬骨头，爆肝的日子要开始了。而且他还记起明年的高考数理化较之往年，出题有些偏颇，大批平时排名在前的优异生折戟沉沙，许多本可以上重本的掉到一本，一本掉落在二本的，而名落孙山的比比皆是，不乏其中好手……
当然对此刻方一石而言，想那么多没什么用，现在最好还是由易而难，先将语文和英语知识点过一遍，尤其英语，在当前对他是难度比较小的。虽说应试与应用有非常大的不同，毕竟在前世他在工作中时常会用到，如写写公文、看看美剧之类。语文，他想只要坚持按复习资料来，只要不再像上次那样在考试时发呆、迷瞪半小时以上，应该不至于从优势变成拖后腿的科目，毕竟他本来是要选文科的。
难点的就是数理化了，每一科直至每一章节，从上辈子起对他而言都是难啃的骨头，他决定先从头将各科系统扎实的再学习一遍，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扣，先从代数开始。
翻开课本，第一章，集合、命题与函数……
看着书页，时不时那边跟着教材演算一下，渐渐的方一石发现好像不是很难的样子，看个三四遍居然就看懂了，他欣喜的点点头：“看来，多少还记得，而且还不是很笨嘛……”
这时，晚饭后，每晚来到教室巡视的班主任汪亭，从方一石的身边走过，发现那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禁多瞥了一眼，瞅了瞅方一石面前的书本：
“已知集合I，集合A?I，由I中所有不属于A的元素组成的集合，叫做集合啊在集合I中的补集……”
即使是专职教授化学的汪亭，也了解这是高中代数入门知识点了。他见方一石翻来覆去反复的看了几遍崭新的书页，嘴角禁不住抽了几下。尽管他已经对面前的学生不做太大指望，但是如今见到这局面，心里还是叹息不已，汪亭老师的脚步略停了停，还是微摇了摇头从方一石身边踱开……
沉浸在课本中的方一石，并没有留意到身边的情况。他翻阅时发现，课本上的内容看第一遍的时候，真的“我不认识你，你也不理我”。到第二遍的时候，好像这些内容勾动了身体里隐藏的记忆一般，“呀，这些熟悉，刚见过，嗯，有点印象……”
第三遍的时候，“哟，熟悉啊……不久前见过啊，你是那个什么什么嘛……”
“嗯，对，对，就是你……就是这么个意思嘛……原来如此……”晚自习的时间，方一石完全沉浸在陌生、相熟的愉悦交友中，在团结友好气氛中，坦率地相互交流。他也一步步，从一个完全的旱鸭子，开始在水中慢慢泡着泡着，然后趴在岸边用脚扑通两下水，接下来试探着能独自狗刨两下，尽管被时不时涌入口中的水，呛的面目通红，但也兴奋自己能够游泳了……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爱上了学习，爱上了这种融入全身心的感觉，虽蹒跚学步，但欲罢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人推了推他的身体，方一石才有些懵的抬起头。
“方一石，走了，锁门了……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一个不太熟悉又好像比较熟悉的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他说道。
“哦，哦，好的，马上，马上……”方一石撕了一张废纸角，夹在自己翻到的书页里，赶紧收拾书本。
在他收拾的时候，男生瞥见方一石夹的书签的教材：“一般地，对数函数y=logaX在其底数a>1及0
收到东西，方一石离开教室向宿舍快步走去，没有留意到锁着门的男生，嘴角露出微微瘪出的鄙视……
一路还回味琢磨着知识点的方一石，回到宿舍，一幕熟悉的“群魔乱舞”迎面扑来，心中不由一阵抽抽。21世纪20年代的年轻人可能很难想象的，几乎比拟前世风靡世界的“广场舞热潮”，此时全民的“练功热潮”，直到方一石读大学的时候，受某邪教罪恶滔天，造孽无数的影响，才消减下来。
此时的宿舍，常年是没有自来水的，男生宿舍楼下有一口水井，冬暖夏凉。每到晚自习后，满井的水很快蜂拥而上的人涸泽而掘，晚到一步的，长绳拴着的水桶，只能从井底刮上来一点慢慢渗出的泥浆……
而此时还在到处寻水的男生，自然是在午间或者傍晚，或不屑或忘记蓄水的，只能忍耐这身上的汗渍熬过燥热的夜晚。当然，如果不想整晚受到邻床或者宿舍某个角落，散发而来的阵阵汗臭味的侵袭，同宿舍的人常常会相互匀一些水给对方洗涤，只为能在疲劳一天以后，有一个稍好一些的睡眠。
洗漱完，方一石倚靠这上铺的墙上，看着宿舍的9个人，沉浸在各自流派的功法中手舞之，足蹈之，心中有一种怪异的温暖……
很快宿舍断电的时间到了，窗外年级主任、各班班主任查寝的手电光亮由远而近而来：“睡觉了，睡觉了，高二（6）班的，那谁还在阳台晃荡……”
“高三（4）班那谁还在点蜡烛，赶紧灭了……”
……
此起彼伏的吼叫声，到处巡弋的手电光柱，捕捉着那些漏网之鱼……
半小时后，宿舍里疲惫的学生，大部分都陷入了沉睡。月光如水，偷偷地从窗帘的缝隙潜入室内，安静的打量着。方一石轻轻的在床上坐起，如同往常睡前一样，将右脚搁在左腿，盘坐起来，双手结着手印安放在两腿之间。
前遭二十多年断续的晨桩和睡前静坐，并没有如儿时想的那样，练成盖世神功，但是却极大地改善了睡眠，舒缓每天的疲倦。那许多年几乎每晚休息，他基本上都是脑袋挨上枕头，不到两分钟就能睡着。纵然是高考前夜，同学中有些紧张到需要吃半片安眠药助眠，他也依然酣睡如故，次日精神饱满迎接大战。
好的有用的当然要继续坚持，当他平缓地吐纳呼吸，慢慢平静，脑中一片空灵，什么都不想。在一吸一呼之间，小腹缓慢的温热起来，从一缕似有似无的热意，慢慢地增大到仿佛拳头大小的一团……
随着热感缓慢的增加，方一石脑子里升起的一点睡意也消失不见，脑子里开始闪现着晚自习看的那几十页内容，当这些文字表述、公式在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出现时，他心中好像有一种明悟，“原来这知识点还可以理解的……嗯，那一题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
这时，腹中不知在哪里蛰伏的热感，仿佛从冬眠中苏醒了，蠕动着从腹中下行，沿着傍晚走过的路线再一次，缓慢的巡行起来……
方一石的身体表面，慢慢随着热感的循行，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液，又很快挥发，本来有些燥热的身体，随着汗液的蒸发慢慢地凉下来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轻轻一动，方一石从似睡非睡中醒来，发现自己的状态很舒适，睡前有些燥热的感觉也消失不见，腹中有些许的热意，盘坐的双腿居然不怎么酸痛……
此时，宿舍其他人都睡着了，微鼾声此起彼伏地间歇响起……
他轻轻躺下，脑子开始混沌起来，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却没有留意自己T恤衫左胸前的部位还微湿，没有干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