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诗也是明了我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出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倒是我,还想着她与李潇的事儿。
…
“云岫见过爹爹,阎……娘子。”
我虽心里还是厌恶阎娘子抢了爹爹,但终究还是对她抱有些希望的。
她是否只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为之?
又或许我可以在她眼中看到一丝丝愧疚?
这都是未知。
可见了她那副媚眼如丝的样子,我却是觉得我想多了。
她从来就是这样子的,从入宫那日起就妄图得到圣宠。
以前爹爹独宠姐姐,所以后宫中娘子们倒也过得快活,活出了本性。
姜娘子爱酿酒,爱穿蓝衣;景娘子一袭戎装,鲜衣怒马;许娘子橙衣娇气,显然一副被宠到大的……
唯有她,以前总是学着姐姐的模样,面儿上画着薄妆,穿着素净如水的衣服,可配上她那双狐狸般的眼睛,总是有些格格不入。
如今有了底气,却是一袭红衣,浓妆艳抹,张扬似火。
“阎娘子,我与爹爹有话要说……”
我顿了顿,但这话中的意思却不言而喻,好在她也未曾多问,先行离开了。
“云岫有甚么事儿要找爹爹啊?”
爹爹直起身子,一副慈父形象。
“温诗如今也到了出嫁年岁,且她与心上人情真意切,女儿想求爹爹破格让她成亲出宫。”
我也并未客套,直言直语的。
“这倒不失为一桩美谈,但温诗是随着你长起来的婢子,若是她出了宫……”
爹爹的话没说完,但我也明白他的意思。
都说贵门里锦衣玉食,却没有人会懂得贵门娘子家的勾心斗角。
一个贴身婢子就如同自己的心腹一样,若是心腹没了,难免忧心忡忡。
往大了说,若是没了贴身婢子,跟要了自己半条命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想过了,安月阁里有个叫琼玉的甚好,乖巧伶俐,况且有宿淮把持着阁中大小事宜,不碍事的。”
我来见爹爹前都是想好了的,见我如此坚定,爹爹阻挠也是无果,只好应允。
…
很快的,宫中的人就拟定了成亲的日子,尚衣局更是加紧把婚服赶制了出来。
这段日子刚入了春儿,倒春寒更是厉害,偏在她成亲那日天公作美,万里无云,太阳晒在身上,暖和和的。
“……婢子谢过公主……”
温诗穿着赤色大袖烫金衣衫,外穿一件墨色褙子,头戴金丝编制成的仙鹤花草纹冠子,以珍珠点缀其间,面上的脂粉非但不显得她俗气,反而衬得她娇俏可人。
她要嫁去的是京都李家,李家世代经商,家底殷实,见惯了平平无奇的珠宝首饰,更是对一些青花瓷器毫不在意。
毕竟温诗嫁过去是一辈子的事儿,总不能让他们看轻了,所以她所有陪嫁礼单都是贵门嫡女的要求来的。
爹爹还特意在京都送了个宅子给温诗的家里人,三书六礼,一样不差,今日从宫里出去,便去那宅子里出嫁。
再者说,她总归是我安月阁里走出去的人儿,穿的用的都象征了安月阁的脸面,总不能太过简朴不是?
“谢就不用了,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便回来找我。”
我温和地笑了笑,随即又用眼神示意旁边的老嬷嬷扶她起来,毕竟这可是她的大喜之日,跪着像甚么话?
温诗的陪嫁不少,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若是那李家再是嫌弃,那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了。
“走罢,莫误了吉时。”
濯秋自小把温诗拉扯大,若说她出嫁最不舍的定然是濯秋了,但毕竟温诗不能一辈子困在宫里,濯秋也愿意看到她幸福。
温诗手执绣花扇子掩面,上轿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待到她真的上了轿子,濯秋再也忍不住心中苦涩,直直地跑到角落呜咽起来。
我站在这里,目送着温诗离去,似是有了感应,我看向那顶轿子的同时,温诗也从轿里探出头来。
隔得远,我看不清她的容颜,却见着了那满头珠翠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心中不免百感交集,一是艳羡她可以觅得良人,二是想着以后的自己。
我身为公主,联姻都是正常的,这我以前也没有觉得有甚么不好,只是如今……
有了沈之衾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