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睁开眼时,已是日上三竿了,迷迷糊糊地唤濯秋进来帮我梳妆打扮。
虽然平日里我也以头发扎起来疼为借口,经常散着头发,但今日却不同。
平日里见的都是各位娘子,纵使我有个不对的地方,她们也都是告诫一番罢了。
今日见的是外人,且那些言官向来爱揪爹爹的错处,若是今日我再散着头发,定会以“不守礼法”什么的说辞上谏,退一步来讲,总归也不能让他看个笑话不是?
濯秋的手巧得很,不一会儿就
绾了几个小揪揪,我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再看了看濯秋的发髻,虽说濯秋的容貌不算上乘,可发髻却显得她格外温柔,不免唉声叹气。
“公主可是嫌弃濯秋的手艺不好?”濯秋听了我的叹息后,疑惑地问了一嘴。
“没有没有,濯秋的手艺可是姐姐亲自指点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头发这么少,那么多好看的发髻都编不出来。”我连忙摆了摆手,开口解释。
“公主现下才几岁啊,就爱美了,婢子记得婢子五岁时还没有公主的头发多呢,现在不也是长出来了?想必过几年之后,公主啊,就能编出许多好看的发髻了。”濯秋怕是也没想到我会想这件事,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刚想挠她痒痒,门外却进来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之后低着头道:“公主万福,我家公子说今日午头公主得去书苑找他练字,还说……”
他顿了顿,见我没什么反应才继续开口,“今日早晨特命人做的荔枝膏,若是去的晚了,凉的透了,便不好吃了。”
我看了他一眼,他低着头,也看不清面容,只是身子微微颤抖着,我又转身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确认没甚么吓人的装束,怎么就把人吓成这样了呢?
濯秋见我这样,吩咐那个小童下去,又暗戳戳地提醒我了一下。
“我可听说某人带了荔枝膏在书苑候着呢,晚些时候再去可就不好吃了。”
我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荔枝……荔枝膏?!沈之衾说的荔枝膏?!
“濯秋,我去练字了啊,不用跟着我!”话音还未落下,人却已没了影儿。
一刻钟后,我呼哧呼哧地跑到了书苑,说起来也算奇怪,安月阁到书苑距离不短,正常走时,最快也得两刻钟,如今倒省了一半的时间,如此看来,荔枝膏真是个好东西啊。
“哪……哪……哪儿呢?”我也顾不得是否倒过气儿来,直奔沈之衾所在的墨香居。
沈之衾见着我来了,端起一盏茶递给我,我抿了几口,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总算是缓过来了。
见我气儿顺了,他“温和”且略带着“责备”地开口。
“公主来的可真快,可惜荔枝膏还没凉呢,现在怕是有些烫嘴。”
“咳……咳咳,不是……不是你派人过去说要……”我刚拿起一块核桃酥放入口中,他这一番话,差点让我噎住。
“公主定是记错了,我怕公主误会,特意一字一句地教给了青舟,他还说过一遍给我听,毫无差漏后才派去了安月阁。”
说完,他身旁的那位小童--也就是青舟还生怕我不信,用力地点了点头,目光极为“真诚”,若不是沈之衾的眸中透露出戏谑之色,我还真就信了。
(▼へ▼メ)
碍于情面,我纵有万般无奈与苦楚,都不能吐露半分!
我当真是没见过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好比是平日里没见过爹爹的那些娘子们,听说爹爹要去安月阁,一个个脸上的脂粉抹的特别白,偏生还装作天生丽质的模样,在闲云亭中翩翩起舞,待到爹爹来了,定会没站稳,一头扑在爹爹怀里。
我见过的,这种已是最厚颜无耻的了,如今见了沈之衾,我倒是要与这些娘子们赔礼道歉了。
明明是个黑萝卜,却要装作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也属实是委屈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