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机器的投入,风平浪静了几日。大家都沉静在新机器带来的新环境的喜悦中。罢工的闹事逐渐平息下去了。至少在乔治工厂是这样的。
工人下班了,接走了自己的孩子们。托马斯这个时候才可以下班。文森特主动约他回酒馆一起吃饭。正在吃饭的时候,马洛将乔治给的邀请函递给托马斯。
邀请函是邀请他明天去参加上流的晚宴。文森特看着这封信,欲言又止,神色不明。托马斯明显感觉到了文森特隐藏的仇视。他忍不住好奇心,“怎么了?你是觉得这个晚宴不适合我去吗?”
女主人怯怯的看了眼文森特,不敢发表意见。文森特转着餐刀,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也不是。和你一起吃饭的,都是我的老板,以及其他人的老板们。他们,和我们,是两个阶级的人。而你,现在收到了他们的邀请。”
文森特没有说的是,收到了,如果去了,那就是默认托马斯会站对到资本家的那边。人生就是不断地选择与站队。
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只要显示出一点点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他们就会立刻打上标签,划清界限。
虽然文森特没有说的很直白,但托马斯听懂了其中的含义。去,就会被工人们当成是工厂主的走狗;不去,就是工人的英雄,拒绝了工厂主的邀请,是工人们的楷模。
托马斯沉默不语。他忽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地位。在工人眼里,他被看成和乔治一样的不体会民众疾苦的贵族;而在乔治的眼中自己又是和无理的工人一样无理取闹的无知民众。第一次,托马斯觉得北方是那样的难以融入,他开始怀念南方的果园,南方的天空,南方的纯洁干净,就像乔治的笑容。
文森特打断了他的怀念,“我想问一下,周日下午,我能带工人们去找你学习阅读吗?”
这还是这里第一次有人主动找他学习,这里的人都太忙了,忙碌到没有时间学习。所以,当有人主动找他学习的时候,他不解思索的答应,“我去问问校长可不可以。再来给你答复。”
文森特沉默点头,接着吃饭。托马斯还沉静在有工人主动要求上课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文森特闪躲的眼神。
第二天,托马斯兴致高昂的上完课,就去找乔治,想要周日下午借教室给工人们学习阅读。他说的极其兴奋,小鹿斑比般的大眼睛里,闪烁的全是名为“期待”的光芒。
乔治一脸惊讶的看着他。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不知道要不要和托马斯讲。他抿着嘴唇,想说的话仿佛堵在嗓子眼一样。最终,他还是问了出来:“工人?你确定是工人?托马斯,我要提醒你一下,不要把自己卷入到什么麻烦中去。”
麻烦?给工人上课会有什么麻烦?托马斯对校长的这番话并不能理解。
一看就是没有挨过社会的毒打,托马斯居然如此的天真。乔治刚想给他解释都会出现哪些情况,可一看到对方期待的眼神,他又不好意打击对方的积极性。又遇到最后,乔治决定避开这个话题,直接问他关于晚宴的事情:“托马斯,我的邀请函你没收到吗?”
托马斯这才想起来昨天的邀请函还没有回复。他有点不敢直视乔治的眼睛。乔治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在害怕站队的事情。你觉得如果和我一起参加,就会被工人们当成工厂主的附庸。但如果不参加,你又害怕错过了重要的东西。托马斯,有些事、有些时候,并不要着急站队,坚持你自己看到的就好。”
可有的时候,我还没站队,别人就会用他们的标准来划分我的站队啊。托马斯不敢讲,只是在心里默念着。至少,他没有乔治有这样强大的内心去面对所有有关联的流言蜚语。他没有自信,没有强大的内心去面对。因此他选择了沉默。
沉默是最好的武器。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站了哪一队。托马斯还能够保持中立的做派,不会被卷到工人与工厂主的矛盾斗争中。
乔治看穿了托马斯的心思。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每个人都可以做自己的选择,不管这个选择是逃避,还是勇敢。他尊重每个人自己的选择。
天色渐渐暗起来。乔治家里逐渐点上了灯。米诺和尼科尔也都回陆续回来了。他们指挥着女佣侍者摆宴席,上菜。夜宴前的准备,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主客厅的菜已经摆上,大大小小的餐盘气派的派过去,上面是摆放的尽是琳琅满目的佳肴。有烤乳猪,牛排、烤乳鸽,甚至连一些外国货也摆了出来。托马斯看着餐桌上打量的舶来品,惊讶的合不拢嘴。
托马斯吃惊的问:“这,这些都是从海外运进来的吗?”
乔治做了个“请”的动作,“是的,你随意。这些舶来品都是随着棉布一起进来的。工业的确推动了人们的发展,让大家的日子过得更好了。”
“但我还是反对高压工作,”托马斯尝了一个据说是从非洲运来的水果,软软的,又糯又甜,十分好吃。“确实不错,但是我不太能赞同你的观点。这些是新航路开辟的成果,才不是什么工业发展呢。”
乔治笑了,“内需已经饱和了,只能通过开辟新航路去进行外销,打开别国的市场。要外销,就要去看还有那些地方是我们还没有开发过的地方,因此才有了新航路。你就承认吧,实际上还是工业发展带来的好处。”
托马斯说不过,对着水果狠狠的咬了一口,以示反对。他一派从容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乔治,“你今天邀请我肯定有什么事。应该不只是为了炫耀你家的富有。”
乔治看着他,紧紧的看着托马斯,直到将托马斯看的内心发毛才开口:“我想推广工人学校,需要你的帮忙。”
果然,杀猪前都要给猪喂得饱饱的。乔治这次的夜宴,邀请自己也是有目的的。
托马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