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
秦槐被这个称呼一下子搞懵了，阿妹，谁是阿妹？但他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转头看向芸南，却只见已经走上前来的芸南害怕的抓紧了秦槐的手臂，拼命的摇头。
“芸南？”
秦槐终于意识到不对了，想到这些天来的所有，他几乎是震惊到失声，
“你是鲛人？！”
“当然了——芸南，看来你一直都没有和他说过你的身份啊。我之前一时不查让你跑了，却没想到你竟然又回来了。这一次，你猜猜你还能不能跑掉？”
芸海一挥手，海面上顿起大浪，像是怪物的爪牙一般，要将整艘船上的所有人吞噬，彻底的困住了所有的人，海面上的歌声变得越来越清晰，紧接着，一座宫殿出现在了海面上，隐隐约约的，看的出来金碧辉煌。
只是靠近了一看，这蜃楼哪里是什么宝物聚集的宫殿，分明是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布满了灰尘与骨骸的废弃宫殿。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芸海看着船上的众人，对着他们说到，“这都是人的骸骨——那些贪婪的人类啊，为了财宝，为了鲛人的眼泪，为了所有他们不应该拥有的东西，都死在了这里。我们本来不过是异种族罢了，却被人们追杀到了不得不躲起来。”
“人类！都该死！”
芸海说着说着，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的境地，她面部的鳞片突然开始蔓延起来，似乎想要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就连背部似乎也有什么东西要破背而出，一瞬间，这个本来妖异的美人，变得仿佛怪物一样。
“芸南，你何苦要变成人类？！”
她愤怒的叫出声来，海浪一下子就扑了下来，在即将接触到船的瞬间，又缩了回去。
“阿姐，芸南，要离开。”
这是秦槐第一次听到芸南开口说话，他惊讶地往身后望去，但身后已经没有了芸南的身影，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往海里望去，果然，一只鲛人出现在了海面上，与芸海颇有几分相似，只是面部更加柔和。
她与芸海对峙着，不退分毫。
芸海的变化停止了，又变回了之前的美丽女子，怒其不争地看着芸南，“这海，无穷的大，我们所需要的一切都在这里，你却像是面对一个囚笼一样拼命的想要逃离，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阿姐，这海，不就是我的囚笼。”
芸南看着芸海，眼睛里满是伤感，“我不记得我在这海里多久了，一百年？两百年？又或者是更久，我看厌了海里的一切。”
“我从出生，就不曾见识过陆地的风采，我只是想要离开罢了，为什么不放我走？”
“你是鲛人！你的家是这片海洋，而不是什么陆地！你忘了曾经人类是怎么对我们的了？！到了陆地，你怎么活下来？我只不过是为了你好！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离开这儿！”
芸海又看向了秦槐，
“至于他们，就永远地留在这吧！”
海浪又一次打起，狠狠的撞在了船只上，打翻了满船的人，秦槐跌落进了水里，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但不通水性，秦槐渐渐失去了力气，陷入了昏迷，却见到芸南似乎是将他抱在了怀里，从水里起来了。
“阿姐。”
芸南看着昏迷过去的秦槐，一时间无比的愧疚，若不是当时秦槐救了她，秦槐是怎么也不会落到这般的境地里，
“我可以留下来，但做为交换，让我把他送回去——就他一人。”
芸海冷哼一声，转头离开，却没有出言反对。
芸南唤来海浪，将自己和秦槐送回了秦镇，好好的安置在了秦镇的岸边，取下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珍珠，戴到了秦槐的脖子上。
“就当是留个纪念吧。”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秦镇，回到了海里，眼见着终于有人发现了昏迷的秦槐，她放心的离开了。
其实，鲛人啊，终究是不属于陆地。
“少爷？！”
“是秦少爷！”
“秦少爷不是出海了吗？怎么昏迷在这？”
“来人来人！赶紧将秦少爷带去医馆，叫人去通知秦老爷他们！”
看到昏迷的秦槐，渔夫们乱作了一团，急急忙忙的叫来了人帮忙，两个人将秦槐抬去了医馆，赶来的秦夫人和秦老爷看到自己陷入昏迷的儿子，都急得坐不住，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放心吧，少爷没事，似乎只是呛了水。”
两人都松了口气，秦夫人拿着小手帕擦着眼角，“可怜我苦命的儿，也不知道经了什么，落到这般下场。幸好命大，不然我们怕是见不到他了。”
“哼，都是他当初怎么也不听劝，硬是要出海，现在可还，差点丢了这条命！要我看，他干脆是不要回来了，也好给自己长长记性！”
秦老爷虽然是这般说着，却完全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回来了就好。”
他声音低低的感慨道。
……
秦槐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等他再度醒来，似乎已经过了好多天了，侍女抱来了水，正打算给秦槐洗漱，看到秦槐终于醒转过来，惊得差点把手中的盆子都跌到了地上。
“少爷醒了？我这就去叫老爷夫人。”
说完，侍女就转身告退。秦槐疑惑地看向周围，惊讶于自己竟然还活着，只是他的手在摸向自己脖子，确定这不是幻觉的时候，摸到了一个冰冰的东西。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芸南的珍珠链子。
“不是一场梦。”
秦槐喃喃的说到。
“我没有记错，这绝对是芸南的链子，这是之前她怎么都不让碰的，如今竟然在我的身上。”
他想起了芸南一直以来对陆地无比的向往，如今似乎一切都成为了不可能的奢望，就连这个，都成为了芸南曾经出现过的最后证据。
“我儿。”
秦夫人首先进来了，将秦槐抱了个满怀，“你终于是醒了，担心死为娘了。”
“抱歉，娘亲。”
“你还走不走？”秦老爷冷笑了一声，“下次最好把命也丢在海上。”
“父亲，孩儿这次，不走了。”
是啊，那个曾经的鲛人梦，似乎已经成为曾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