荟南在这艘船上已经呆了一个月了,她不会说话,诸事不宜,唯一可以信任的就是秦槐,因此荟南几乎是变成了秦槐的小跟班。秦槐走到哪儿,荟南就跟到了哪儿。
秦槐和荟南的关系很不错,一直以来,秦槐都很好奇为何荟南会出现在那样一艘小渔船上,但无论他怎么问,荟南就是死活都不开口,秦槐尝试了好多次,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秦槐一直都知道荟南不是普通人,但他也不是特别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第一次见到荟南时看到的那个珍珠被放在了一个金属的香丸项链里,荟南一直都随身携带着,就算有一次是秦槐不小心碰到了,荟南都差点翻了脸。
“这到底是什么呀?这么宝贝。”
秦槐调笑着,却只引来了荟南调皮的一笑,在秦槐的手心里写了两个字:
秘密。
“你呀。”
秦槐哭笑不得,收回手,在荟南的额头上轻轻的弹了一下,“秘密就秘密吧,我也逼不得你。”
荟南只是揉了揉额头,就拉着秦槐去了后头。
秦槐发现,荟南喜欢吃鱼,尤其是鲜鱼,但她很讨厌蔬菜,每次看到船上种植的蔬菜出现在餐桌上,她总是会露出一副极其嫌弃的表情,就算在秦槐的劝说下吃了下去,最后也总是吐出来,久而久之,秦槐也就不再逼着荟南吃蔬菜了。
但就算这样,秦槐其实也没有多想。
“一共两个月了,就算是对自己喜欢鲛人这件事都画上了句号,也是时候回家了。”秦槐看着自己的日历一日日的翻过,转眼就到了两个月。
大海确实是极好看的,每日的波光粼粼在日光和月光的照耀之下总是体现出完全不一样的景色,海鸟偶尔会在海面上低低的掠过,但就算是再好的景色看了两个月也早该腻了。
秦槐确实是有点想念自己的父母了。
“走吧,荟南,我们该回秦镇了。”
听到要回秦镇,原本安静坐在秦槐旁边的荟南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她高兴地连连点头,似乎是对陆地期待到了极致。这当然看得出来,因为荟南眼中的向往不作虚假,但这正是秦槐所疑惑的。
为什么,荟南这么想去陆地?
她难道没有见过陆地?
想什么呢。秦槐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荒谬至极,这世界上怎么有可能没见过陆地,也没去过陆地的人?又不是生活在海里的鱼儿上不了陆。
“荟南很期待?”
秦槐摸了摸荟南的头。
荟南连忙点头,急急忙忙地在秦槐的手中写道:荟南很喜欢。
“喜欢?”
喜欢大地。
荟南又写。
“秦镇不会让你失望的,那儿的人都是很淳朴的,我的父母……他们也都是非常好的人,若是看到我带了你回家,还不知道要有多开心呢,只可惜这次出海,没有找到鲛人,之前答应母亲的鲛人眼泪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秦淮絮絮叨叨的说着。
他没有看见他提到鲛人的时候,荟南的眼神闪了闪。
船开始转向,打算开始返航,但天色却渐渐的变了,明明前不久还是朗朗的晴空,这会却渐渐被雾所笼罩,不一会,仿佛连海路都看不清了。水手们迷惑的看了看四周,分不清四周的他们只好看向了指南针,希望指南针可以给他们指条明路,却见指南针仿佛彻底失效了一样,开始随意的旋转。
“秦公子,发烦您出来一下!这好像出问题了!”
水手们一下子有些慌乱,毕竟也都算是出海的老手,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直和荟南呆在房间里的秦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拉着荟南出来时,周围都已经几乎无法视物了。
“远道而来的人啊,不要再奔波,这儿不就是你的家乡。
你想往何方?
这有美酒和佳肴,还有美丽的人儿陪你身旁。
远道而来的人啊,不要再奔波,这儿不就是你的家乡。
你要离开吗?
为什么不在这儿永远的留下?”
隐隐约约,有诱人的歌声,但唱出来的歌词却是诡异极了。
水手们都纷纷被吸引住了,连开船手都不自觉地想将船开向歌声传来的地方,见大家精神恍惚,秦槐大喊一声,终于是把大家叫的清醒了过来。手臂传来颤抖的感觉,这时秦槐才发现,好像自从出来之后,荟南就一直在发抖。
“荟南?”
“荟南?!”
见荟南不理会他,甚至连嘴唇都变得苍白起来,秦槐接连着摇了荟南好几下,荟南一下子惊醒过来,她攥紧了秦槐的手腕,急急忙忙地在秦槐手中不断地写着两个字——快跑!
快跑?
秦槐突然想起来,这眼前的场景似乎似曾相识,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时那个侥幸逃脱的男子口中遇到鲛人时的场景,似乎是如出一辙。
是鲛人!
但若是真如此,真的是危险了!
他连忙指挥着大家往荟南指出的方向逃去,虽然他真的很想见一面鲛人,但如今的时候明显是不对,他也只能先带着大家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十分钟……二十分钟,大家眼前的视野突然就豁然开朗,秦槐才发现,迷雾竟然是已经不见了。
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荟南跌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恍惚了,她只是拽着秦槐的衣角死也不愿意放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仿佛是快要溺水的鱼一般。
秦槐轻轻的拍着荟南的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只是还没有等他松一口气,周围就又被迷雾笼罩住了。这一次,船仿佛被特殊的力量禁锢在了原地,完全动不了分毫。
秦槐快步走到了甲板的边缘,向下望去,海面之上,有鱼群包围了大船,似乎还有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在迷雾中若影若现,看不算清。
其中一个人影渐渐的离船越来越近,秦槐看清了她。
是一位鲛人,不像是书中或者当时幸存者说的那般丑陋,相反,带着点妖娆的美丽。蜷曲的长发散落,有双上扬的眼睛,耳似鱼鳍,面颊带鳞,冷漠地看着船只上的众人。
“我还以为,你真的逃掉了呢。”
“阿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