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不一样?”李岸飞顿时来了兴致。
阿切尔笑了笑,没有回答李岸飞的问题。她剥开手里的橘子,将橘子放到嘴里,慢慢的咀嚼起来。
李岸飞见状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也躺在甲板上,仰望着星空。
一夜无话。船只停泊在海面上,如同婴儿的摇篮一般,随着海波轻轻荡漾。李岸飞与阿切尔两人躺在甲板上,慢慢地睡去。
天色微明,阿切尔就被风帆的转动声吵醒,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向操纵风帆的李岸飞。
李安飞操纵风帆,使其与风向垂直后,就开始升起船锚。伴着沉闷的响声,这艘单桅帆船开始向李岸飞预期的航道前行。
“醒来了?”李岸飞看着睡醒的阿切尔说,“有一个坏消息,今天的早餐还是橘子。”
“不是还有腌鱼吗?”
“灶台还没有干。你要是能生火,你就去做。”李岸飞操纵着船舵无奈地说。
“行吧,我知道了。”阿切尔伸了一个懒腰,她接着问:“我们还要航行多少天?”
“大概还有两三天的样子。”
“你现在对找到永生之岛有把握吗?”
“说实在话,我现在完全没有一点头绪。”李岸飞说,“我之所以能够找到那座岛,是因为一场九级浪的缘故。”
“九级浪?这个季节怎么会有九级浪?”
“虽然很离奇,但是它确实发生了。”李岸飞说,“在那场九级浪后,我就登上了那座岛,并获得了源气。更离奇的是,在第二天早上,那场九级浪与那座岛都消失了。”
“消失了?”
“不错。就跟一场真实的梦,要不是那根在风暴中折断的桅杆和体内的源气,我真的怀疑就是一个幻境。”
“那么在这之后呢?”
“之后我们就去了提城,接下来的事你应该就知道了。”
阿切尔苦恼地拍了拍脑袋,她有些不放心说:“那就是说要找到那座岛全靠运气了?”
“你一开始可不是这个态度啊。”李岸飞说,“怎么?一开始因为没有任何希望而病急乱投医,现在心里没有底了就后悔了。”
“可是我的父……就是控制你身体的那个生命,他不是说你可以带我去那座岛吗?”
“话是那么说,可我心里没底啊。”李岸飞苦笑了几声,“走一步看一步吧。”
阿切尔叹了一口气,忧心冲冲地坐在船头。她的衣服仍有些潮湿,她的头发由于在昨夜被海水浸泡过,而显得有些蓬乱。
“反正我只能尽力而为了。”李岸飞,“答应别人的事,我李岸飞就尽力去做。况且,我的命也算是你救的。对了,我们尽量在七天之后回去。”
“你还有什么要紧事?”
“这件事对一个教延人说,恐怕不太合适。”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猜到了。”
“哦?”
“你们东方世家估计要谋划一场针对教廷的行动。到时候你应该要参加他们的会议。毕竟,我们攻陷沙海关,袭击提城,这些动作必定会招来你们的反击。”
“不是反击,是自卫。”李岸飞淡淡地说,“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阿切尔说:“也许这是一个契机,和平的契机。”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站到最后的一定是世家,而不是教廷。”
阿切尔大声地笑了几声,她说:“当你们没有把教廷的船留在提城时,就注定你们将会陷入一场艰难的战斗。”
“你根本不懂世家的力量。”
“不,是你不懂奥德尔,或者是永生之息。”
李岸飞看着如此笃定的阿切尔,心里隐隐感觉到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既将爆发。
“如果到了决死的地步,你会怎么办?”阿切尔接着问。
“那就决死吧。”李岸飞平静地说,“你呢?”
“如果一切如我所愿,我也许会留在那个岛,永远不会再拔出自己的刀。”阿切尔说,“李岸飞,你一定要战斗吗?”
“我不喜欢,但我没得选。我是世家的权贵,我不可能逃避。”
“我原来以为你极度厌恶战争。”
“是的,我很讨厌。但是现实是我们必须为一些人的狂热,流一些不必要的血。”李岸飞说,“我已经想明白了。长痛不如短痛,只能用鲜血换和平。”
“我一直很好奇,我们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
“这就要问问那些狂热者了。”李岸飞握着船舵,开始校正航向。
“你是指……”
“世家有那样的人,教廷也有那样的人。”李岸飞说,“他们以狭隘的地域情结,驱使着人们为其扩张,为其侵略。用平民的血充实他们的人生色彩,用百姓的骨构筑他们的丰功伟绩。”
“照你这么说,只要把这些狂热者清除掉,天下不就太平了?”阿切尔说,“我并不认同你的看法,我认为我们之间的战争是为了更好的生存。”
“生存?这个说法真是新鲜。我一直以为战争的根本都是源于一方或多方的贪婪。”李岸飞对阿切尔的话感到十分有趣。
“你知道土地的重要吗?”
“虽然李家是一个海权世家,但是我对此也是略有了解。”
阿切尔说:“东西之间的战斗就是为了土地,更多的人之所以为此流血,就是希望可以凭借战争得到一份土地。因为人口太多了,土地太少了,就是这么简单。”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为什么要争夺漠西走廊了。”
“既然是为了土地,那么我觉得我们就可以坐下来谈谈,没有必要继续打下去。”
“大多数领主认为,能用刀子解决,为什么要嘴。”李岸飞无奈地说,“没有那个领主愿意谈,在他们看来,战争可以使他们的利益最大化。毕竟在他们眼中,死几个老农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阿切尔感到有一些悲哀,“大多数人不过就是想过平凡的生活。”
“所以我才会说,就流一场血,让这个世界回归和平吧。”
“那么战败者该怎么办?”
“按照那些人的手段……”李岸飞说,“要么臣服,要么被屠杀。”
听到屠杀这个词,阿切尔身躯一震,她颤抖地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就是那样的人。”李岸飞说,“既然敢谋划侵略战争,就说明士兵在他们的眼中就是数字。”
“我讨厌战争。”阿切尔沉默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大多数人原本都讨厌它,但是他们没有说不的勇气与权力。”李岸飞站在甲板上,望向海天相接的那一条线。在他眼中,那就如同可望而不可即的和平。
李岸飞接着说了一句话。那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浸满了他的无奈。
“在更多的时候,他们没得选。”
小船继续行进,甲板上的那两个人的对话并不能影响什么,也不能改变什么。一阵海风过后,船继续向原来的方向行进,而甲板上的那两个人也换了话题。
日月交替,海波依旧。
李岸飞的航海日志已经写到了出海的第三天的早上,按照李岸飞的推算,他们已经来到了飞翎号遭遇九级浪的那个海域。单桅帆船的速度可是比庞大的三桅帆快得多,李岸飞是明白这一点的。
可是这片海域却是如此温和,没有露出任何狰狞的面孔。
难道真的要无功而返?
阿切尔不愿意这样,李岸飞也不愿意这样。阿切尔想找到自己的家,李岸飞想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时间飞逝……
转眼间, 夜色就笼罩了这片海。两个焦虑的目光仍在海面上寻觅。如果在明天中午之前仍找不到那座岛,那么他们就必须返航了。
李岸飞体内的源气没有给自己任何的指引,阿切尔也没有感知到任何异常。两个人沉默着吃完自己的晚餐,在困倦到睁不开眼后,才放下船锚,回到船舱中,慢慢进入梦乡。
睡意占据着李岸飞的大脑,让他一切的意识都如同陷入泥沼之中,变得相当迟缓。就在这时,李岸飞感觉到自己的腰部传来一阵凉意,睡意也在此时褪去。李岸飞睁开眼,看到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场面——自己的身上缠绕着一条暗紫色的触须,而自己也身处在幽蓝色的海底。
他不明白为什么漆黑的海底为什么会有这样幽蓝色的亮光。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终于来了。”
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一切都在按步就班地进行,除了那个清晰的声音。
这个场景随着窒息感的加重而渐渐虚化,最终破碎。李岸飞再次回到了现实。从舱口泼入的雨水打在李岸飞的脸上,使他快速清醒,他马上站起身来,在摇晃的小船中保持平衡,慢慢地走上甲板。
舱内的那盏油灯下,没有阿切尔的身影。
李岸飞走到甲板上的那一刻,就已经笃定自己找到了那个永生之岛。
既使在他的眼中只有滔天的巨浪,没有那座密布礁石的海岛。
这是九级浪,可以覆灭一切战舰的大浪。
阿切尔也在此刻进入了李岸飞的视野,她扶着桅杆,呆呆地看着一个方向。
“你去看看船体有没有漏洞,我到桅杆上去找那座岛!”李岸飞大声地说,生怕海风卷走了自己的声音。
但是阿切尔一动不动,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桅杆。
“阿切尔?怎么了?说话啊!”
阿切尔抬起一只手,指着她的前方,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那只乌贼……”
她的声音被海风遮掩住大半,让人听不真切。
“怎么了?大声点!听不清!”
“那只乌贼是活的!”
阿切尔用尽全力地吼道。
“它不是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