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伦现在掌握朝廷大权,他的心腹孙秀也跟着鸡犬升天了。孙秀是一个贪财好色之人,他策划这次政变的动机,就是为了金钱和美女。政变成功后,他做到了中书令,从贾党那里搜刮到了不少的金银财宝,听说大富豪石崇家里美女众多,便过来索要。
石崇因为是贾谧的朋友之一,也受到了免官的处分。不过对于大富豪来说,这并不影响他享受生活,他搬到了豪华的私人别墅—金谷园,过起了优哉游哉的生活。
孙秀早就听说过石崇与王恺斗富的故事,嫉妒石崇家里的财富,可当时的孙秀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小吏,石崇完全不会搭理他。可现在孙秀掌握了大权,想要什么就是什么,而石崇却丢了官位,就是一个有钱的土豪而已,依孙秀的性格,肯定要敲诈一笔才行。
一天孙秀带着几个随从,大摇大摆地闯进了石崇的金谷园。
此时石崇正登上了高处的凉台,面临着清澈的河水,一阵阵和风迎面吹来,感觉无比的惬意。他与一群美妾在这里饮酒作乐,身旁还有乐师在鼓瑟吹笙,弹琴吹笛,众多的侍女伴随着音乐声翩翩起舞。
孙秀也不打招呼,直接就来到了石崇的面前。他冷冷看着石崇说:“石崇,没想到你还真挺会享受的。”
面对着孙秀的不请自来,石崇颇有些不满,他问道:“不知道孙大人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孙秀本来就是无赖小人,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听说你家美女众多,我今天过来就是来挑美女的。”
石崇心里冷笑一下,但也不敢直接回绝孙秀这位当今朝廷上的红人,他大手一挥道:“没问题。”
于是石崇下令,马上就走出来几十个美妾,这些美妾们都披戴着绫罗绸缎,满身散发着兰麝的芳香,一个个都长得楚楚动人,如花似玉。
孙秀只看了一眼,就一直在那里摇头。然后,他有些生气地问道:“石崇你把这些歪瓜裂枣叫过来干什么?我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吗?”
我已经把姿色上等的美女都叫来了,没想到你这位大爷这么难伺候。石崇也有些不高兴了,说道:“如果孙大人看不上的话,那就没有了。”
孙秀看着石崇,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知道当今世上第一美女绿珠就在金谷园中,你还是把她给我吧。”
绿珠是当时西晋时期公认的第一美人,也是石崇的宠妾。绿珠长得天姿绝色、风华绝代,而且气质脱俗,犹如下凡仙女一般。所以,绿珠的美丽,名闻天下。
绿珠是石崇的爱妾,是绝对不可以送人的。
石崇向孙秀表明了态度:“不行!我是不会把她送给你的!”
孙秀不高兴了,他看着石崇,目露凶光:“我这个人,喜欢的东西我就一定会得到。如果得不到的话……”
石崇也不示弱,问道:“那会怎样?”
孙秀瞪着石崇,说道:“我希望你做一个识时务的人。多考虑一下,把绿珠送给我。”
石崇不接受威胁,他直截了当地回复了孙秀:“不考虑了!这是不可能的!”
石崇随即向随从们喝道:“来人!送孙大人回府!”
孙秀怒了,大骂道:“你这家伙,敢和我作对,就是找死!”
石崇叫来自己的护卫,把孙秀一行人赶了出去。
孙秀回到自己的府上,他怒气未消,这个石崇,竟然敢和我作对!咱们走着瞧。
很快,孙秀就来到了赵王府,他见到赵王司马伦,说道:“王爷,石崇这家伙有野心,必须杀掉。”
赵王司马伦说:“石崇?他这小子没啥实力,他不敢和我作对。”
孙秀说:“石崇是贾皇后的人,不能留着。而且他很有钱,有人说他打算招兵买马,为皇后复仇。”
司马伦根本不当回事,他笑道:“石崇这家伙没啥本事,你不用担心!”在司马伦看来,石崇掀不起什么风浪,根本就没有必要除掉他。
惹怒孙秀之后,石崇也知道孙秀这个奸邪小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预料孙秀早晚会对自己下黑手。石崇被免去官职之后,他手中没有了权力,要想对付孙秀,只能寻找帮手。
他想来想去,依照目前的局势来看,淮南王司马允很有可能会成为他的盟友。
淮南王司马允,在太子司马遹被废之后,群臣曾有意拥立他为皇太弟。这样的话,如果晋惠帝找不到合适的子嗣作为储君,那么司马允就很可有能得到皇位的继承权。但司马伦在诛杀贾南风,夺得大权之后,废了他皇太弟的身份。司马允对此显然很不满意,于是暗中私养死士,准备再次发起政变。
石崇赶紧去联络淮南王司马允,并让人带去大量的金银财宝。淮南王司马允很高兴的说道:“石崇,你放心,有我罩着,孙秀不敢杀你。”
石崇还是不放心,他说道:“王爷,孙秀的背后是赵王司马伦,我们还是要小心。”
淮南王司马允非常不满地说道:“难道我还怕司马伦不成?我早就看不惯这个老家伙了,还有孙秀这小子,纯粹就是一个流氓地痞。”
石崇小心翼翼问道:“既然如此,那王爷打算怎么办呢?”
司马允说道:“实话跟你说,即使你今天不来求我,我也打算要干掉赵王。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肯定会保护你的。”石崇顿时心里就踏实了。
可是,还没等司马允出手。孙秀就已经先发制人了,他擅自发布矫诏逮捕石崇等人。孙秀看到赵王司马伦不愿意杀掉石崇,他就利用自己中书令(皇帝办公室主任)的职务权力,擅自发布伪诏,下命处死石崇等人。
很快孙秀就带着一群甲士,气势汹汹地来到了金谷园的门口。此时,石崇正在楼上宴饮,他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他对绿珠说:“我今天为你得罪了人,怎么办?”绿珠流着眼泪说:“妾当为君而死,不让贼人得逞。”言罢,朝阁楼下纵身一跃,自杀身亡。孙秀又气又恼,他折腾了这么久,还是没能得到这个天下第一美女。
石崇被逮捕后,他说道:“看来我要被流放到交趾、广州去了。”但孙秀气急败坏,马上命人把石崇直接装进囚车,押到东市立即行刑。石崇临刑前长叹道:“杀我的人,只不过想霸占我的财产而已。”押他的人回应道:“既然知道是钱财害你丢了性命,那为何不早点散尽你的家产,把它分给众人呢?”石崇无法回答。最后的石崇的家属,不论老少,全都被处死。
司马伦已经听到了相关风声,知道淮南王司马允可能会图谋不轨,于是决定剥夺司马允的兵权,任命他为太尉。太尉只是一个虚职,没有多少的实际权力。司马允这几次都受到了排挤,他对司马伦的愤怒已经达到极点。
司马允接到任命的诏书之后,以生病为由不肯到位就职。他到底生了什么病,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能下床走路。
孙秀知道司马允在装病,于是一边向朝廷上书弹劾淮南王司马允抗旨不从之罪,一边派御史刘机带人来到司马允的府上,逮捕司马允的亲信,并强迫司马允交出兵权的印信。
司马允看到孙秀的手下来了,他就问道:“你们有什么权利来我府上抓人,还要我交出兵权?”
御史刘机和他的两个副手狐假虎威,说道:“我们是有诏书的,难道你要抗旨吗?”
司马允不怕威胁,他冷静答道:“把诏书给我看看。”刘机的副手便把诏书递过来给司马允。
御史刘机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情况可能不对,就借故离开了。
司马允一看到诏书,就发现上面是孙秀的笔迹,不禁勃然大怒道:“孙秀这奸人竟然假传圣旨!来人,把孙秀的这帮走狗给我灭了!”刘机的两个副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淮南王府上的卫兵砍成了肉泥。
司马允此举彻底地与司马伦孙秀一党撕破脸了。
司马允对左右的侍从咆哮道:“赵王准备杀我全家!我们干脆反了吧!”
手下的谋士急忙劝道:“希望王爷不要意气用事。府上兵力不过六七百,赵王的军队有三万之多,我们没有胜算。”
紧急之下,司马允仍然作出了理智的分析,说道:“赵王的几万军队分散在几处,不可能马上就能召集过来,他府上的兵马应该不多,只要我们突然发动进攻,还是有取胜的机会。”
他亲自披挂上阵,带领淮南王府上的卫兵以及平时豢养的死士七百多人,冲出了王府的大门,司马允大声呼叫道:“赵王企图篡位,今天我要讨伐逆贼,想要升官发财的,跟我一起上!”一时间集结了很多人。司马允打算率领军队进入皇宫,挟持晋惠帝,以皇帝的名义下诏诛杀司马伦。但是,由于司马允起事太仓促,并没有做好皇宫里面的内应工作,所以皇宫内城的大门一直是关闭的。司马允不能进去,于是就反过来准备包围司马伦的相国府。
司马允手下的一群死士骁勇善战,司马伦相国府的卫队瞬间就被击溃,死亡了一千多人。但是,司马伦相国府的军队人数占优,在经历了被突然袭击打蒙了的状态后,他们很快就恢复了自己的战斗力。
不久,双方的军队进入了你来我往的相持阶段。司马允知道自己军队的人数少,这样打下去对自己很不利。于是下令让前军后撤,后排的弓弩手一齐出现在相国府的门前,霎那间,万箭齐发,箭如雨下,直射司马伦的住处。司马伦的卫队猝不及防,很多士兵都被射成了刺猬,军队死伤惨重。为了躲避漫天飞来的箭矢,司马伦手下的官员都躲在府上粗壮的大树后面,当时的每棵树上都被射中了几百支箭。主书司马眭为了救赵王,他用自己身体遮蔽司马伦,结果背部中箭而死。这时东宫左翼卫队长陈徽率领自己的卫队前来支援司马允,他亲自擂动战鼓,高声呐喊,声援司马允的军队,陈徽的卫队和司马伦的军队顿时如同两股长蛇一般缠绞在一起,杀作一团。
这场战斗从早上的八时一直打到下午的两点,仍然没有分出胜负。赵王司马伦象乌龟一样躲在在相王府内不敢动弹,司马允虽然稍微占据上风,但毕竟人少,仍然不能冲进相国府内。
陈徽的老哥陈准,在准确分析了形势之后,也打算站在司马允这一方。他进宫禀告晋帝司马衷说:“应该用白虎幡,使他们解斗。”实际上白虎幡是督促军队作战的旗帜,要让他们解散军队停止作战,应该使用驺虞幡才对。但晋惠帝并没有发觉到陈准话语中的错误之处,很显然他分不清这些旗帜的使用规定。其实陈准这样说的目的,是想从司马衷那里骗来白虎幡,支援司马允。
司马衷下令让殿中禁卫指挥长官伏胤带上白虎幡,率领四百兵马前往相国府。如果司马允能够得到这四百人的援助,那么最后的胜利者很有可能就是他。
但是伏胤在出宫前却遇到了司马伦的儿子司马虔,司马虔早已在此等候他多时。当汝阴王司马虔带人拦住了伏胤的去路时,伏胤很生气,问道:“你想干什么?本官奉皇帝诏命出发,敢于阻拦者,格杀勿论!”
汝阴王司马虔恭敬地下拜道:“小王不敢打扰将军,将军前去平乱,小王准备了一些薄礼,愿意犒赏军队。”汝阴王司马虔的身后,是整整三十大车的金银财物。
伏胤顿时愣住了,他问道:“王爷如此厚礼相待,末将不胜惶恐。不知王爷有何事相求?”
只见司马虔附耳低语数句之后,伏胤就点头答应了。司马虔的重金收买起到了作用,伏胤马上就倒向司马伦的一方。
很快伏胤就拿着一份空白的诏书赶到相国府附近,宣称皇帝下令支援淮南王。因为陈准事先派人通知过司马允,所以司马允并没有怀疑,他亲自走出军队的阵营,前来迎接伏胤,就在他下跪接受诏书的瞬间,伏胤迅速抓住机会,手起刀落,立刻就斩杀了司马允。
司马允的军队虽然勇猛顽强,但是听到了自己的主帅被杀了,军心顿时大乱,士兵们自行崩溃,司马伦的军队趁机发动反攻,大获全胜。事后司马允的几个儿子都被斩首,受到司马允牵连被杀有几千人。赵王司马伦从而进一步地稳固了自己在朝廷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