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哥哥,你怎么了?”
三人刚一进入前院阁楼,苏澜的脸色便变得苍白起来,似乎是连站立都变得有些不稳。
唐凝被吓了一跳,连忙扶苏澜坐下,同时递给罗霆几道阵符,命他将其安置于宅院中各个方位。
苏澜摇了摇头,此时秦亦霄已经离开,倒也不必过于担心黑色灵力枯竭的问题,反正在这苍元城中,黑灵的恢复速度也是极快。因此苏澜便回答道:“只是灵力消耗有些过度,调息一会便好了,反倒是你,自从进入苍元城,脸色便一直不太好。”
“不知是怎么了,自从进入苍元,我总觉得暗中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窥视着我们,感觉很不舒服。”唐凝的声音很微弱,见苏澜的面色苍白得厉害,她便拿出几块火灵玦,塞进苏澜掌中,又转过身去,在阁楼中的火盆里生了一堆火。
“多谢。”苏澜感受着掌心火灵玦散发着柔和的温度,顿时感觉到舒服多了。
“暗中窥视的话,我倒是没有这样的感觉,而且秦亦霄的实力,与我大抵也是在伯仲之间,他断无可能在我眼皮底下玩什么把戏。”苏澜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只是你们摘星楼的弟子,自幼研习阵法,神魂灵觉很是敏感,你既有此感觉,咱们便多加小心吧。”
“嗯……”唐凝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看了看苏澜苍白的脸色,她想起昨日的那个梦,想起曾经在观星崖上卜到的那个卦象,秀眉微蹙,显得有些烦躁。
黄昏的阳光越过窗棂,洒在少女的脸上,和婆娑的竹影一起印在苏澜的眸子里。
她还是那般娇俏可爱,也还是像极了九岁那年的模样,一个喜怒无常的小丫头,时常会莫名其妙的欢喜,也时常会莫名其妙的烦忧。
“小凝儿,你怎么了?”苏澜问她,用了九年前的那个称呼。
“苏澜哥哥。”她轻唤了一声:“待得此间事了,你真打算跟我一同回九霄星海么?”
“嗯?”苏澜显得有些错愕,方才明明在谈论有人暗中窥视的问题,不过一个瞬间,唐凝的思绪便又回到了先前说过的退婚之事。
少女心思果然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啊。”唐凝惊呼了一声,似是觉得此时说到这些稍显不妥,她很快便转移了话题:“我的意思是说,这里看起来一片安静祥和,像是一处世外桃源一般。咱们路上所遇的行人,对我们都没有什么恶意,唯独那位秦城主对我们的态度却显得有些奇怪,便好像是不太希望我们入城一般。”
“哦?”苏澜问道:“何以见得?”
“就像先前我们在城门对饮时,秦城主曾经问苏澜哥哥,来苍元的目的是什么,苏澜哥哥你说,此行是为了找人,秦城主听了之后,便毫不犹豫的说,这里应该没有苏澜哥哥要找的人。后来,更说要帮助我们,态度甚至显得有些急切,倒像是不希望我们自己找,怕我们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似的。再后来,秦城主引我们进城,一路上却又显得太过于热情了,哪里人多,他便引着我们去哪里,仿佛在告诉我们,这苍元只是一处无比正常的城池而已,没有什么好古怪的。可是这苍元城明明被一座那么强横的阵法笼罩着,又聚集了如此多的阴魂,又有哪座正常的城池,是建在这等阴寒凶煞之地的?秦城主此举,倒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唐凝纤手托着玉腮,话语间提到那些阴魂,她仍是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分外可爱。
不过她的分析也不无道理,苏澜听了,也感觉秦亦霄此人有些矛盾,先前见面之时,秦亦霄眼神中的那种热切,那种兴奋并不像是能装出来的。
他一边表现得像是不愿三人在苍元久留,一边又时常会有那种激动热切的眼神出现,若不是他谈吐还算正常的话,苏澜甚至怀疑此人是个疯子了。
“这苍元城,倒真是挺古怪的。”苏澜想起先前在街上用忘川之眼看到的那一幕,默默放弃了用忘川之眼查看秦亦霄记忆的想法。
“圣女大人!”两人都在思虑着什么,却听见罗霆在院中呼喊了起来。
“罗都统,什么事?”唐凝推开门走了出去,只见罗霆站在院中,手里还捧着先前唐凝交给他的阵符,十分苦恼的样子。
罗霆挠了挠头,有些脸红地说道:“可能是九霄星海的阵符比外界的更复杂一些,我将这些阵符埋下之后,无论用什么手法,都不能令它们勾连成阵。”
“不会啊,这阵符不需要用什么特殊手法勾连的,怎么会无法成阵呢?”唐凝见罗霆有些窘迫,便伸手取回了阵符,说道:“我来试试吧。”
罗霆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眼神都不敢望向苏澜,自己连个阵符都用不来,活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倒是给苏澜丢人了。
苏澜在屋中咳嗽了两声。
唐凝莞尔一笑,运起星河灵力,手中的阵符便像是一颗颗璀璨的流星般四散而出,各自飞向不同的方位。她布阵的手法不知比罗霆要高明多少,甚至不用到院子周围去埋下阵符,只在原地指引便好了。
阵符落在整个别院的四周,像是一颗颗星辰般闪亮,唐凝默拈手诀,各个阵符便延伸出一条淡蓝色的丝线,互相勾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玄奥的图纹。
“咳咳。”苏澜的咳嗽声再度响起,罗霆低着头,一张脸涨得通红。
“呀!”
唐凝一声惊呼,只见那道由阵纹所构成的玄奥图案,正在慢慢失去光泽。
唐凝手印一变,图案便又亮了起来,只是才过了片刻,阵符之间的勾连便彻底断了去,唐凝纤手一招,收回了那几道阵符,若有所思。
苏澜也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便问道:“怎么了?这阵符有问题么?”
唐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道:“苏澜哥哥,这阵符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