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和姬南相互寒暄的半刻,伶菁拉了拉司徒的衣角,意为想赶快去尤府看看孩子,而司徒也甚是想念白兮故,但却又怕见到她。
司徒将背后的青禅剑取下了交给了姬南,那闪着青光的宝剑如同当年一般,颇有灵性,姬南双手捧过青禅剑。
接过剑后,司徒又缓缓而道:“姬城主,日后的灵城就交给你了,还有……还有白大姐,你且要把两者照顾周全了,此事过后,我会携手伶菁归隐山林,日夜弹琴吹箫,咱们就此别过。”
这一声姬城主让姬南愣在原地,呆立许久,姬南心如刀绞,心中憾道:“司徒,纵使你不叫我姬将军或姬兄弟,我心里也好过一些,但你……这一声姬城主,你变了,我们原本情同手足的兄弟现在似陌生人一般……”
姬南压住了心中的泪水,只细声道:“司徒,闲来无事就回灵城看看兮故姐吧!”姬南并未以自己为由,而是以白兮故为由,想让他多回灵城,自己顺便能看看他。
司徒想了片刻,低声道:“嗯,我会的,告辞。”
于是司徒携着伶菁的手向门外走去,此刻分别,没有去年灵城时那般感伤,没有多余的送别话语,没有那在空中翩然的雪花,更没有司徒的一声长箫和姬南的一声歌谣。那青禅剑闪着青光,在司徒的茶杯里互映着。
两人出了房门,走在大厅中,那客栈伙计依旧望着伶菁,司徒一声大喝道:“你看甚么?在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司徒欲伸手去抓那伙计,伶菁拉了拉他的手臂,这才止住了他。不知何时,司徒的性情大变,或是在结界中想彻了人间之事,亦或是方才那不留任何言语的送别。
伙计见司徒凶恶的很,便连忙后退了几步,直至撞在柜台上。司徒又牵着伶菁的手向门外走去,眼睛仍死死的盯着那伙计,眼神里透露着深深的杀气。
两人出过客栈门,伶菁低声问道:“司徒,你怎么了?”
司徒摇头道:“没怎么,这世人丝毫不留情面的唾弃我们,甚有人者欲杀我们,我们又何必对这世人眉欢眼笑呢?”
伶菁见他现在这般样子,心中暗自发笑道:“司徒终于成熟了,我魔界之人便是如此,与人界对峙着,现司徒显然已成了我魔界之人了,此事甚好不过了。”
两人又转过几条街,便来到了尤府门口,伶菁在门外大声喊道:“老阳、苏太太……”
尤府里一阵躁动,紧接着,苏榕将大门打开了,见是司徒和伶菁夫妻二人,脸上顿时满面笑容,连声道:“找到成先生了,太好了。”
两人又向苏榕行了一礼,苏榕连忙拉两人入房,走到先前司徒和伶菁住的那所房间。
司徒推开房门,只见白兮故坐在床边,默默的看着那两个孩子,兮故见有人推门,便起身一望,两人互视良久,这才紧紧的抱在一起。
司徒见姬南都没有流出泪来,但此时见白兮故,双泪纷纷其下,划过脸庞,滴在兮故的肩膀上。
司徒喜极而泣道:“白姐姐,是我,这一年来你还好吧!”
司徒话刚说完,兮故忽然送了双手,从司徒怀中挣脱了,右手忽起,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司徒脸上,瞬间震落了司徒脸上的泪水。
伶菁见自己夫君被打,便抢上前来抚摸着司徒的脸,司徒摇了摇头,细声向伶菁道:“我没事。”
兮故眼睛横扫伶菁,却没有多言,昨日兮故想了一晚上,该如何面对司徒和伶菁,然而兮故终是放下了所有,欣然接受了两人。
兮故望着司徒,即使兮故想表现的无比生气,但她那温柔至极的一面终究盖不住,只是声音略大道:“你这混小子,竟敢不辞而别。亏我养了你二十年。”
说完,兮故脸一横,但还是在偷看着司徒。伶菁这时走到兮故面前,低声道:“白姑娘……白姐姐,我便是那魔女,是司徒的妻子,并不是他的好友,先前为顾安全,便以浣笙之名骗了你,还望你见谅。”
兮故“哼”的一声,便说道:“我问你,司徒是你找到的么?”
伶菁点了点头,兮故便笑道:“既然你找到了他,我又何必将你瞒骗之事放在心中?”
屋内四人笑的甚欢,苏榕道:“今日大家能在见到,已是高兴万分,不如午时我请大家去酒楼畅欢,如何?”
伶菁却拦手笑道:“今日就不劳苏太太破费了,我做东罢!一是感谢苏太太这几日的收留,二是给白姐姐陪个不是,以及感谢白姐姐这两日对两个孩子的操劳。”
说起两个孩子,白兮故还不知他们的姓名,于是便问道:“司徒,这两个孩子谁大谁小,分别叫什么?”
司徒指着两个孩子分别向兮故介绍了一番,直至说出他们的名字司徒雨伶、司徒雨菁,这时白兮故才点头成好。
而白兮故心中却有几分黯然:“司徒夫妻两人感情虽好,但伶菁毕竟是魔女,我本应劝司徒,让他离开伶菁,但……但闻两子姓名才知,司徒爱伶菁是多么的深沉。现如今我也不必在良言相劝了,只盼他们今后的路好走吧!”
说完,白兮故便走到两个孩子身边,伸手去抚摸他们的眉眼,心中无比感伤。
兮故从床边将那把短箫捧在手中,走到司徒身边并交给了他,盘问道:“这短箫你怎可如此随意,当初不是说要每时每刻带在身上么?”
司徒不语,伶菁便回道:“白姐姐,是我没让他带在身上的。”
“为什么?”
伶菁低头回道:“司徒的功力需要借住琴瑟之物才能发挥出巨大的气力,而每当他持起这琴瑟之物时,便可聚精会神,因此气力才会高涨,但是……但这把短箫不但能让司徒无法聚精会神,而且还会让他分心甚重。所以我劝他莫把此物带在身上的,我不知这短箫有什么意义,还请白姐姐告知。”
“司徒没跟你说过这短箫的来处么?”白兮故问道。
伶菁摇了摇头,白兮故又将目光瞥向司徒,司徒仍然不语,片刻后才答出一句:“白姐姐,伶菁说得对,每当看见此物,我便就会想起你,因此在战斗中分煞心来。但那天我突然失踪,伶菁寻我之心甚急,便望却了留在这房间里的短箫。”
苏榕在一旁也听得糊涂,便问道:“白姑娘,这短箫究竟有何意义之所在?”
白兮故蓦地不作声,只见她坐在床边,望着两个孩子,许久后才缓缓说道:“这短箫是司徒在十四岁的生日时我所赠给他的。”
“原来如此。”伶菁和苏榕同时回道。
可司徒确在一旁冷冷的说道:“这短箫远不止是一个生日礼物。”
伶菁和苏榕两人便找了凳子坐了下来,眼睛齐刷向司徒。司徒欲言又止,终于片刻后才又重新开口道:“白姐姐为我的这个生日礼物,差点丧了性命。”
两人半思不得其解,司徒开口又道:“在我十四岁生日前几天,白姐姐得知在昆仑上南面的险峰之处,有一片竹林,那里竹子茂密的紧,竹竿粗大且坚硬,但竹竿内测却是非常软绵,因此,若做成竹箫,音质是绝对的干净明亮。”
“那片竹林据说是仙界之物,但不知是何路神仙久居于那儿。那片竹林地势险峻,且极容易迷失在其中,而白姐姐正是如我所说的一样。白姐姐不会半点儿武功,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仍然奋不顾身的前去。”
“白姐姐果真迷失在竹林里,我和姬城主几天仍未见他归来,便和姬城主一同前去了昆仑山南坡面,半日便找到了那片竹林,由于竹林里全是白雾,且竹子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我和姬城主小心翼翼进去,并牵了一条粗绳子,以免迷失在其中。”
“我和姬城主在竹林里又寻了半日,终究在一个石头后面找到了白姐姐,他面容憔悴的很,已经两天没吃没喝了,我和姬城主便赶快的将白姐姐救了出去,但白姐姐虽神智已经不清,可嘴中仍然喊着,竹子、竹子。”
“这时我和姬城主才恍然明白,白姐姐是让我们砍跟竹子回去,好给我做竹箫。就这样,姬城主背着白姐姐,我扛着一根粗竹,便下了昆仑上,回到了灵城。那段时间白姐姐似是惹上的风寒,但仍然为我制作了这把短箫。这便是这短箫的意义。”
此时白兮故听司徒讲完,已是双眼湿润了许久。伶菁听完后,便走到白兮故身边,细声道:“白姐姐,我全然不知其中缘由,便没让司徒带在身边,还望你见谅。”
白兮故摇头道:“没有,哪里的话,你也是为了司徒着想,我怎会怪你呢?”
苏榕这时忽然问道:“对了,伶菁姑娘你是如何找到司徒先生的。”
伶菁便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二人讲的一清二楚,二人无不大骂代纵和蓬莱七煞。苏榕又道:“虽然你们已经出来了,但我还是要跟你在说一遍,当心白头城城民,他们全都不安好心。我倒是很崇拜那位把西城门撬走的人,他算是胆子大得很,我也打心底佩服那人。”
“白头城城门?”司徒疑惑道。
苏榕便将城门撬走一事向二人告知了,二人也是打心底的佩服此人。
兮故插口道:“我知那撬门的人是谁。”
“是谁?”三人齐声道。
“那是和我一同来的,姬兄弟的徒儿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