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走吗?”白芳菲刚忙站起。
“哎哟喂,哎哟喂……”正说着,只听的外面传来季易叫疼的声音。
“怎么啦?”梁沉楚望着外面,好奇的问。
楚行逸听到是季易,就要出来看。
“啊,没事没事,他落枕了,又拉肚子了。”随从说着,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行逸走到季易面前,正要问他,却见他不过是在那面无表情的干嚎。
乍见来了人,季易赶忙换了副极度痛苦的表情。
“差不多得了,说吧,这又是哪一出?”楚行逸说。
“嘘~”季易赶忙站起来,拉了楚行逸往外匆匆就走,边走又边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看着他神神秘秘,楚行逸忍不住问:“我说你这到底是干嘛?”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季易也不多解释,只管拉着他往前走。
“哎,人呢?”梁沉楚出来看不到那主仆二人,奇怪的问。
“刚才不还在这儿呢吗?”随从也困惑不解,四下打量着。
白芳菲从里跟着出来,吩咐嬷嬷们将里头的餐具收拾了。
接着,又走来到梁沉楚身边,道:“梁公子,我们这尚书府小门小户的,有些野趣,梁公子不妨随着小女子看看。”
“野趣?”梁沉楚素来就是爱狩猎的,只想这野趣听来有些意思,便想要继续往下问。
“正是呢,府上园子里有一雀房,里头二十多种雀儿一起,成日见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白芳菲说。
“二十多种雀儿?”梁沉楚只觉着新鲜又好奇,以前在山上围猎,见过的雀儿也不少,可那都是飞在天上不说,还是一时见一种,二十多种集在一起,那可真没见过。
见梁沉楚来了兴致,白芳菲很是喜悦,赶忙给跟着的小婢子使了个眼色。
“公子,随我来。”白芳菲娇笑着,让小婢子搀着走在前头带路。
此时的园子里,小菊拉着白骆晴来到池塘边。
“小姐,小姐,你看,这些草儿上头,晶莹剔透的一层,真是美死了。”小菊兴高采烈的蹲下去,用手去轻轻划拉草木枝叶上的冰花。
白骆晴看着,不禁也来了兴趣,她将狐裘风衣解了下来,放在一旁的石凳上,也跟着小菊开心的四处收集起冰花来。
就这功夫,季易已经拉着楚行逸到了园子里,楚行逸心下已经猜到几分,停了脚步,冷冷看着季易。
“走啊。”因着前阵子耽搁了功夫,季易显得过于焦急。
“你先说吧,什么事,否则,我就不去了。”楚行逸语气虽淡淡的,字里行间还是能听出不悦来。
季易放开他,盯着他道:“公子,非是我喜欢自作主张,只是我跟了您这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您吗?”
顿了顿,他又摊开手无奈的道:“对,你和丞相千金当年曾指腹为婚,眼下梁大小姐也对你有意,可你有没有好好问过自己的心。你难道就……”
“够了。”不管季易怎么说,对他的自作主张,楚行逸显然还是十分不满:“我的事情,何须你来指手画脚,你想过自己的身份没有?”
楚行逸没好气的一顿说完,只觉得气血上涌,一时有些站立不稳。
“公子!”季易咬牙喊道。
“你给我闭嘴。”楚行逸一把将季易甩开,似是自言自语的道:“你明知我身中奇毒,命不久矣,我就是个废人,而梁小姐青春少艾,最美年华,我有什么资格……”
楚行逸捂着胸口,嗽了几声,眸子中闪过绝望,又道:“她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哪来的资格。”
季易听了,心下很是难过,他搀住楚行逸,宽慰道:“越是如此,你更当把握好当下。”
想了想,又道:“更何况你身上的毒,又不是说一定无药可解,你想想看阳都是什么地方,天下第一城,什么奇人高手没有,日后寻得神医过府,哪里还有不能解的毒。”
说完,也不等楚行逸继续反应,拉着他便走了。
小菊左看右看,总不见楚行逸主仆过来,心中正有些焦急。
“小菊,这边,这边。”白骆晴难得的欢快,走到一株榆钱树旁,伸手去剔榆钱叶上的冰花,然后将碎冰渣捏作一团。
就在这时,季易拉着楚行逸到来,小菊看见,正要说话,季易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又悄悄招了招手。
小菊会意,但让她独留下白骆晴她又不放心,正犹豫不定间,季易那还等得,伸手拉了她就走了。
楚行逸站在不远处,只见白骆晴纤纤十指冻得有些发紫,脸上却洋溢着难得的灿烂笑容。
他伸手在嘴边哈了两口气,搓了搓,似乎又定了定神,这才向她走了过去。
走近了,只听她说:“小菊,在我小的时候,我也这么玩,那时候母亲总担心我冻着,如今想来,那时可真幸福。”
白骆晴边说,便假装专心致志捏着手里的冰蛋,听到小菊来在身后,想着要趁她不留神的功夫,用这个冰蛋来场恶作剧。
想到小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和下人玩的,不禁坏笑了一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忽”转身,一手拍了下去……
“啊”,两个人同时喊出身来,一个鸽子蛋大小的冰蛋拍在楚行逸左侧的脖颈上。
白骆晴见是他,吃了很大一惊,手下意识的缩了回来,冰蛋被衣领子挡了一下,滚落到他的胸前。
“呃,我……”白骆晴往后连退了几步,只觉得双颊发烫,先是将目光移向别处,尔后很快又移回来,慌乱的道:“请恕小女子冒犯!”
说完,施了一礼,起身就要走。
“白小姐留步。”楚行逸叫住她。
白骆晴刚好和他错身而过,听闻他这么说,便顿住了身子。
楚行逸转过来,手上拿着她的冰蛋,因受到掌心的温热,融化的冰水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他举起手看了看,走上前来,抓起她的手,将冰蛋还给她,然后盯着她的眼睛,用认真而低沉的声音道:“白小姐,前些时日,楚某,楚某并非刻意隐瞒,只是……”
不等他说完,白骆晴笑了笑,一脸轻描淡写的道:“楚世子不必解释,那本也无关紧要。”
说着,顿了好一会,又接着说:“对了,小女子有眼无珠,不识得原来你就是丞相大人的东床快婿,多有唐突之处,还望世子海涵。”
楚行逸听闻,心头隐隐作痛,想要解释什么,喉结动了动,却只无关痛痒的突出了两个字:“无妨。”
白骆晴瞬时红了眼眶,可一想,本也没什么,自己这是何苦来。
想起昨夜他说起让她帮着隐瞒前事,便又补充道:“世子放心,前阵子搭救我之人,他叫萧白,不过是江湖游侠。至于你,楚大世子,我们初识在昨日,于此之前之后,并无任何瓜葛。”
楚行逸紧紧攥了攥拳头,咬牙费力回道:“多谢!
心痛的就想要碎掉一般,这是白骆晴此时唯一的感觉。
手里的冰块,已然慢慢化开,她颤抖着抬起手来,张开掌心来看,只剩湿漉漉的一片,什么形迹都看不到了,就仿佛那段梦一般的日子。
该走的总要走,她闭上眼睛,又嗅到了他身上独有的冷香。
“世子,你我日后永不相见。”白骆晴说完,便轻轻取下自己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佩,噙着泪转过身,递到他的手中。
楚行逸木讷的接收着这一切,手中失而复得的羊脂佩上,尚残留着她身体的余温。
白骆晴只觉得该说的已经说完,该还的也已然还给他,于是转身便走。
就在迈开步子的那一瞬间,楚行逸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她拼命要挣脱,他握得愈紧。
“楚行逸,你什么意思?”白骆晴想要忍却终究没有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楚行逸站得如同塑雕,看着近在咫尺哭得梨花带雨的她……
“梁公子,这边风景也不错,池塘里头还有锦鲤呢。”突然,白芳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锦鲤?好啊,那咱们就先过去看看。”梁沉楚说。
楚行逸和白骆晴听闻,同时一怔。待回过神来,白骆晴赶忙抽回手,就要走。
楚行逸压低声道:“我走。”说着,将手中的玉佩重新放回到白骆晴的手心,然后握了一握,便匆匆闪身往一旁的美人蕉后去了。
“哟,姐姐在这里呢?”白芳菲看见白骆晴,装着十分惊喜的道。
白骆晴“哦”了一声,赶忙将手中的玉佩藏了起来,然后礼貌性的招呼了一声“梁公子”便转身要走。
梁沉楚想不到会在这碰到她,赶忙也回道:“陶大小姐,你也在。”
四下看了看,却连个婢子都看不到,便疑惑的说:“大清早的,小姐一个人来这里,还真是有雅兴。”
白骆晴抬起眼眸,笑了一下,道:“小女子不过是顾念池塘边的冰花,故而才过来瞧一瞧。”
就在方才白骆晴抬眸的瞬间,梁沉楚这才看见她眼眶微红,似是哭过,便试探道:“大小姐,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白骆晴连忙摇摇头,回道:“多谢梁公子挂怀,只因我看到这冰花,想到儿时的一些事情,故而一时感伤落泪,无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