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看着两人,又看了看座上宾客,宾客尽皆叫好,也有人开始皱眉寻思,他二人当时到底说了什么。
“好。”梁念波听了,胸有成竹的道。
见白骆晴不多言,只当她是答不上来的,便道:“当日昭公先行投掷,穆子祝词道‘有酒如淮,有肉如坻,寡军中此,为诸侯师’。”
楚行逸听了,点了点头。梁念波粲然一笑,冷眼看着白骆晴。
只见白骆晴向着众人,徘徊而语:“昭公投后,景公拿箭起投,并为自己祝词‘有酒如渑,有肉如陵,寡人中此,为君代兴’。”
梁念波只当眼前这人不是自己的对手,不成想她对答如流,不禁有些懊恼不安起来。
白骆晴答完,对着楚行逸,似是无心的又道了一句:“只是有酒如渑又如何,终究系行人而不住。”
楚行逸闻言,知是她这话是有意对着自己说的,想到先前种种,心头不禁微微发酸,若不是自己身中奇毒,又怎会令她发出这般“浪子留不住”的感慨。
于是不再多言,默然转身回到座上,道:“梁小姐和白小姐,平分秋色,难分伯仲,既是平局,接下来谁为庄,不妨就通过猜拳来定。”
众人附和。
两人依言,猜拳定庄,一局下来,白骆晴胜了,成了庄家,梁念波疾步回到位上,想着方才白骆晴所言,心头一股气,正无处发泄。
这边继续游戏,柳菲菲和白芳菲见白骆晴这次出尽了风头,心中也正不爽。
白芳菲来到梁念波面前,道:“好姐姐,妹妹眼拙,不识得姐姐原是这般才情无双的,方才领略了一回,便为之拜倒。”说着,又深深给梁念波施了一礼。
梁念波刚好在气头上,乍听这话,只觉得是在嘲弄自己,便冷了脸,没好气的道:“怎么,上头那个做了庄,你也便觉得跟着沾了光了?”
白芳菲忙道:“姐姐,妹妹冤枉。”
秦明月在一旁听到了,对着白芳菲冷笑道:“这位妹妹,我看你这溜须拍马的功夫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姐姐我都自愧不如。”
御史台的女儿也上来,凑趣道:“可不是呢,这前前后后,她可是最闲不住的。”说着,绕到梁念波面前,道:“可是梁小姐身上有糖的,只粘得这妹妹一直围着你转。”
白芳菲见几人都这般针对自己,心头恨得痒痒,又无可奈何,只得一跺脚气急败坏的道:“你们可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有本事的就上去和她斗,斗败了她,才见得你们脸上是有光的。”
正说着,只听众人欢呼,上头白骆晴又赢了,继续坐庄。
见帕子又开始动起来,众人忙停下来,一心候着传递帕子。
这边你,秦明月刚接过帕子,就听到白骆晴在上头叫停,众人一使眼色,便齐来推着白芳菲,道:“妹妹,好巧不巧的,又是你了。”
说着哪容分说,直接推了她就上去。
白芳菲见已经没人帮自己,只得硬着头皮上去,路过白骆晴身边的时候,告饶道:“我的好姐姐,看在我们姐妹情分上,你可手下留情。”
白骆晴听说,只是笑而不语。心想,要让其灭亡,必先使其膨胀,何不依着她,让她一局。
于是,白骆晴在投掷的过程中,装着眼睛花了准星看偏,最后只投进去三支。
白芳菲心中暗暗高兴,给白骆晴投去一个微笑的眼神,接着,拿过箭来,瞄了又瞄,总算投进了五支箭去。
下面众人一片唏嘘,白芳菲只觉得自己扳回了初时的面子,正暗自得意。
殊不知下面的众人,早看穿这是白骆晴故意让着的,便都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她本是庶女,是这位姐姐的亲妹妹。”顿时,嫡女群中,就像炸开了锅一般。
白芳菲还未及下来,下面众人早已将她的身份传开来了。
接下来一局,白芳菲仍然坐庄,她由不得更得意了些。
第三局一开,对手刚好是秦明月,秦明月上去,白芳菲还不及说话,秦明月便对着她意味深长的一笑,然后道:“陶二小姐,方才那头一局,分明是陶大小姐故意让着你,足见你们姐妹情分深厚,眼下你对决的是我,我可不会让着你了。”
此话一说,才子群众,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众人道:“哦,原来她是庶女出身。”
又有人说:“哎,奇怪了,我不是听说这次宴会,邀请的都是嫡女吗,她怎么也来了。”
“指不定是跟着别人混进来的呢。”
“哎,管这些做什么,好好看投壶要紧。”
……
白芳菲在上头听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紫,心中不宁,手上也就失了准头,这一投出去,七支箭便也只中了三支。
一时心灰意冷的,退避在了旁边,专心看着秦明月接下来的投掷。
楚含蕊见状,笑着摇首道:“这阳都的风俗民情,实不如边境淳朴。”
梁沉楚听说,有些不乐意的撇嘴道:“这才是女儿家们该有的小心思,就你那样,粗鲁无礼,放荡不羁,哪里有个女儿家的样子。”
“嘿。”楚含蕊扔了颗枣子过去,正打在梁沉楚头上。
不多时,投壶输赢已经见了分晓,自然是白芳菲输了庄。
回到座上的途中,众人对她指手画脚,白芳菲心中好不悔恨,早知会遇上秦明月这般难对付还喜嚼舌根的,何不如直接就在第二局让了庄去。
眼下丢了庄不说,还被斗出了庶女的身份,只感面上发烫。
她走到柳菲菲身边,撒娇道:“表姐,哎呀,你也不帮我。”说着,向四周嫡女看了一眼,只见人人脸上似乎都堆满了敌意。
“你看看她们,不就是嫡女吗,嫡女就比人高出一等吗。”白芳菲抱怨道。
柳菲菲听这话,怎么都觉得刺耳,于是回道:“你啊,不是我说你,真正儿是自己没本事,还要把别人也搭拉进去,你要是再这般,我可不承认是我带你进来的了。”
柳菲菲说着,一甩袍袖,背过面去。
白芳菲看事到如今,竟连柳菲菲也嫌弃起自己来了,心头升起的又是无尽的愤恨:“都怪白骆晴,如果不是她的存在,自己就是郡守府的嫡女,哪里用得着为着这庶女身份,担惊受怕,受尽屈辱。”
这一路观察下来,楚含蕊觉得白骆晴不仅姿容出众,更是才情无双,不禁对她另眼相待。
眼见嫡女只见的投壶比拼即将结束,楚含蕊便站了起来,走到白骆晴面前,道:“姐姐,我是楚含蕊,今日我虽为东家,只是这投壶游戏我在边境却是很少玩过。”
顿了顿,又道:“我看这许多人中,姐姐你这投壶技巧是数一数二的,不知姐姐可否赏脸,为妹妹指导一二。”
白骆晴听说,先是站了起来施了一礼,接着和楚含蕊一起,走了上去。
她把箭递给楚含蕊,道:“投壶,忌心浮气躁,需平心静气,凝神视壶口,见壶口、箭头、箭尾,三点一线,方可掷出。掷出之时,讲究力道,至于这力道几许,就只能自己多练习方能掌握。”
楚含蕊听说,道:“想不到这小小的投壶游戏,还有这般多的学问,真真是多谢姐姐指教。”
“指教谈不上,不过是互相切磋罢了。”白骆晴边说,便帮着楚含蕊纠正动作要领。
众嫡女见状,无不羡慕嫉妒,眼中好似都燃着熊熊之火。
“哇,中啦,中啦。”楚含蕊忽然抚掌欢快的喊起来,只见她投掷的箭矢都进了壶内。
不多时,投掷结束。
众人见白骆晴归座,都纷纷不屑的避开。
放眼看去,大堂座上首尾都坐满了人,就白骆晴周围,位子皆空了出来。
梁念波等众人见到,心中好不快意,她们要的就是让她众人孤立,让她在主人家和各府才子面前难堪出丑。
白骆晴见状,心下了然,倒也犯不上为她们的所作所为挂心,故而只是不动声色的回了座上。
她坦然自若的拿起酒壶,斟了一盅,若无其事的饮了一回。
楚含蕊看着她,更觉心中欢喜,只觉着她遗世独立,宛若白莲,高洁芳雅,和周围一应人等,竟是大大不同的。
楚含蕊最是喜这种人的性格,于是一手提了酒壶,一手拿了两个酒盅,来到白骆晴面前,斟满道:“姐姐,来,您指教我一场,好歹我是应当敬你的。”
白骆晴笑笑,道:“含蕊妹妹,都说了是切磋,又何来的指教之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开了,之前避开的众人没有谁是不想逮机会靠近楚含蕊的,现见她如此,也都讪讪的都又靠拢来。
不一会儿,这边就热闹非凡,仿佛原先的那些吵闹不存在一般,梁念波只能暗暗咬牙,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拧成咸菜了。
“小姐,要不要过去跟她们一起?”一旁的小丫鬟小声的问道。
“你是怎么伺候的?端茶你都端不好。”梁念波看着小丫鬟眼里的怜悯,心里头突然刺痛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轮到这种小丫鬟可怜了,一气之下拿起了手里的茶盏用力的放到了桌上,却没有放稳,茶盏一下就倒了将她的衣服也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