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马六又冲冲忙忙去东山砍柴,马家的活计虽被放下,但每天依然两捆大柴。严爷爷院中柴禾早已堆满,索性就直接堆到前门,反正猫儿垛也少有人来。
马六又不经意的望向那颗红木,红木偶尔闪着淡淡光辉,那怕有些远,也看的清清楚楚。两捆柴不稍多久,很快就打包捆好,连着多日铁匠铺打铁掌钳,扛起柴来也觉比往日轻松不少。
马六坐在柴上,并没有着急走,而是想起昨晚的交谈。“后来你母亲果然在两日后……”云听兰果然把一众人等统统捆在一起,硬生生改变了路线,直往北海而行。北海不同于东海,南海水性温和,北海气候更冷,寒风也更加刺骨。
不过说冷,北海冰火岛却又有一处岩浆,里住着一个终日泡着岩浆,时不时逾越地盘,挑衅着和他习性截然相反的妖王。
“烛炎,你抢我冰岛就算了,为何还要三番五次扰我修行!”冰火岛上一白衣女子屹立空中,任凭刺骨冷风吹在脸上。
只见那女子眼如玄冰,寒意逼人,冷艳脸上透露出一丝冷峻的杀气,真是好一个冰美人儿!语音娇柔动人,语气却无丝毫暖意,就连平时模样也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难见笑意!
“我!”烛炎在坚冰之上,岛上鲜有植物,多被坚冰覆盖,倒是他特意搬来的岩浆周围长了不少植物。
“我乐意!”烛炎长的略显普通,不过丈二的身高搭上古铜色的肌肉,反倒有些狂野粗狂,原本络腮两旁还蓄有胡须,不知怎的,被他剃的干干净净。
“你这无礼之徒!”珠水本就有些恼怒,见如此回答,右手食指中指一竖,一把冰剑自冰宫飞来。
“看剑!”周围小妖每逢这个时候,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两个妖王不小心牵连到自己。
烛炎也是,每次看到珠水拔剑,也不顾妖王威严,顿时化身一变,一头展着双翼的炎红巨龙,鼻息时不时喷出炽热火焰,四脚一腾,两翼一展,向远处飞去。
珠水也不心急,右手几剑挥出,一道道冰柱向身化巨龙的烛炎袭来。不过说时迟,那时快,眼看袭中,被他几个转身又给躲了过去。珠水见状,又是一剑劈出,霎时间空气凝固,天空的雪花也瞬时结冰。
“冰封千里?你玩真的?”烛炎这时才知道,珠水已然动怒,也不顾嬉笑姿态,一口龙炎喷出,龙炎本就比普通之火更加炽热,这一下,算是点燃了珠水最后的理智。
“你我本是同族,可你三番五次搅我修行,我一忍再忍,烛炎!”珠水眼神犹如冰霜覆盖,却见她也身化雪白巨龙,一声怒吼,周围挨着些许看戏的小妖已然化成冰雕!
两头颜色不一,习性不同的巨龙在空中扭打起来,不时发出巨吼,震得地面都有些颤抖。不过多是烛炎被动还手,他可不敢再去惹怒姑奶奶了,反正想着自己肉厚,扛得住,多打几下或许就消气了!
烛炎一直以为他是世上最后一头巨龙,直到他遇见了珠水!为此不仅放弃在十万大山统领群妖,还修齐边幅,刻意打扮起来,甚至还把自家宅院也搬了过来,只为每天见上珠水一面!
空中两头巨龙终于停在空中,炎红色巨龙喘着粗气,目视着前方的雪白巨龙,身上还有着不少新的血痕。
珠水见烛炎一直不还手,也淡淡消了怒火,语气不温不热的说了句:“大把的时间你不用来修炼,你看你用来干什么了!”
也是,烛炎每过几天换一套新奇衣服,就为给隔壁的珠水瞧瞧,要不就是又去凉国拿些美味的佳肴,或是带着奇珍异草放在珠水冰宫门口。
“我!”烛炎说了一个我字,便没在说话,他并不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在十万大山里,和一些个妖王谈天论地,把酒言欢,又不是没少说话!
“我对你很失望!”珠水的眼眸流出淡淡悲伤,白衫随着长发飘飘摆动,转身往冰宫飞去!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他喜欢珠水,珠水好像不喜欢他。烛炎化作人形,他猜不透珠水喜欢什么,神色总是冰冷淡漠,又若洁雪,实不知是喜是怒,是愁是乐,于她心意猜不到半分!
可烛炎不知道的是,在他垂头泄气的刹那,珠水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他,难掩歉意的眼眸中,闪烁着万般柔情!
北海妖怪其实并不像东海那般凶残,也少有吃人的传闻,不过妖始终是妖,于普通人看来,能人言却不通人性!云听兰在经过一座荒芜小岛时,将众人留了下来,备了足有四五日的粮食,便扬船而去。
“小姐,真的要往北海而行?”白兼明看了余下的几人,不过是掌舵的,做菜的普通人,随后望向夹板上的云听兰!
他担心不无道理,云来,凉国在往西去,便是十万大山的妖族地盘。而凉国与十万大山交界处,有一处奇山,山多怪石,壁立千仞,突兀稀疏,并无盈绿。常人登高三日不见顶,层峦叠嶂,上出重霄!望远下无临地,抬首可摘星辰,故有“绝顶人来少,高松鹤不群!”的脱俗佳句。也因此山,凉国妖患稀少,又被凉人奉为天门山,宛如天堑分割开来。
凉国尚武,常有擂台招亲,生死武斗,邻边乾国、云来更是深受其害,常被骁勇无匹的墨龙骑军袭击边境,在云来人或是乾国人看来,凉国就是野蛮人的象征。凉国反而每次都以河洛水畔杀妖为借口,要么奔袭千里直攻云来要塞青州,或是直接渡船直取乾国离阳郡,国力不仅强盛,江湖上更是有四大宗门神锻山庄立于天门山之下。
相对于其余六国,凉国可以说野心勃勃,无论怎样谈和都无济于事。
船只已在北海几日,有海妖探头警惕跟随,也有四五只海妖跳上船头,好奇打量。
白兼明虽看着小妖没有过激的举动,可心依旧悬着,保不齐随便跳出个七八境的大妖动手就要杀了他们!
“小姐,最好还是不要去凉国的大港口,我怕出事!”船帆上大大云来的二字,既会引来凉国官府注意,还会带来一些江湖中人的觊觎。
“我觉得,还是把眼前这关度过再说!”云听兰半眯着眼看着前方,冷髓的风吹在脸上也无动于衷。
只见眼前一头炎红巨龙双翼不时翻动,带着睥睨的目光瞧着他们,两角鲜红似牛角,四足周身绕火焰,双翼尽展黑云翻,敢与巨鲸丈大小!
白兼明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不知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是冷风入口,有些颤颤的说道:“这,这不会是冰火岛的龙王吧!”
周围本有些小海妖围着,这下倒好,海里冒着头的,夹板上吃着云听兰给的食物的,都没了踪影。
“这,你觉得不是吗?”云听兰颇为无奈看着这些小妖们的举动,面色倒还显得有些冷静,就不知心里到底是怎么想了。
“难道我没说不许踏进北海深处吗?”烛炎鼻孔喷出一口热气,洪亮的声音吓得一些海妖急忙躲进海里。
他们可没见过如此场面,尤其是刚上来的厨子正想问晚饭如何安排,“公主,晚上……啊!!”厨子被吓倒在地,连着退了几步,双眼圆睁睁着瞪着,一时之间已是瘫软在地,不敢妄动。
白兼明看了看公主云听兰小拳微握,眉头一皱,接着又慢慢舒开。“龙王大人!小人们并无冒犯之意,是实在不知啊!”
“哦?”烛炎疑惑一声,又不耐烦的说了句。“算了!你们走吧!最好快点消失在我面前!”
船只采用灵石充能,一般一颗中品灵石就可不眠不休航行十来日,也通常需要一个观察方位,控制方向的舵手。
舵手是个女子,壮如虎熊,尤其是双手,一拳下去,常人不变成肉饼都感觉都对不起那双巨手。
刚从船舱里出来看到这幕,便急忙挡在云听兰身前,脸上虽有怯意,依然如巨山般挡在弱小的云听兰身后。
船开了才一会儿,烛炎眼珠滴溜的转个不停,最后沉声道:“慢着!”
云听兰几人本以为是劫后余生,刚松了口气,又被提了上来。
再说马六今儿个早早就到铁匠铺去了,扫地挑水,整理桌屋,虽说前几日马六才刚刚打扫过,可耐不得马六这爱干净的习惯。
“哟!六子,今儿来的够早的啊!”左川说话带着一股乾国宁安城的方言,像有些字就是读起来不一样,六子总被左川读成炉子,马六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回应了一句:“左师兄早!”
像左川说话还被顾千秋取笑过,左川可不管顾千秋怎么想,他觉得说话方式可变不了,“你稀饭笑就笑蛮!我想改也改不好咯!”
“嗯!我也改不好咯!”顾千秋装模做样的模仿左川说话,可听起来又格外别扭,不仅马六和张让二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左川也不掩饰的笑了笑。
他们四人亦师亦友,偶有闲暇时光或坐下听着张让执剑斩平生,或是说些个江湖门派之间的趣事丑闻,再或是张让说些修炼上不足,忌讳。每每这个时候,三人都格外认真,左川喜欢听张让小玉江剑斩九境妖王,顾千秋则喜欢听张让修炼上忌讳和要点!
马六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他们说话时,他总是认真的听着,从不主动去打断别人,也就不知记没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