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京城
赵宣化一入京,并未去看那些迎接的官员,那怕其中一些势力大的惊人。
“这······”一些文官面面相觑,看着赵宣化丝毫没有理睬之意,径直往城中走去,悠然自得,欣慰轻笑。
“快,快跟上!”瞧着赵宣化脚步轻缓渐渐远去,刚刚整理衣冠的小官又不顾风度礼仪,紧紧跟了上去。
“先生!我家娘娘有请!”
赵宣化凝神看着熟悉的大街,望向那扇熟悉的大门,大门有些旧灰,许是他老母一人,没个依靠,也就不怎么出街吧。
赵宣化抬头看向坐在自家围墙上说话那人,眼中眯起有些凌厉盯了两眼,连他年迈老母也不放过,变成要挟他的筹码?
坐在围墙上的那人穿着朴素,唯一看着有些贵重的便是那束起黑发的簪子,看见赵宣化紧紧盯着自己,也不害怕,又小心的问了一句。
“先生不走?”
赵宣化沉默半响,额上褶肉皱在一起,那怕他为十境儒士,与那武夫张让又有什么区别呢?缓缓叹气,转身离开那条熟悉却又陌生的老巷。
“明日来国子监接我吧!”
那人望着赵宣化渐渐佝偻老去的背影,怔怔出神,正恍惚间,突然被一道浑厚汉子的声音打断:“燕小二,又偷懒是不是!”
“来了来了!”燕小二蹑手蹑脚的从围墙翻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从这高大旧黄的围墙之上掉下去,等到了地上这才没了小心翼翼之势。
转头望向隔壁那家豆腐店,也是轻轻一叹,偷偷跑出去透个气也不行,也不知他当初为什么要去这豆腐店当个伙计,不过若是不去当这伙计,可能现在还不乐意了。
“小二哥!又去赵阿婆那里了?”隔壁豆腐店走出一个少女,衣衫朴素,双手沾着细碎豆腐快,脸上有些脏乱,就连几根秀发遮在眼帘,也没去管。
她长得并不出众,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女子,尽管如此,燕小二每每看到她,都尴尬的用手挠挠后脑勺,开心一笑。
什么天剑山,什么禁军统领,他才不去管,帮她磨豆腐,帮她去给老顾客送豆腐才是他最想做的,因为每次送完豆腐回来,她都会在这老巷口静静等候,直到看到燕小二背上的空篓才释然一笑。
老巷子本来是要拆除的,也多亏了燕小二要去照看赵宣化老母亲,年近八十的老母无论被别人如何劝说,就是不愿拆掉自己的房子,说要等到自己的儿子回来,那怕这个巷子拆了,她也要在这个旧黄庭院静静的等下去。
燕小二一开始只打算去照顾这个孤寡老人,慢慢的,为了方便,便在隔壁的豆腐店找了个活计,现在,老母亲被他接回了府中,他却待着了这个巷子。
“来了!”燕小二抬眸憨厚的笑了笑,于这豆腐店而言,他就是一个伙计,一个做事喜欢偷懒,却又让人欢喜的伙计。
国子监
赵宣化有些失落的望了望国子监大门,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闭上眼睛缓缓舒出一口浊气,在东山镇待久了,怎么看御京都没了往日那般期待。
“你就是赵宣化赵先生吧!”小童捏捏将那大门一开,伸出一个头,眨着灵秀乖巧大眼,一眨一眨的问道。
小童叫元书,是温复所起,穿着国子监特有的学士衣物,虽才九岁,与人辩史论今,作对手谈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这国子监也有一个“小神童”的称号。
本来与一个师兄下棋正酣,被他师傅生生赶了出去,让他去国子监大门接一个叫赵宣化赵先生的人,虽然心中百般不愿,可温复却说这赵先生下棋比他还要厉害,顿时让他来了兴趣。
瞧到赵宣化点了点头,元书内心一喜,连忙费力把比他高了不知多少的大门慢慢推开,等到小童把那大门全部推开完毕,刚想叫赵宣化,只见这赵宣化已然是走进国子监,有些感慨的看着四周。
“哼!”元书冷哼一声,实在是搞不懂,“这些先生怎么脾气一个比一个臭,尤其是面前的赵宣化,比他师傅脾气还要差!”
元书正想着,看到赵宣化转头对着自己一问:“温祭酒身体可好?”
元书这才想起自己的师傅近日身体越来越差,又有些懊恼自己还是贪玩了些,眼中哀伤带着悲痛语气:“师傅他·······”
东山镇张府
马六除了那日被张叶清这么一整,只要张叶清这么轻轻一看, 马六都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去,把食盒送到铁匠铺!”
“走,陪我去买菜!”
······
“马六你干嘛!”马六刚刚从房中蹑手蹑脚的关上房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喝,声音本来脱俗悦耳,只是在马六耳里,无疑是一种催命的魔咒,两手停在空中,直直杵在那里。
自从那日有了一丝阴影之后,马六就明白这世上一个显见道理,千万不能惹女人,尤其是这漂亮女人。
“我!”马六刚好换上往日那套旧黄泛旧的布衫,转头有些害怕的说了一个字。
张叶清其实为人不错,无论是心地还是动作上,她瞧见马六又穿上那套旧黄布衫,眉头微皱,眼神疑惑,她爹不是给他们置办了一套吗?
“你衣服呢?”
马六尴尬的笑了笑,两手摸了摸自己这套早就不知穿了多少次的布衫:“没有了!早知道我事先将它脱好了!”
张叶清听他这么一说,又想起那夜马六从水缸光着身子走出,虽然有些看不见,但皎皎月光,依稀能见马六那整个身子,一时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对着马六啐了一口:“流氓!”
说完,张叶清捂着双脸头也不回的跑出偏房,那快速逃离的小脚步,惹得马六有些纳闷?
“这是怎么了?”
马六内心不解,又被突然站在门口扭捏的张叶清喊道:“喂!”
“师,师姐!”
“我爹说了:布衫太旧,让我给你置办两套,和我一起去集市!”张叶清说着话时比平常有些拘谨,不知怎的,马六感觉张叶清比往日有些不对,可看着张叶清那张俏脸,还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哦!”
东山镇集市向来热闹,不乏有一些江湖小侠客混迹其中,卖些跌打治伤的膏药,或是旁村百姓卖些野物兽皮。总之,车水马龙,吆喝叫卖,沟语还价,好不热闹!
“王姨,这套呢?”张叶清来到布店,对着那匹上等布料指了指,马六已经试了五六种颜色,可张叶清还在那里挑选,看样子一点也没合她心意。
“师姐,要不就算了!我这套衣服穿得合适,不需要了!”马六走上两步来到柜前与张叶清商量,张叶清本来就拿着这颜色布匹准备对着马六试试颜色,这一下,撞了正着,若不是马六连忙扶住张叶清,恐怕直接吓倒在地。
“师姐?”看着张叶清瞪大双眼惊恐的看着自己,连忙问了一声。
“啊!”张叶清连忙从马六怀中挣出,嗅到马六那浓烈的汗水味,脸上渐渐有些发烫。
将这试色的布匹给马六一扔,便跑出铺外,双手摸着脸颊凝神呼气,那双大眼痴痴的望着来往行人,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男子,心跳个不停。
“师姐?”马六又喊了一声,张叶清这才无事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这试色的布匹搭在马六身上,双眼一亮。
“王姨,就这颜色和刚刚那匹各自做一套送到府上!”张叶清舒缓一笑的跟柜前掌柜寒暄道。
这王姨说来也巧,什么人不喜欢,偏偏看上一个打铁的铁匠,托了几个媒人虽被拒绝,但她也不气馁,一闲下来,就去那铁匠铺瞧上两眼。特别是看张让打铁时的眼神,与那小女子一般,欲滴娇羞,含情脉脉。
“好!”王姨保养的还算不错,三十多岁依然风韵犹存,特别是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睛,每次去看张让时,张让都不敢正眼瞧她。
张叶清其实一直想着有个女人来照顾自己的父亲,好不容易有个漂亮的喜欢自己的父亲,可他父亲倒好,像是没看见她一样,那怕人家站在这铁匠正前,也只顾打他那破铁。
“对了,你也有好几日没去看望灵儿和爷爷他们了,要不去看看!”
也就是听到这张叶清这么一说,本来无精打采的脸色顿时来了兴趣。
“好!”马六刚说完,便被张叶清一把抓住小手向那集市里走去,马六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双白嫩小手,可能连张叶清也没想到情急之下抓住了马六的手。
“怎么了?”张叶清转过来不解的问道,那双连在一起的手自然被张叶清放下,于马六而言,那是他第一次牵女孩子手,自然有些恍惚,脸色发烫。
“老板!来两根冰糖葫芦!”张叶清一手抓了一根,这才想起一旁的马六,舔了一口这甜馅,嘴角还有一丝这糖馅,这才问道:“你也要!”
“我不要!”要说马六纯粹是看到漂亮女子有些心动的话,那么此刻的张叶清这般模样,无疑是让他最为心动,看到她嘴角那抹淡淡甜馅,竟然出神的想去擦拭。
眼如惊鸿月,眉似霜上雪,张叶清那般自然可爱模样,自此印在马六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