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说玲儿还喜欢吃什么呢?”张叶清又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对着一旁比她高了半个头的马六说道。
玲儿喜欢的东西可多了,至少在他印象里,只要他每次发了点月钱,无论给玲儿带什么她都开开心心,两手蹦跶一把抢过,也不管是什么,总能吃的开心。
“玲儿啊!”马六露出怀恋向往的笑意,不过他知道玲儿不喜欢别人送的东西,他是,玲儿也是。
“冰糖葫芦就可以了,我自己有钱!”
马六从怀中掏出半吊铜钱,这是张让给他的,他在张让那里帮忙,虽然很多时候慢手慢脚,但也至少在马六眼里,也算自己应得的。本来给他的五百文,他也只要了两百文,他不想靠别人怜悯施舍来过日子,那怕是待他极好的张让,也正应了严老爷子对他说的话。
“我们虽然穷,但我们不偷抢摸盗,别人不要的,我们不捡,别人施舍的,我们不要!”
严老爷子做人很正直,只是到头来还是孤身一人,也索性还有马六和玲儿陪着他,要不然这孤寡老人,一个人住在猫儿垛,还不知会怎样。
“对了!师姐,谢谢你!”
张叶清看到马六突然沉重的说了句谢谢,若无其事的对着马六笑了笑,于马六他们而言,只有一句谢谢,再多的他也没有,有时候别人帮助你并不是只为了听你一声谢谢。
“你都叫我师姐了,玲儿也是自家人,这有什么!”
猫儿垛自从被张让那一指,夜里的野猫也渐渐变得稀少,以往深夜悚人的猫哭,现在就只有那寂寥无声的黑夜与一家淡淡烛火的破屋。
马六手上提了很多东西,既有给严爷爷买的药,也有日常吃食,本来他还打算去买上几样,毕竟他不在这里住了,有些不放心爷俩,要不是张叶清提醒几句,他还不知自己买了这么多东西,在看张叶清手里,不知何时她也提个满满。
“六子!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张叶清和马六并肩走着,虽然已出集市,可离那猫儿垛还有两三百步的行程。
“我?”马六先是疑惑一声,接着有些向往的说道:“我啊!只要把师傅打铁的本事学到就行了!”
“可你看顾千秋和左川,他们都在我父亲那里练剑,你就没有学上几招?”
“额!没有吧!”说完看着张叶清看着自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他不想学,只是自己还有爷爷和玲儿,他若去学剑,家中吃食都是问题!
“你就光学打铁了?”张叶清又有些不甘的问了一句,想起自己这个老爹那般吝啬模样,教两个是教,教三个就不是教了?回头一定要好好说他,不要以为他那剑术宝贵的很!
马六点头,有些尴尬的对着张叶清笑了笑,对于他来说,能学打铁都已经是很大荣幸了,学剑什么的,他也不强求。
“那六子,你说要是我父亲原意教你剑术,你想学吗?”
“想吧!”马六心虚的看了一眼张叶清,这张叶清眼中带着期望,他是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也不敢拒绝。
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渐渐朝猫儿垛走去,少年意气风发,渐露峥嵘,女子气若幽兰,说尽温柔。对于两人来说,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对于这世间而言,一统天下也是漫长路程!
御京城
“殿下阴气入体,气虚体弱,我等恐无能为力!”一众御医跪在地上,颤颤的说着。
于飞雁没有再看他们,直接坐在床上握住李靖寰左手,语气冷冷的说了一句,眼中凌厉闪过浓浓杀意:“杀了!”
“是!”从殿门直接走进一众禁军,带头统领应声一喝,也不管这些御医如何乞求,直接拖了下去。
四殿下李靖寰遭遇刺客遇袭一事传的甚快,短短半日,御京上下皆知,就连那国主听罢,都皱起眉头,直言要查个水落石出。
“冬阳,多亏你了!”于飞雁松开李靖寰左手,有些感激的说道,她与吴冬阳两人互相喜欢,只是生在天剑山,便不由她。
吴冬阳眼神复杂的盯着于飞雁,以前的于飞雁,清纯可爱,那怕是一只小兽都不舍得杀,更别说是那么多条人命。
“没事!正想去看看你的宝贝儿子,顺手而已!”
“谢谢!”
“你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差人去天剑山了,靖寰希望你能再保护几日!”于飞雁有些乞求的对着吴冬阳说道,眼角通红,红唇微动,那可怜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吴冬阳沉重的点头,并没有说话,当初他虽是执法堂少主,可当时还有几个兄弟更加出色,没有人愿意把注压在他身上,那怕两人互相喜欢,也仅仅只是喜欢而已。
现在他成为天剑山年轻一代最为出色的剑修,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当初那个看他练剑的少女,嫁为人妻,贵为鸾凤。有时候吴冬阳对着夜空就在想,他若当时能有现在这般天赋,会不会不一样!
正阳山上清观听风楼前
“你输了!”李羡阳闲敲棋盘,落下一子,温和翩翩如那浑烛清莲,在齐鸿岳心中重重一颤,只痴痴的对着棋盘,半响没有说话。
“世人都说五殿下纨绔不堪,扶不上正席!我观殿下今日与往常传闻不一啊!”齐鸿岳抬起头,舒缓一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齐鸿岳也不难猜出李羡阳打什么算盘。
“哦?那你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呢!”
“我观殿下之棋,举棋若定,深谋远虑,实难想象是一个膏粱该有的样子!”齐鸿岳深知下棋能观人,不过他不敢问,李羡阳身边有两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九境高手,他就知道这李羡阳可能是装的。
人如下棋,一步失误,满盘皆输,人又不如下棋,不可能再来一局,也不可能有悔棋之说。
“哈哈哈!我不就是一个纨绔吗?对吧!将军!”李羡阳轻轻一笑,言语没有威胁之意,这说的话却带着浓浓的威胁。
“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个武夫不敢插嘴!”
“哈哈哈!你不止是九境巅峰武夫,还是一个儒士,九境儒士!”李羡阳没看棋盘,而是直接站起身来,望向正阳群山,听风楼听风,听正阳上清之风,下棋者下棋,下懿国天剑之棋。
呼啸而过的微风吹在李羡阳脸上,两鬓几丝碎发随风摆动,径直的站在栏杆之上,一手扶杆,一手对着这莫大的河山有感而发: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李羡阳说罢,悻悻一叹,便直接离去,只留下齐鸿岳随风凌乱,痴痴望着李羡阳那处地方,最后这才喃喃说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东山镇
“叶清姐姐,谢谢你!”严灵儿咬了一口冰糖葫芦,甜甜的冰糖混着酸甜山楂,甜甜一笑。
“灵儿你真可爱!”张叶清看见严灵儿这么开心,也跟着一笑,捏了捏玲儿俏皮白嫩脸蛋,惹得灵儿只翻白眼。
“你看你皮肤多好,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严玲儿白了一眼,实在搞不懂为什么都喜欢捏他脸蛋,马六喜欢,这张叶清姐姐也一样,不过还是装作喜欢被捏脸蛋的样子说道:“谢谢姐姐!”
马六和严老爷子一起坐在院中,看到嬉笑打闹的两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这种场景马六很久没有看到了,严爷爷身体好后他一直学艺,现在也终于舒下心来。
“爷爷!师傅他对我极好,你就不要担心了!”马六看到院子笼中又有几只雉鸡,有些担心爷爷一个人上山,便直接说道。
“爷爷老了,没什么本事,只会些猎户捕猎砍柴之事!”严爷爷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马六说道,在严老爷子眼中,马六就是他的亲孙子,他想给马六好的,可是自己又没什么本事。
“爷爷!”马六重重的喊了一声,对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他打心里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亲爷爷。
“无妨无妨!操劳大半辈子,还不是想看着你们过的好一点!”严老爷子哈哈一笑,凹陷疲惫的双眼渐渐泛出精光,黄牙缺齿,面皮干皱,沧桑的脸上尽是风霜。
严老爷子指了指笼中两三只雉鸡,示意马六等会带去,老人没有多大本事,他只会砍柴捕猎,他也只能够给这些东西,希望张让待马六好点。
小小的破院里充满祥和笑声,以前很常见,现在很少见,尽管如此,严老爷子和玲儿也从来没抱怨过马六,他们都知道马六为了他们活的很辛苦。
越国帝都岚京城
“父皇,如今朝廷动荡,市井流言满满,儿臣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啊!”
“你没感觉这淑熙贵妃之死有些蹊跷吗?”老国主自从让位以来,便待在这浣剑池专研剑术,无论是谁,要见老国主都得事先通报。
淑熙贵妃便是当今懿国国主之女,嫁于越国五年,虽没生个半子,可也算上颇为受宠,连陈新仁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突然死去,更有传闻说这陈新仁故意冷落淑熙,以至于郁郁自缢。
“儿臣又岂会不知!只奈何我越国疆域最小,这人杰自然也是没有其他六国多!”陈新仁自打接位以来,也算勤恳踏实,无论是处理政事,还是后宫,他都极好的处理着,只可惜事与愿违。
老国主一边将那把华丽剑柄从浣剑池中抽出,一边盯着映出他那苍老面容的剑身说道:“国小人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