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乾州
饥荒席卷而来,诺大乾州也有不少百姓纷纷出逃,乾州城里一片狼藉,只剩下街道寥寥数个人影,唉声叹气,形影相吊。
“行行好!大人!大人!”乞丐颤颤的托着碗,肌瘦凹陷的眼神,与那蓬松散乱的头发并在一起,那无神的双眼带着乞求,渴望。
宋业新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挥挥手,身后魁梧汉子带着嫌弃的眼神丢给一锭纹银,这是他第三次来这茶楼,只是茶楼紧闭,任他随从怎么敲也没人回应。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唉,臭乞丐,我问你,这家茶楼什么时候关门的!”魁梧汉子看见自家主子有些不喜,对着乞丐问道,那乞丐正拿着纹银左瞧瞧右瞧瞧,被这汉子一问,连忙咧开嘴笑着说道:“回大人,前日,前日他们一家老小就关门了!”
乞丐两眼欣喜,又瞧了这一锭银子,“大人,我好像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
“哦?你知道?”魁梧汉子叫高圣堂,曾名动七国,率精锐骁骑杀惊雀将东海鲸龙王阻于泉州之外,丝毫不得胜利,于这韩国百姓而言,这是一代战神,于朝中宦臣而言,这就是他们保命符,只可惜效忠的是明王宋业新。
“只是······”乞丐面露难色,将手中那锭纹银轻轻揣进怀中,“连着过了几日,小人这记性有些不太好!”
“恩?”宋业新皱着眉又挥了挥手,高圣堂又丢给他一锭白银,乞丐这才点头哈腰的笑着说道:“想起来了,好像我听他们说过,要去什么州投奔亲戚!”
“龙州!是龙州!”乞丐本来还想敲诈一番,可看着他们眼神有些不对,连忙恍然大悟般的说道,着街道在昨日起就没什么人走动,在乞丐眼里,可能这茶楼算是坚持的最久的一家了。
“殿下!你看?”高圣堂询问了一句,被宋业新挥手打断,只是又并未说话,向着那刚刚走来的道路又返了回去。
说起龙州也算是韩国有名的大州,人口众多,又有道门扎根在此,也算是韩国众多州郡中最不受这饥荒影响的,就连苍州满帝城也人心惶惶,陆引有个叔叔去了懿国一趟后,就在龙州经营着酒楼,听他说生意还挺大,让他们一家子过去。
“哥!还有多久才能到龙州!”俏皮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揪,轻轻从马车里探出小头,可爱的说道。
陆引将那本《周易》慢慢一合,坐在马车老板子上又抽打一下这肥马,摇头无奈的笑了笑:“你啊你,这才几天你就问了多少次,让我算算!”
“哼!就知道说我!让我看风景都不行!”陆萤被陆引又给推了进去,每次出去想透透气都不行,就这么干干的坐着,也不知爹和娘怎么呆下去的。
“你是真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吗?”陆引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丫头又坐在里面生闷气了,不过过一会儿自然会好,也就索性不去管里面了。
现在这世道多少人落草为寇,要不是陆引这人有些名声可能早就被山上的草寇洗劫了,刚要去翻这《周易》,忽的有些警惕的看着前方。
“臭哥哥!臭哥哥!”里面的陆莹正发着闷气,突然被陆引轻轻一喝。
“安静点,来人了!”
马车内陆母与陆父相互看了一眼,颇为担忧的拿着包袱,又悄悄的将这小女陆莹轻轻一揽,对着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只听一声锣响,从山坳的草垛中跳出数百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强盗,为首一人握着明晃晃的钢刀,显得异常锋利,特别是脸上那一个长长的刀痕,给人一种悍匪印象。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为首那人咧开嘴恶狠狠的说道,脸上的刀痕被挤在一起,显得有些狰狞。
陆引勒住肥马,将那周易一合,丝毫没有惊慌失色,只是笑着看着眼前这一众人等,也不说话。
“臭书生?你聋了?没听到我家大王说话?”旁边的一个小厮将那长刀一扬,对着陆引直接指了两下。
“哎!”为首的悍匪将手一挥,示意他别在说话,只是对着坐在马车上的陆引这么严峻的看着。
“你是小才子陆引?”
“哦?不知我们何时见过?”陆引饶有兴趣的转过头,露出一副浑然不惧的模样。
“哈哈哈!陆先生忘了,谈厢会上我还与先生争执过几句!说来也可笑,现在这世道果真如先生所言,我也免不了落草为寇!”首领说完又放声大笑,他一直认为就算会有饥荒民患,也不至于会像现在这等地步。
“哦!我想起来了,你叫李谈圣,当日我还有些气愤,倒是让人见笑了!”陆引抱歉的对着李谈圣说道,这才勉强放下戒备。
“哈哈哈,我若早知先生当日说的都是对的,也不至于现在落得如此下场!”李谈圣将长刀缓缓一收,一旁的那个小厮尽管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将刀收了起来。
这群人中绝大数人都拿着木棍,只有少数人握着钢刀,更有一些十来岁的孩子也握着木棍,面黄肌瘦的瞧着这马车,不断的舔着嘴唇。
“唉,先生你这是!”李谈圣他们已经一日多没有吃饭了,可他这山头又不像其他那样,他是只要来投靠就收留,连人数都比其他山头多得多。
“世道不行,这不投靠亲戚!”陆引这三十来岁就被很多人称做先生,放在七国也算极少数了。
“先生没有良策?”李谈圣说实话当初是不想上山的,只是没有办法,要不是当初饿的特别厉害,他也不会拿起手中那把烈风长刀。
“有良策没人呐!”陆引走下马车,将那辆马车缓缓牵在后头,那本周易被他攥在另一手中。
“先生看我可行?”李谈圣带着询问的语气,他可不想这么三天饿一顿,果不食腹这种男生日子。
“这样,你先去乾州明王城,就说是我陆引举荐,明王自会安排妥当!”
“那先生呢?”
“我?我自有安排!”陆引露出那种意味的一笑,牵着肥马缓缓远去,他早就知道宋业新的身份,只是没有点破,他的那番话也是摆明跟宋业新说的,只是明州的叔叔一直要他们过去,他也不好拒绝,反正该说的也说了,等到起义那天,说不定会踏上这条贼船。
“唉,事在人为,还得看天意咯!”三十多岁的陆引还没有娶妻,倒不是不想,家里一直安排姑娘,都被他给搪塞过去,一些大户女子更是对着陆引情有独钟,只是人家又丝毫没有娶妻之意,茶楼的门槛不知被多少媒婆踏过,换来的都是无果之花。
懿国东山镇
东山镇今日可出了一件大事,马家几个酒楼纷纷打折买卖酒水,庆祝马旺财升官加爵,尽管还是一个小官。可让他依然欢喜半天,这不,今日宴请张让他们。
“张兄,你看我这身官袍如何啊!”好家伙,这还未上任就已经把这七品小官的官袍给穿在身上,特别是配上马旺财那肥大身子,这么一看,显得还有些滑稽。
“呃,好!”张让刚端起酒杯正欲下口,被马旺财这么一问,略微思索一下,又想不出什么词来衬托马旺财那滑稽样子,无奈的说出一个好字。
马六则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人,那是他的族伯,尽管他父亲是上任马家家主义子,没有血缘关系,可那时的他也算一个滋润的少主,等到他父母身死,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复杂不是滋味。
“这是六子?怎么见了伯伯也不问声好!”马旺财环视众人,终于看到马六这么痴痴的坐着,有些熟悉的看着,又想到自己当初为了家产这么绝情,现在来看他又有些不好意思。
顾千秋与马若烟坐在一起,互相有说有笑,左川则拿着筷子不停的夹着菜,马若天坐在张叶清旁边,不时的献着殷勤,只是张叶清看都懒得看一眼,用手肘碰了一下马六这才清醒。
“伯,伯父!”马六有些复杂的看着马旺财,对他来说,这马旺财就像是云兼明一样,他抛弃了他,马旺财也没在管他。
“恩,伯父想了想,以前我很多事情都做错了,特别是你,我怕你争夺家产,便将你沦为下人,现在来看这些事情太过可笑!”,马旺财对马六有些歉意的说道,只是不知是真心的还是知道马六是张让的徒弟,将来可能会成为像张让那般实力超绝的人。
“没事的!伯父,以前的事都过去了!”马六勉强的摆出一个笑意,只是有些苦涩,让在场的这些人,特别是张叶清看得有些心疼。
“过去了?过去了好,过去了好!”马旺财一开始喃喃道,而后激动的说道,将酒杯对着马六轻轻一举。
“来,伯父敬你!”
马六点了点头,咽下一口唾沫,两眼盯了一会儿酒杯,这才缓缓拿起。
“以前确实是我不好,今后你还是马家少主,等我走后,这里府院就归你了!”马旺财今日出奇的有些不同,或许是太过高兴还是真的回心转意了,反正是对马六今日说了这么一番话。
在场的几人都有些疑惑的看着马旺财,特别是他那儿子,若说马若天的脾性是跟谁学的话,可能也就他老子马旺财了。
“这!”马六一顿,他还以为马旺财说的只是客气话,现在倒好,把宅院都送给自己了,这让他是又惊又喜,两眉一皱,看了看张让,又看了看在场众人。
张让缓缓点头,示意马六收下,就连顾千秋也是一脸肯定,马若烟和她那纨绔弟弟尽管有些不愿,可还是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语。
“多谢伯父好意,只是我现在过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