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黯然浮于眼眸,滴滴细雨落于眼帘,李靖寰痴痴的望着那群乞丐,脸上的饥饿纹与那瘦皱皱的身形,便是最好的解释。
世人都说七国中懿国百姓过的最好,可又有谁知道懿国这些乞丐是从何而来呢?他们一个个面容饥瘦,眉宇间似有对着世间不公的眼神,又像是对着丑陋的世界深深失望。他们也是人,七情六欲,悲和离欢,只是不曾在外人面前表达出来而已。
“你们!你们!”李靖寰舔了一下嘴唇,两眉深深皱起,他的生活自打生下来就与他们不同,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吴冬阳撑着纸伞也静静的看着,他可没有那么多闲心,这天下穷苦百姓多了去,你不可能一个一个这么施舍,就像眼前的李靖寰一样,就他手上的那个钱袋,够吗?
“大人!”一个乞丐跪在地上,豆大的雨水落在他杂乱的头发上,有些看不清这人的脸颊,只是站在前沿深深一跪。
这一跪,接二连三的又有人跪了下去,只听到大雨淅沥沥的下着,与那跪地哀叫大人之声。
“大人!求求你了!”
“大人!”
······
白马寺
白马寺也算是这御京城较为出名的大寺,说它出名呢,香客也没多少,大多是一些熟络经常光顾的白马寺之人。不过,之所以出名还是因为这寺里有个陈瘸子,一个经常被追着索要赌债的陈瘸子。
光说着来白马寺追赌债的都比香客多,这也算是一道奇事。
“这位施主?是来布施还是来还愿?”白马寺主持叫伽叶,不知什么时候收留了这陈瘸子留在寺内,也自打这开始,来这要债的三天一大拨,一天一小拨。
“陈瘸子呢?他叫我们来这要钱!”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说的这陈瘸子可是陈桥礼,陈施主?”迦叶主持两手合十,语气诚诚,谁让这陈桥礼是他师叔。
“对!就是他!就是他!”
“呃!陈施主不在寺内,好像出门去了!”饶是迦叶说起慌来,也没眨一下眼,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迦叶无奈的看着这拨人慢慢离去,不时还咒骂陈瘸子几句,这才两手一合。
“阿弥陀佛!”
远处淅沥沥的小雨依稀看见两个身影,一人撑伞一人躲在伞中,刚想关上寺门,便又悠悠一叹,又得费些口舌来打发了。
等到两人走近,迦叶这才渐渐看清,原来是李靖寰与那吴冬阳,二人从老庙街走出,一个略带苦涩,一个则有些笑意,尽管那带着微笑的年轻人看样子有些虚弱。
“两位施主,是来布施?还是还愿?”迦叶一脸虔诚微笑,内心却又对自己这个师叔有些无奈,就连擦屁股这种事都要他来做。
“哦!我们是来找陈瘸子的,麻烦通报一身!”吴冬阳将伞缓缓一收,又抖了几下,一旁的李靖寰则对着迦叶主持略微施了个礼。
“两位施主你们也看到了,刚刚那人就是来讨债的,只是我师叔说来也巧,早早出门不知去向,要不去二位去我寺里上柱香?”迦叶对这陈桥礼可真没话说,你要说把他们的带进去,又不像样子,毕竟是佛门清静之地,再说了,这陈桥礼还是他师叔。
吴冬阳抖完纸伞,听到迦叶和尚这么一说,转过头瞧了一眼李靖寰,只见李靖寰思虑片刻,便轻轻点头。
“也好!”
迦叶本来就是一个推脱之词,也知道他们这些讨债赌博的不会进去,俗话说的好嘛,见光赌光,也难怪陈瘸子动不动就骂他,还叫迦叶少去他那偏房看他。
“嘶!”迦叶迟疑一下,手上佛珠紧紧一攥,连忙伸出一手,“阿弥陀佛,请!”
白马寺内来往香客甚少,就连敲钟念经的和尚也就五六人,殿前香坛虽有些香火,但对于这么大的寺院来说,就有些冷清了。
“哎,你说这主持怎么有些不情愿啊?”吴冬阳跟在迦叶后面,看着那光溜溜的头,总感觉他好像不欢迎他们。
“不知道!反正是你说这陈瘸子神通广大,又不关我的事!”李靖寰呵呵一笑,抢过吴冬阳手中雨伞,他刚刚在老庙街也算对那些乞丐仁至义尽,又是施舍钱袋又是遣人送热粥,还将吴冬阳仅剩的金银也全给了这些乞丐,也怪不得吴冬阳来时有些愁闷。
“额!这个,他要真没这个本事,回头我上天剑山把负青老儿的胡子给全拔咯!”吴冬阳嘻嘻一笑,又瞧上前面的迦叶在正殿静静等着他两。
“两位施主,请!”迦叶躬身施礼,左手立掌,右手向正殿做了一个请,殿内菩萨袒露胸膛,双膝盘坐,大殿木桩外皮脱落,墙上“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大字一看便知有些年头。
“施主请!”迦叶两手合十语气虔诚,不要看这大雄宝殿有些冷清,可论起佛法来,迦叶还一套一套的,毕竟他这里有个大佛寺得道高徒陈瘸子,虽然不知什么原因被赶出佛门,可毕竟也是佛法最高深的大寺。
“阿弥陀佛!我看两位施主不像是来讨债的!”迦叶看李靖寰两人无论言行还是举止都不像一般人,特别是这李靖寰,器宇轩昂,尽管他们没有道门相面测命一说,可看个把人有无前途还是看的出来的。
“讨债?讨谁的债?”李靖寰恭敬的将香插在香鼎之上,听到迦叶这么一说,连忙回过头问道,吴冬阳也是一脸疑惑。
“讨债?”
“额!看来贫道是错怪两位施主了!”迦叶双手合十恭敬的将身子一躬,一脸歉意。
“哦?”两人来了兴趣,迦叶则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头一摆。
“阿弥陀佛!我这师叔,唉!”迦叶又想起陈瘸子那无赖撒泼模样,又看了看二人脸色这才缓缓开口:
“我那师叔说来惭愧,自打被赶出大佛寺,他是酒肉赌博,样样都会,手中又无钱财,还经常跟一起厮混的痞子借钱!这不,我还以为你们是来讨债的呢!”迦叶说罢又重重的摇了摇头,他是想说也说不了,虽然被大佛寺逐出山门,可说到底还是自家师叔,佛法更是没得说。
“哦!哈哈哈!”吴冬阳面色尴尬,而后重重一笑,他只知道陈瘸子有些本事,可哪知道人家还是大佛寺高徒,大佛寺戒律森严,想来也是触犯那条门规被赶了出来。
李靖寰一脸尴尬,不过他可不像吴冬阳这么无礼,倒是有些尴尬一笑,这才说出原委······
东山镇铁匠铺
顾千秋坐在铁匠铺檐顶,从这上面往下去,倒是一片祥和,左川舞弄他刚刚得到那把冷血天虹,时不时还对着六子炫耀一番,马六呢,两手直直撑着,在那蹲着马步,头上还被张叶清加了个水碗,止不住的在那晃荡,眼看就要洒出水来,又被张叶清叫喝几句。
“爹,你看六子快洒出来了!”张叶清坐在对面,两手雀跃直直指着马六头上那个水碗,一旁的马若烟则一手抚着秀发,不时偷瞄一下房檐上的顾千秋,就连张叶清叫她看马六那苦涩模样,也只略微看了几眼。
“你啊你!人家马六蹲的好好的,你非要去加个水碗!”张让一边擦汗,一边慢慢走进院中,抬手轻轻一笑,将马六头上那碗取下。
“哎呀!爹!”张叶清看见张让将碗轻轻一取,连忙站起身跺起小脚,有些腆怒的瞪着张让。
“哈哈哈!我还不知道你,好了好了!六子你也别练了,都过来,我有事跟大家说!”张让哈哈一笑,光着膀子将衣袖慢慢收下来。
马若烟呢,主动负责东山镇马家生意,也就没跟着马旺财前去这县城去了,不过马旺财自己也清楚,自己这女儿喜欢上别人了,只是让她小心点,别被骗了就行,马旺财对顾千秋还酸比较满意,要不然估计也不会同意马若烟独自待在这里。
“哦!”左川将冷血天虹一收,看了一眼马六那汗滴滴的脸颊,轻轻一拍。
“师兄,你能不能轻点!”马六两腿颤颤,被左川这么一拍,就差躺在这大院了。
“哦!好好好!”左川听完又拍了两下肩膀,看到马六这么幽怨的看着自己,这才发现自己又有些重了。
“你们两个还不过来!在那磨蹭什么!”张叶清轻轻一喝,对着左川和马六这么一指,马六可被这张叶清整怕了,一听到她声音,两腿直发软。
“好了,好了!”张让嘴角带笑,轻抚斑白胡须,看着院中这么祥和的景色,一时有些忧郁该不该说。
“对了!爹,你叫我们有什么事啊!”张叶清扎着双眼,等到马六走进,又冷冷瞪了马六一眼,搞得马六都不敢坐下,倒是左川舒服的坐下来,将剑重重一放,自顾自喝起凉茶来。
“爹!”张叶清又喊了一句,用手在张让眼前晃了晃,这才将张让拉回来。
“啊!我说啊,咱们今日一同去猫儿垛如何?”张让最后还是没有将他要走的事给说出来,不知是怕伤了他女儿的心,还是自己有些不忍。
顾千秋将葫芦拿起,轻轻喝了一口,似乎知道张让刚刚出神所想之事,一旁的马六则悻悻挠了挠头,慢慢摸向桌上的茶碗。
“去看铃儿他们么!”张叶清想起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一手抱柴一手对着破灶吹火就有些心疼,又问了一句。
“是要接他们住进来吗?哎呀爹,你就接过来嘛!”张叶清一边摇晃着张让胳膊,一边用余光看着马六,马六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额上那豆大的汗水一直滑落,直至落在地板,接而又是一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