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挟持着几人赶到大喊了一声:“四哥!”
张式看到情况直接挣脱了绳子一把打晕了旁边两人,再次看了看那远处的阁楼。
李妙没有做逃兵,他把刺史和知府的妻儿从家里偷来了,刀架在了脖子上,李妙大声喊到:“这会儿怎么说?我数三声,你们再做缩头乌龟我便先砍下一个脑袋给你看看!”
演戏不在于登场的早晚,李妙登场的正是时候,只见远处阁楼上伸出了两只脑袋大声道:“别,别别,别动手我们放人,你别伤害他们!”那人说着打了一个手势四下里的兵卒便放开了囚笼退散而去。
张式与李妙一个向前把已经昏过去的三哥扶住,李妙背上三哥就去了客栈。张式也没动那些战战兢兢的妇孺,只等那两人慌张急忙下楼来后对着他们问道:“是谁的意思?”
带着官帽的知府为难却无奈苦笑道:“是所有人的意思。”
张式又追问道:“你们做了挥刀人,谁执的棋?赵方异?还是他手下的人?”
旁边的刺史点点头……
冀州城的截杀至少从三个月之前就开始了,张式也不知道自己的结拜三哥出城做什么,当时他只说有事儿出去一趟,没想到兄弟二人再见面时,竟是这番情景。
张式替他检查了伤口,好在只是些皮外伤,只是没个把月也是别想下床了。拿起来冯天智的手,把他脱节的腕子按上,又拿李妙不知哪里偷来的上好的段子条固定住,张式才擦了擦头上的汗,吐出一口浊气。
冯天智缓缓的睁开眼睛,看样子这是他久违了的一个好觉,脸上竟有些满足的表情。他看着张式缓缓道:“小四,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会死,也没多少恐惧,至于这些伤,只是皮毛而已,就是觉睡得少了些。实话讲,今日在街上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放松下来困着了,没来得及给你打招呼,莫怪三哥啊”。
张式也叹了一口气,原本那么自负要强的三哥竟也会沦落到把自己当做依靠的地步,看来那大牢里的手段,确实下的挺重。他也勉强笑笑道:“三哥,你不打算给我说说过程么?”
既然冯天智已经把自己当兄弟,那张式也必须问到底了,你不说我就不问那一套到底是对待别人的。
冯天智点点头缓缓说来。
因为近几十年大梁威压天下的汹汹气势,原本没有任何联系的南汉西夏和北魏的关系好像一下被拉进了许多。说白了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梁一开始远交近攻吞了蜀宋西凉等国,搞得现在仅存的三国不得不多了些联系。而在南汉多年不变的禁军统领就是冯家的人,原因无他忠诚而已。
前些天有一封出自南汉皇帝后宫的书信去了西夏,皇帝大怒,调动一切力量截杀,可最后那送信使者进了梁境内,追杀者失去了踪迹,禁军统领冯天奇飞鸽传书让冯天智出手追拿,务必把信封销毁,因为那关系到南汉的存亡。南汉自建立之日起,便和前宋朝交好如兄弟国,前宋推行黄老,不攻不伐,有人曾言,前宋在世多少年,天下即可安定多少年。可最后还是输给了法家霸道。
冯天智只能追杀拦截,可那人最后却消失于边城甘土城,由于那兵马大元帅驻扎的城池没人敢妄动,所以冯天智也只能空手而归,不料却在这冀州城被人设计下了大牢,匪兵一窝,明明是被土匪用下三滥的路数给抓住的,到了兵衙里自己却又成了匪,还他娘的有人指认,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自己还口。要不是偶然间听他们说道要用自己威胁一个天下十大高手里的角色,冯三哥还真不一定能撑到这个时候。
张式叹了一口气道:“你说这信是针对谁的?南汉?昌义之?还是京城里奄奄一息的刘家?难道是西夏?别说是曹景龙,我不信。”
确实,这信一但被梁皇所知,要么攻打南汉,要么攻打西夏,或者二者都打。就算皇帝不想打也被迫必须打,这是国家颜面。若是打南汉,就要调动昌义之,据说这几年昌义之与南汉那边一直处于和平的状态,偶有接触也无非是你骚扰我一枪我射你一箭的事儿,看起来更像做做样子而已。而若是攻打西夏,则正中了曹景龙的下怀,西夏新皇登基,政体不稳,曹景龙若是趁机灭了西夏,则可“卸甲归田”怎么不落个上柱国的位置颐养天年呢?而刘家则怎么都是死,南汉后宫动手的妃子,张式闭着眼都能想到她是前宋刘家的人。想到这张式就恨不得对着京城里刘家的老祖宗骂上几句难听的,怎么生了这么一群傻蛋,可反过来一想,他祖宗,不也是自己祖宗么?
三哥冯天智艰难的翻了个身道:“我也弄不清楚,大梁朝里想打仗的人不少,文武之间也是暗潮打礁,谁都可能出手,谁又都有不出手的理由。”
张式叹了一口气道:“正好我要去甘土城,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到那探探曹景龙的虚实。”
冯天智看着这个刚十八岁的结拜兄弟,不由得产生一种信任感和安全感,他一点不像一个孩子,反倒是像一个经过世事沧桑的老者,他逻辑清晰,思维严谨,重感情义气,却又如清风流水让人舒服。
李妙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烤鸭,一包酱牛肉,两壶酒。进门一看三哥醒了就高兴道:“三哥,你醒啦,看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对了,我去帮你报仇了,那几个狗日的牢头和当官的知府半年内肯定下不了床!”
张式一皱眉道:“没伤及孩子女人吧?”
李妙一笑道:“没有,没有,放心吧四哥。”
饭菜放下,三人一边聊,一边喝酒,只是每当冯天智一拿酒杯,张式就抢过来放在自己面前,张式一拿酒杯李妙就抢过来咕咚喝下去,还义正言辞道:“我忘了,有伤的人不能喝酒,嘿嘿,这次就先便宜小弟了。”
最后李妙醉倒在地,张式索性回屋拿两床被子,就睡在了地上,两人在下,一人在上,兄弟三人,直至天光大亮。
最近紫罗山下的村子可是热闹非常,听说隔壁村的姚二娘搬到了陈大伯家的旁边,盖起来一个小院子就住在了村子里。陈大生家里的那位陈大娘可是要闹翻了天,每天坐在墙头上大骂隔壁村里的狐狸精,来这祸害人了,让大家都看好自家的男人别出门,不然可会被勾了魂去。
新起来的那院子里也没个动静,仿佛没听到路过人的指指点点和想海水一般的流言蜚语。无功而返的陈大娘便把气都撒在了陈大生的身上,饭也不给做,炕也不让上,折磨得陈大生天天在柴房嘟囔骂人:“这小兔崽子,净给我找不自在,你说你招惹谁不行,你去招惹她干嘛,你倒是金蝉脱壳了,倒是我师父我给豁出去了,早知道当初你就是把地里所有的草给我锄了,再把粪给我施了,最后把庄稼给我收了做成肉饼喂到我嘴里我也不教你!”
一个月后。
冯天智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一个月以来张式用药膳把他养了回来,皮肤白了,人也胖了。李妙也时不时的从外面带些八卦回来,三人在这客栈过的也算是有趣。紫罗山下面的村子也安静了下来,陈大娘一个多月的骂街讽刺行为并没有效果。旁边新起来的院子还是在这安定下来了,姚二娘吃过张式送的狮子头,想起来年轻的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能一直待在一起就好,经过了这么多年,既然还是忘不掉,那就耗着呗。
张式三人一路来到了甘土城,因为有皇帝圣旨在身,再加上曹景龙还没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一步,便把三人安排在了城中一座馆驿。有招待的兵卒告知曹大帅在前方军帐有事务需要处理,先让三位在这好吃好喝的等着,等处理完军中事宜自会来见。张式完全明白,权利大,架子一定小不了。
一军账内,身着铠甲眉如剑,鼻如峰,眼如渊,两鬓微白的曹景龙与一佝偻着身子的黑袍老者对坐博弈。棋盘上曹景龙还剩双车两卒二士,而对面老者一炮一马三卒两相而已。曹景龙推一步自己的车对准敌方的马道:“你说,这次,朝中那位什么意思?”
老者策马奔卒摇摇头道:“不好说,可能也只是一步吓人的棋吧。”
曹景龙又推车直奔相侧道:“我杀了他,你说会被降罪吗?”
老者起炮落边手指做了一个想悔未悔的动作叹气道:“太着急了你。”
曹景龙大喜把用车吃了一个相道:“赢棋,不在于急不急。”
老者又回来另一个相吃了他的车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数你还是改不了啊。”
曹景龙又用另一个车拼杀道:“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老者马脚一移,便结束了这场对局,他转身离去时说道:“你的心不稳,有时候车并不比马炮强,这一点你得学习昌义之。”
曹景龙一把推翻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