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式却不是喜欢被人利用的人，既然你想利用师弟最后一次，那也别怪咱不仗义，这次从北魏边境的落日城直接回大梁好了，李郎欲妙计安天下，我老张怎么能不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让梁翰负责带问一去白水宫，帮他给梁乙道个别，至于独孤家倒是没啥好说的，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李盛光那个其貌不扬的公子也算可交，就是心狠了一些而已，人还算有原则。张式抱了抱梁翰，看着泪眼婆娑像大姑娘一样的梁大公子，张式也柔下心来安慰道:“大少爷，别哭啦，我答应你不久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可得更坚强了，毕竟我要娶你月儿妹妹的话还得来大夏下聘礼啊，这可不是你们那皇帝哥哥招驸马那么简单了，是大梁与大夏的国家之间的通婚。”
梁翰抹抹眼泪，故作坚强。
凤九江调皮捣蛋道:“傻子，把倚翠楼那几个姑娘给我照顾好，下回回来的时候爷们儿在去大杀四方！哭个球，看你那瓜怂样子！”
张式扔下一块刻字玉佩又说道:“这是我给司马乘天的大婚之礼，让他善待人家那聂家父女，我宅子里正堂有副字，一会拿去给你父亲吧。”
说完张式带着洪英凤九江二人坐上马车一路东去，出了城门张式才想起来喊道。
小九，占上一卦，看看此行怎样。
凤九江也没啰嗦，在洪英好奇的目光下从袖子里滑落六枚古币，一枚接着一枚滑落，两两成双一共三对，凤九江微微一笑道:“小式哥，艮下坤上，是他娘的谦卦，从生下来我就没见过这一上吉之卦。”
此时身穿崭新的红色棉衣的洪英纳闷道:“什么是谦卦？”
这下可算是捅了凤九江的痒痒窝了，只见他白衣飘动，数九寒冬，手持一假扇滔滔不绝起来:“正所谓，德行宽裕，守之以恭者荣。土地广大，守之以俭者安。禄位尊盛，守之以卑者善。人众兵强，守之以畏者胜。聪明睿智，守之以愚者善。博闻强记，守之以浅者智。人道恶盈而好谦。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君子之终也。这谦卦能有吐哺归心之力，也有化险为夷之功，总而言之就是非常吉利明白不？！”
洪英一头雾水摇摇头。
张式打断他道:“行了，别忽悠小姑娘了，看看现在到哪里了。”
凤九江伸出头，看到的是大片的草原被雪覆盖着，一望无际的白雪把天地映照的无有他色。一天窄窄的路蜿蜒通向一眼还看不到的西夏落日城。
与西夏只相隔百丈之远相对着的北魏城池也叫落日城，西夏这边是年轻将军马达镇守，而北魏那边据说是北魏王慧龙的一个副将，可能是北魏已经没人可用了吧，说不定是又是一招唬人之计也未尝不可。
张式的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在第三日落日之前还是到了落日城，守城的兵甲并不给这个所谓来自太平城带有皇帝谕旨的年轻人面子，就算这年轻人带来的是一道圣旨也得懂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兄弟们长年守在这边城之上，已经近十年没有动过兵戈了，军队早就成了另一个官场。
也就是说，想要进城过关，还是要看看城下的这马车青年懂不懂规矩了。
果然，一包沉甸甸的银袋被马车上赶车的青年扔到城门值守的阁楼里，里面大口吃肉喝酒划算的兄弟脸色果然温柔了许多，里面伸出来一个满嘴是油的看起来很年轻的新兵对着张式笑了笑顿时破坏了他一身的青雉，随后他又伸手指了指城墙上坐着聊天的几个老兵油子，张式抬头的时候，城墙上的那几位，也在有趣的看着自己。
又一包银子扔了出去，城门才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把自己要见马达将军的意愿随着几包银子一起传递出去，张式带着凤九江与洪英一起被安置在了将军府邸旁边的一专门接待的馆驿。
凤九江再也受不了这无休止的官场做派，怒骂道:“西夏气运就坏在这帮孙子头上了，小式哥，搞不搞，搁咱俩以前的脾气早就出手了，这会儿你能忍得？”
张式笑了，小九啊小九，出来这么久怎么还是改变不了以牙还牙的性格，受点气不好么？
话没等说出口来，张式就自己回答自己道:“受不了！弄他。”
……
马将军府。
前不久刚刚接任了自己父亲官职的年轻将军马达正在堂内踱步，此时的他显然有些烦躁，已经骂退了府里好几波欲上前送茶的丫鬟了，就连自己今年刚刚纳的那房宠妾此时也不敢打扰在府里一向独断的老爷。
马达运气背极了，父亲在任几十年与北魏无事相安，朝廷每年也只是来两个太监进行历来的封赏，他知道皇帝离不开他马家，所以即使暗地里被收下称为“二皇帝”他也只是佯怒呵斥一下，暗地里还不是把说那大逆不道的话的小卒子给连升了三级。
前日里皇城里来了一位大佛，是大夏的长公主关红月，她若只是想看看边疆风景，塞北大雪还好，可人家一上来就要求打开城门放行，本来还想捞点好处的城门兵被她一剑挑断了筋骨，也不知这姑奶奶哪里来的这么大脾气。
马达一封朝奏九重天，信刚刚派快马送出去，还没等到皇帝陛下的回谕，那姑奶奶已经硬闯了城门，直奔北魏去了。
这不，今日有来报，说皇城来人带来了圣谕，马将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急得直转悠。
从门外慌慌张张进来一谋士打扮的中年人，进来低头便拜道:“禀报大将军，皇城三人来意已经探清，确实为了长公主而来！不过……”
马达可等不了他这关子，一把呼在了他脸上急迫道:“不过什么，再给我这卖关子，我把你的脑袋挂到城门给北魏的蛮子当靶标使！”
那人赶紧跪下，声音不颤不抖顺溜极了道:“不过他们根本没有圣旨，只说带了皇帝口谕，咱们可以不承认他们的身份，只当做北魏的细作给关起来也罢，斩了也好，这事儿不就平了么？”
马达又打了他一巴掌问道:“皇帝那边追问起来怎么说？自始至终没见到吗？难不成你还让我把长公主殿下给杀了不成？你要害死老子？”
那人把头贴在冰冷的青石上，磕头如捣蒜，不一会冒着热气儿的血液就流了下来，他急中生智道:“长公主和这几个人并没有见面，所以没人能证明他们来过落日城啊，大将军咱们今晚不如这样……城西的马匪可是出了名的狠辣，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手上也不多这两三条人命吧！”
马达脸上嘿嘿一笑，一脚把那趴在地上的人踢了出去狠声道:“这事儿交给你了，去办吧，你的命算保下了，我的军师大人！”
张式与凤九江正在教洪英玩一种小时候画在地上开发智力的跳棋游戏，虽然不及围象，倒也有其独特的规则，尤其是棋手的灵活变通能力。
对于算计这一方面，张式总赢不了他从小欺负到大的小跟班，好在自己打架比较厉害些，凤九江可以说根本没有一点战力而言，除了他跑的快一些。
一个看起来受伤的儒雅男子带着一个下人叩门拜访，虽然脸上青紫遍布可还保持着文人还有的的礼数和风度，不缓不急三声敲门打断了洪英假装专心学棋的样子，使她猛的抬起头看向外面。
来人先开口道:“几位就是来自皇城使者？”
凤九江起身，收起来刚刚无赖的模样，拱手施了平辈礼温文尔雅道:“正是，阁下可是马将军派来的？看起来果然不凡，定是腹里诗书，口中华章，好一个儒家谦谦君子。真是让小生望而生敬仰仆慕之情，可是大将军召唤我等？”
那文士很是受用，洋洋得意道:“正是！”
这次轮到张式了，他也拱手于胸前正襟道:“失礼失礼，那么我等可是要重新更衣沐浴正冠，不然怎么对的起大将军的一番青睐！”
不知怎么回事，和小九在一起，总会有些阳光，替他驱散悲凉。
那文士拱手道:“今晚将军府，鄙人与将军静候各位，不见不散。”
洪英心想这次轮到我了吧，也学着张式与凤九江刚刚一般，开始拱手说话，被发觉的张式一脚踢在屁股上，脸色一红就跑进了屋里。
张式也愣在原地，喃喃道:“奶奶的，忘了，这小子是个娘们儿！”
凤九江仰天大笑。
北魏的边境更冷，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寒意已经率先一步到了，三个人还是中午那副打扮，甚至更脏了些，同一个姿势把手抄在袖子里，抖着肩膀像一个梁城大街上捡粪便为生的老大爷一般走在街上。
到了将军府门前，还未让人去通禀里面就出来一大群人，男女老少的都在，看起来一片祥和，若不是凤九江早就算到了关红月已经不在西落日城里，张式三人可能就真的相信了马达将军只是请自己吃一顿饭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