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排开,年轻的马将军频频举杯道:“几位特使莫要着急,有美酒美食美人在,何不共赏我落日城这大好的雪色?莫要辜负杯中物才对嘛!来,来!且共饮了这杯。”
除了看起来不近人情的洪英稀里哗啦的对着满盘的肉食不客气起来,张式与凤九江身边都被安排了美人作陪,小九身边的美人是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姑娘,酥胸挺拔,后臀带尖儿,双眼似桃花频频传情,从那略带羞涩的脸蛋儿上能看出,这姑娘定是个含苞黄花。
凤九江很是受用,举杯之间也有意无意的用肘部触碰一下女子淡粉色缎子短袄下那两鼓隆起,女子笑意虽然不减双腮却红到了耳后。
陪着张式的这位却成熟有韵了许多,年纪虽然也不算大,但是一看就是翻过云覆过雨的少妇了,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相对于一旁被凤九调戏的已经有些无所适从的年轻女子,这皮肤白皙双乳沉淀的美妇就大方许多了,不仅主动往张式身上蹭,手下还暗暗抓了一把张式的腰,恐怕这年轻倜傥的俏公子不解她四处发散的风情。
马达看在眼里,一道阴翳自眼神中匆匆闪过,今夜不剁了这两位,自己哪里还做的成男人,为了忽悠这两个小白脸,马达拉出来自己的亲妹妹马依依和自己新纳的宠妾来勾引他们,这样送两位归西,死的算是值得了吧。
尤其是那看起来更瘦一些的男子,竟然过分到把手偷偷钻进自己那宠妾衣缝里去了,还装得一脸正气凛然,果然士子风流是真风流,他奶奶的!
马达对着张式二人道:“两位兄弟,今日天色不早了,哥哥我也不胜酒力,不如暂且在我府上住下,明日一起去拜见长公主殿下?”
凤九江笑得人仰马翻道:“马将军深得我心,小弟我自己要一间房,将军可莫要把我与同来的这厮放在一起,你可懂得?未来我等回到皇城于陛下面前可是定要把马将军的功绩好好的禀报一番!”
马达大笑道:“那是自然,弟弟的意思我懂,两位先随下人们回去,你们的住所我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今夜的雪,不再寒冷。”说完他邪魅一笑,挥手让下人带路把两位不知能否活的过去今夜的公子哥领了进去。
张式被带到了一间带有红纱温床香炉暖阁的一房春色的屋子,一开门里面的热气就扑面而来,刚进门下人就带上了们跑了出去,仿佛刹那间,窗外整个将军府的灯火全部熄灭了。一脱得半光的女人推门进来,正是席间的美艳少妇,只见她面带春色,朝着张式扑了过来,后者手指一动,灭了屋里所有的烛火,房间瞬间暗无一蚊。
凤九江那边同样也是如此。
今夜无月,天空还稍微带些乌云,整座将军府,只有洪英所在的一间屋子还点着一支蜡烛,洪英趴在桌子上看着摇曳的火苗把自己的影子投放在从未见过的锦绣绸子上,双眼略带水光,屋子里是微黄的,她的脸还是乌黑。
她想不明白为何张式近几日为何也不严厉的让自己练字背诵经文了,但她能感受到他平静无波外表下的心,这两日乱了。长年在山里与野兽接触,使得她能通过气味分辨各种动物的情绪变化和稳定性,当时她被老头子关涛用刀子抵在胸膛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安,她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长公主殿下是怎样一个人,但是她的不告而别让张家哥哥这样反常,让洪英瞬间没有一点好印象。
她抬起头伸了一个懒腰,透过窗缝看看隔壁暗寂无声的房间自己嘀咕道:“难道是真的被那两个女人拿下了?哎,阿妈说过,男人总是过不了狐狸精那一关。”瘦小的身子又紧紧的缩了缩,毕竟是小孩儿,已经有些困意了。
“当!当!”
轻轻两声叩门声传来,洪英轻轻拉开门栓往后退了两步,发现推门进来的是张式后才放松下来,此时的张式已经换了一身夜行衣,身材显得更加瘦长,他吹灭屋里的唯一一根蜡烛后,二人瞬间被无边的暗夜吞没。
先把洪英推出门张式从里面把门插上,又从窗子里钻出来,两个人悄摸来到了将军府高大的墙边,洪英从来没见过传说中的神仙高手,在张式抓着她的脖领子一步上了一丈多高的墙头,轻轻一点又缓缓落下时,她才惊讶的望着他,半天说不出来话。
原来张家哥哥这么厉害,亏得自己还偷偷担心他的安危,以前以为他只是一个适合做官的宦门子弟,现在竟然又成了武道宗师,洪英暗暗咬牙,这比练字帖好玩。
墙外,一四方双驾的马车停在了二人翻墙出来的不远处,凤九江从马车上下来,低声坏笑道:“小式哥,你猜我从这大将军府里搜罗了什么,半车的好东西啊!”
张式坐上马车,顺手一挥鞭子两声马嘶响破夜空,马车一迹绝尘而去。
将军府里,满院子的兵卒围住了相邻的三个房间,未起火把,带头的马达和白日里那青衫文士偷偷把耳朵贴在了窗边,令人失望的是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
一开始约好的以喊叫为信号让兄弟们冲杀进去,到现在也没个动静了。
“啪!”
一声脆响从另一个屋里传来,马达大喊道:“好你个登徒子,我好心邀请你们来府上做客吃席,你们竟然敢勾引我的妾室!染指我的妹妹!兄弟们,给我杀!”
无奈开门一场空荡幻想。
不远处的另一座落日城此时却是另一番景象,张式登云三跳,上了城墙,打晕了三两个值夜的兵卒,扔下事先准备好的绳索把洪英与凤九江先后拉了上来,城的那边就是北魏的境地了,张式不知道关红月那妮子是否还留在落日城,只能等天明了进城找找,这几个被打晕过去的兵卒,张式料想他们明日醒来不会声张,所以几人就再附近的一守城值楼里委屈一晚。
北魏那边这几年应该没什么大动作,老皇帝拓拔焌已经是耄耋老者,现在他的五个儿子正在等着他归西后再励精图治重整北国江山,北魏历来重武轻文,兵强马壮,文士豪能没出几个,倒是将军元帅出了一大窝,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有灭了西夏的气魄,单单拓拔焌那五个儿子就个个是领兵的好手。
可与大梁的边境,却只有一个掌军的将军,就是前宋降将王慧龙。
没人知道一手捏成北魏现在这个模样的老人为何做这般决定,在北魏军中,王慧龙成了一个禁忌般的存在,党派打压,朝堂争宠都不会祸及他,这是北魏那一代霸主拓拔焌接收他那一天颁布的死命令。
而大梁就杂乱了许多,文武之争,佛道儒之争,包括各家内部的争斗,都是百花争艳的局势,可说各方面都强,也可说都一般,儒有遏云书院坐镇中州,道有龙虎武当两大祖庭,佛有一禅寺与西夏之西的普光寺苦修遥遥相望。再加上江湖中的三门六派,大多数都在梁境内,可谓坐于中洲睥睨天下的事态。
相对于北魏与大梁,西夏就逊色许多,他们背靠昆仑祖山,境内山脉纵横,胜在地形易守难攻,虽然西北有三凉之地窥伺边境,但好在朝中君军民一条心,对于每次外来的危险,西夏人总能立刻调整状态放下境内的一切矛盾,一致对外,这是西夏独有的统治信心。
至于南汉小国,位于大梁之南,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前宋灭亡之后本就该顺道收拾了,可因为种种原因还是留下了南汉,年年进贡,岁岁来朝。南汉地处极南,瓜果相对丰盛一些,但是掌权者绝不会傻傻的以为单单凭些珍奇瓜果就可以赢得一世太平。
任何人的内核都是自私的,从自私到伟大的转变往往需要人盖棺以后的人给他绝对客观的定论才有可能定义某人为伟大。
此时张式的伟大就是他把自己已经脏了的棉袍披在了洪英身上,而凤九江的伟大就是把自己的袍子分一半给张式,两个人裹在一起像是有龙阳之好的变态一般,以至于第二天被洪英取笑了一天。
夜里张式偷偷把从马将军府上偷来的一颗不大不小的兵符和部分珍贵珠宝丢到了北魏落日城的守城兵那里,想来,如果这样北魏和西夏两国还没有发生战争的话,那就很说明问题了,这对于大梁,是一种不利。
北魏赵将军与西夏马将军是差不多的两个人,不同的是北魏这边拥有决定权的不止赵将军一个,还有一个姓关的男子,这人就在城里一个破旧院子里住着,平时一半不掺和城内诸事,就连西夏那边的人实在闲不住偶尔来犯,也不会出来看一眼。
可能只有到了这个城池生死存亡的时候,他才会站出来吧,不过这正是赵将军想要的。今天院子里来了三个不速之客,关命正在院子里舞剑,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惊讶了一声,他放下剑,拿起来躺在那颗移植过来的桃树边上的扫把,驼着背一步一步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三个年轻人显然不属于这座城池,因为住在这里的人都知道落日城有三大忌讳。
落日后不望西方一眼。
买肉不找屠户谢老三。
没事别往关命门前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