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张式三人说话,驼着背的关老爷子就转身回头走去,随后身后木门咣当一声关上,灰尘铺散开来掉落三人一身。
吃了闭门羹张式没有生气,凤九江就更不在乎了,跟着张式又重新推开了那木门小步快跑过去跟在了老爷子的屁股后面。
叫做关命的老人突然的一挥手里的扫把转身向张式劈了过来,势如霹雳。
张式耳边一声炸响,面前出现了那把竹扫把,好像怎么也躲不过去一般,而且近在眼前,看起来软绵绵慢腾腾的似乎没有什么杀伤力,可张式明白,自己若真的挨上这么一下,怕是小命要交代到这里,他心思瞬间百转,体内十二层楼九十六道玄关也跟着张式的状态不停的运转,载营魄抱一,神魂俱在。双脚并,双膝曲,双手托顶,形如大钟。
“嘭!”
那扫把此刻已经普通钢铁一般,拍在了距离张式双手三寸之处,再难寸进。
张式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来自看着霸道无匹的力,体内大小周天快速运转,把这力气一分一分全部交还给大地,仔细看去,他的脚已经陷进了泥土。
凤九江已经拉着洪英跑到了门外去了,此时正隔着门缝偷看两者的对决呢,这小子回来之后,跑的确实更快了,在老者刚出手的时候他就一把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洪英跑到了十步开外,恐怕两个人不小心伤到自己的细皮嫩肉。
张式与关命僵持了一会,又重新分开,看着一道剑意袭来,张式发髻散落两绺,不过他手里一道红茫闪过,关命手里的扫把咔嚓一声也散落在地,人也应声后退了几步。
驼着背的老头重新整理了一下刚刚被对方剑意撕扯破碎了衣角的棉袄,把花白辫子又重新扎了扎,才抬起头对着张式温和道:“你就是来寻月儿丫头的年轻人?功夫不错,就是有点杂了,剑魂我们雾山天池里也有,只不过没你这只温顺而已,看你这修为算是快的了,已经触摸到了六品天罡境再努力一番说不定就进了七品知玄境到时候就是人间为数不多的,所谓的,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的大宗师了。至于再往上八品地启境九品人间仙我雾山一派倒是有记载。也不知道前些年那些人谁到了?”
看着慢慢说着,就像家里的长辈,此时完全忘记了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事情。
他慢慢一挥手,木门又一次的应声而来,关命哈哈一笑道:“进来吧小子,你这玉虚宫传下来的步伐,去年跟着那老头不久是在我们雾山脚下练出来的么?既然来了,就坐下聊聊吧,月儿是个好姑娘,至少在我们掌门那里算是,这次不知道又被谁欺负了跑回了雾山,看来新上任的掌门人又要发脾气喽。”
张式瞥了一眼刚被人道出来历有些不服气的凤九江又深深施礼道:“多谢前辈指点,我确实是来找月儿公主的,听说您是雾山里的大辈儿,所以斗胆前来请教。去雾山派的路,和进山门的方法,希望您不吝赐教。至于那些武道修为,晚辈确实不是很在乎,前宋朝算是武道人才辈出的时代吧,不还是大部分陨落在千百甲胄几个冲杀之下了么,看看那一代将才宋星野就知道了,百人敌,总不如万人敌来的轻松。”
老者低声骂了一声呆瓜,没等两人插嘴反对立刻道:“雾山,也叫纵白山。哎,也是好久不见了,素来被称为千年积雪为年松,直上人间第一峰,长年累月的白雪不化,一片天地朦胧,秋天多雾,每每雾与雪相互交融,呈现人间仙境的盛景,故被称为雾山。山上多是沃沮人,打猎为生,喜供奉神灵……”
等老者说完,天色已经很晚了,城里也开始了搜捕,赵将军和马将军果然志趣相投,私交甚好。
张式拱手道:“那么我等还是去一趟雾山吧,反正可以顺路一路回到梁城,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距离过年,还有半月之余,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今日就此别过吧,晚辈这厢谢过关老前辈。”
三人转身要走,身后的关命又不好意思道:“不知这位小姑娘是那一族的人?”
洪英谨慎的向张式靠了靠身子道,熵族。
关命哈哈大笑道,张家公子,能否考虑考虑把这姑娘留在我这?熵族人你培育不出来的,过上四五年,我保证还给你一个绝顶的猎手,小姑娘,跟着爷爷混吧?
洪英瞪着眼睛望向张式。
张式一下愣住了,十四五岁的姑娘是个孤儿,以后若是如平常人一般嫁人生子也是能过一辈子的,可看她的样子,似乎不太可能了。
有句话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吃过南汉妃子笑的人再也看不上自己院子里就能种的桂圆。
或许,她对老头子有天然的畏惧吧,这个十四五的女孩比关红月还要坚强些,至今鼓着腮帮子还没有流下眼泪,只是眼睛已经微有水光,一个公主,一个庶民,这一大一小两个两个坚毅的女子,让张式感觉脑壳无比的疼痛。
不过一切还是一个原则,张式不会替别人别物做任何决定,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只是天天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张式与武当那所谓的无上天道是山海相隔了,张式最大的缺点就是凡心太重。
他随即抚摸一下洪英的脑袋柔声道:“先说清楚,跟着我确实没有跟着这位老前辈的造化大,不过我不勉强你,你自己选择吧。”
洪英长吸了一口气,转身率先出了门,可是不知道该往哪走又停在了门外。
张式一笑,与关命老前辈拱手作别,后者也无奈一笑,转身回屋。
……
从落日城去雾山的路大部分是草原,最后到雾山之前有一道横岭需要翻过,沿途的商队说那叫小安岭的地方,是个土匪窝子。
马车在一望无际雪色中行走了一天,车上洪英已经比昨天缓和了许多,路子不好走,积雪太厚,泥土地冻了化,化了又冻,一道道车痕被凝固成型,路边隔着不远就有被前人清理出来的大片黑色草地,在雪中斑斑点点,毫无规则可言。
人只能在马车里待着,赶车的那一个眼上必须蒙一层黑纱,不然一天下来,真的会被雪光耀瞎了眼睛,马也是这样。
停下车把那两匹马留在黑色的草地上吃草,张式真想在这么一座世界里抽一颗烟,但是至今没有碰到合适的药草,只有陈大生家里有上几颗,还没有一点香味,辣嗓子。
蹲下抓一把已经被冻的硬邦邦的雪沫,把它们团成雪球,不一会就失去了雪原来的模样,成了一半透明雪球,扔给凤九江,后者竟然放在了嘴里,看来他对于雪水的汲取已经习以为常,洪英也亦步亦趋,三个本就粗糙的年轻人就这样吃起来,也不嫌弃草下隐藏着的羊粪便物,以及那怎么也去不掉的腥膻味。
两匹棕色马先是打了两个响鼻儿,随后不安起来,有些想挣脱鞍绳缰索的样子。
手里新团了两个小雪球的张式一把扯住洪英把她丢到了马车上,随即警觉起来望着自东面高坡上下来的一群狼,原本跑在最前面的两只青羊此时已经被追上来的灰狼咬破喉咙,躺在地上分而食之了。
坡的最高处一直毛色如雪的红眼狼王探出头来,自上而下俯视着张式三人,巨大的危机感围绕着马车,狼一出现就是一群,若真是与这群畜生纠缠起来,三个人怕是在劫难逃,除非把它们杀光宰净,可张式并没有这个把握能保住这两个不修武道的队友。
群狼并没有移动,他们只是望着这边,像是等待狼王的发号施令。
凤九江已经压低了身子,眼睛瞪着于那坡上的狼王对视着,一眨也没眨,此时已经有泪水留下来了。
最可怕的不是战斗厮杀,是厮杀前的一种势的比拼,一方要是弱了半分,在接下来的交战中必然处于被打压的地位,势,不能输。
凤九江眼睛已经崩出血珠,只见他长啸一声,喉中发出像虎吟一般的声响,重新盯住了那狼群,只见那狼王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孔,扭头走了。
群狼退去,凤九江倒在雪地里,大口喘息粗气。
张式把他提溜到车上,洪英拿出来一直带在身上的水袋,往他嘴里不停的灌水,一声响鞭打在半空,马车重新出发。
直到小安岭脚下,张式才看到人影,前面一队行商正停下休脚,带队的是一个大胡子中年,满满拉了三四车的货物,小安岭横岭中开,有一天极为狭窄的路通过,被人成为生死道一线天,从这里长年过路的商队是要交买路钱的,一线天两侧的山头,是实打实的土匪窝,就是不知道这寒冬腊月的还出不出来做营生。
随即三人停下车子,和大胡子商人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