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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好色之徒

部队就驻扎在风铃渡镇的外面,用团长的话说就是防止士兵入镇扰民。部队安营扎寨后,团部真的给狙击排发了一笔钱,作为杀敌的奖励,牧良逢最多,拿了五百元,猛子四百元,小伍也有两百七十元,其他人也都在两百元左右。

“我们的一些兄弟部队也有类似的规定,每击毙一名日军士兵赏五十元,击毙一名日军军官赏两百元,击毙一名日军佐官赏五百元,这个数未必准确,但这是师长的意思,也属于论功行赏。大家有没有意见?”

天下掉下来的馅饼,相当于平时几个月的饷银,哪个还有话讲,都乐呵呵地领了钱。以现在的购买力换算,十元相当于现在的人民币一千元左右。平时普通士兵的军饷每月也不过十元左右。

“我给你们放两天假,都去镇上转转,但是我有言在先,你们不得扰民生事,否则休怪我军法无情。”张团长扬手发话了。

有这种美事,谁还敢不听,一个个屁颠屁颠地答应了。

牧良逢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也很高兴,和几个兄弟领了钱出来,吴连长和两个手下早就在外面虎视眈眈地等候多时了。

“你们现在得说话算数了吧?请我喝酒,再每人来两包烟。”

腰包粗了,说话也牛气起来,几个排里的家伙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吴连长你找地方。”

“我要求不高,咱们这就动身去镇上,找个地方喝个痛快再说。”

牧良逢拿出一些钱交给吴连长,“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这是我的份子,你们拿去花吧。”

吴连长美滋滋地接过那钱,“哈哈,这礼太重了点,不过你小子讲情义,我也不能不给面子对吧?”

几个排里的兄弟就说:“吴连长,你这是得了人家便宜还卖乖,良逢你把那钱收回去,你的份子我们替你出了。”

牧良逢一点也不看重这钱,忙说道:“花吧!我还要回去告诉我爷爷一声,要不失踪这么久,老爷子要担心了。”

“那是,只要不是去会相好的就好了。”吴连长嘿嘿笑了笑说,“早去早回啊!说不定部队过两天就开走了。”

牧良逢找个地方好好地洗了个热水澡,再换上一套新军装,精神面貌立马焕然一新,他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柳烟茶馆,小伙计一看有国军上门,没认出他来,口中说道:“军爷里面请。”

“我找你们掌柜的。”

小伙计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才认出是他,“原来是牧大哥啊!真是了不得啊!你这才入行几天,就当官了……你快请进,我这就上楼喊掌柜的下来。”

牧良逢心里居然有些紧张,也不知为什么,他从第一次看到柳烟就有这种感觉。

在楼下还没坐稳,柳烟就急急忙忙从楼梯上下来了,嘴里早就嚷开了:“好神气的国军啊!”

牧良逢的脸一下子就有点红了,忙站了起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快坐快坐,姐给你弄几个菜去。犒劳一下我们的国军兄弟。”柳烟和他打趣道,然后笑逐颜开地认真打量了他一番,“穿上这套衣服真是俊啊!”

牧良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我就是来看看,一会儿还要回去呢!”

“回去哪里?”

“我出来好些天了,再不回去说一声,我爷爷怕是要急死了。”

“没事,牧老爷子早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的?”牧良逢有些惊愕。

“我告诉他的。”

牧良逢不再问了,“这我就放心一些了。”

“你先坐着,姐今天动手,给你做几个好菜。”柳烟说着乐呵呵地进后面厨房去了。茶馆里几个正在喝茶的男人见这情景好生羡慕,都有了几分醋意,“掌柜的,几时见你待男人这么好过,是不是春心动了?”

“你们几个少乱嚼舌头,当心我这兄弟用枪敲碎你们的脑门,人家可是神枪,小鬼子见了都胆寒的。”柳烟有些炫耀的味道。

几个老少爷们看看牧良逢,只见这小子身上果然有些杀气。这年头还是不招惹当兵的好。几个老少爷们冲他赔个笑脸,“军爷,开个玩笑,你莫当真啊!”

“掌柜的前天去前线找你了,怎么你们没见着面?”看着柳烟进了厨房,那小伙计凑上来问。

牧良逢不知道这事,摇摇头。想起前些天临走时她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估计是担心自己被抓,会吃那帮家伙的亏,看来柳烟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

天色渐渐有些暗了,几个喝茶的人慢慢散去,茶馆打烊了。牧良逢帮着小伙计关上门,柳烟端上菜来,辣子炒肉,一只烧鸡,五香花生米和一只拌肘花再加一壶烧酒。好丰盛的一桌菜。

牧良逢以前在爷爷的看管下,几乎没喝过酒,今天正儿八经地喝酒,才发现酒原来真是个好东西。

“慢点喝,瞧你那一口一杯这怎么行呢!”柳烟乐呵呵地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亲昵地说道,“喝酒就像喝茶一样,得慢慢品才有味道。”

牧良逢腼腆地笑笑,“我以前没喝过酒,所以不会喝。”

“你是个爷们了,可以喝一点。”柳烟给他斟了一点酒说,“你现在是名声在外了,我听前线回来的国军们说二四团有个神枪手,打鬼子一枪一个,后面他们提起你的名字,我们才知道原来是你,还真没想到你有那么好的一手枪法。”

牧良逢说:“都是别人瞎说的,我哪有那么神!”

“给我说说,杀了几个鬼子?”

“记不清楚了,大概有三四十个吧!”

柳烟一听,脸色有些发白,“你杀了这么多人?”

牧良逢没想到把她吓着了,说:“那不是人,杀畜生呢!”然后他把战场上鬼子赶着老百姓去踩地雷的事说给她听了。

“我从来没见过鬼子,没想到鬼子真的有这么狠毒。”柳烟听了这个才感觉好受些。

那个叫铁柱的茶馆小伙计听着他讲的这些,更是对牧良逢崇拜得不行,直说也要去当兵打仗。牧良逢看他清清瘦瘦,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说:“你年龄太小,等两年再说吧!”

柳烟笑笑,“你去当兵,你娘谁养啊?”

“这倒也是。”铁柱摸摸脑袋说,“那我也要跟着牧大哥练枪法。”

三个人正边吃边聊,茶馆外有人敲门,铁柱看了看柳烟,“掌柜的,开不开门?”

“去问一下,看是什么人。”

“柳烟姑娘,请你开门,我是来喝夜茶的。”

柳烟眉头一皱,“又是刘仁贵这个混蛋。”

“说说怎么回事?”

柳烟叹了一口气:“以前我在这风铃渡开茶馆,还可以靠着死鬼那张牌唬唬人,所以也一直没人敢来找麻烦,现在别人都知道他死了,镇里没安好心的男人三天两头围着我的茶馆转。这个刘仁贵最不要脸,来过好几次了我都没理他。”

“对不起,我们茶馆打烊了,想喝茶明天再来吧!”铁柱站在门口对外面说。

“管你打烊没打烊,我们东家就要喝夜茶,赶紧给我们东家开门,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一听就是刘仁贵的狗腿子在叫嚣。

刘仁贵说:“柳烟姑娘,你为什么就不愿意见见我刘某人呢?你只管开门做生意,我绝对不差你的钱。”

柳烟无助地看看牧良逢,好像这时候他就是自己的靠山。

牧良逢提起枪打开门,“什么人这么嚣张啊?”

刘仁贵带着两个背枪的狗腿子站在门口,两个狗腿子一人手里还提着个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刘”字。房子里灯光也亮,刘仁贵一下子看清楚开门的原来是个小军官,拱拱手假惺惺地挖苦说:“原来有位军爷在里面啊!难怪一个跑堂的都敢跟本老爷这样说话呢!”

说罢就想进屋,牧良逢一脚跨在门口挡住他。

“你是哪个部队的?别以为穿着这身老虎皮就能唬得住本大爷,刘爷我跟你们的一些长官都称兄道弟,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一个小排长在我面前耍威风了?”

“他是二四团的神枪手牧良逢,两天杀了四十多个鬼子的人就是他,你们敢招惹他,是活腻了吧!”铁柱看有牧良逢在这里撑腰,说话也硬气多了。

刘仁贵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就是这几日在镇上疯传的枪神牧良逢,也有些慌了,仔细看了看他背上的那把枪,刘仁贵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立即认出那是一把狙击步枪,在国军的部队里,这种枪只有神枪手才有资格配备。

“你就是牧老爷子的孙子牧良逢?”刘仁贵脸上挤出几丝笑来,“果然是少年英雄啊!”

“你少来这一套,今后胆敢再来找我姐的麻烦,可别怪我背上的家伙不客气。”牧良逢一字一句地说道。

两天杀了四十多个人的神枪手,鬼看到了都害怕,更别说刘仁贵这种贪生怕死的地方恶霸了,两个手下的狗腿子听到他的名字,也是两腿发软。

“是是是,牧小英雄吩咐的事,刘某一定照办,一定照办。”刘仁贵的神气活现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和两个狗腿子一起点头哈腰。

铁柱看着刘仁贵和他的狗腿子们走了,乐了,“平日里称王称霸的刘仁贵怎么一听到牧大哥的名字居然吓成这副德性,真是解气啊!”

柳烟笑骂他,“吃饱了早点回去睡觉。”

铁柱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也不笨,抹抹嘴巴笑了笑说:“我吃饱了,我先回家去了。牧大哥我回家去了,你来帮我关下门。”

“你不住茶馆的?”

“嘿嘿,我家就在隔壁一条街。”

柳烟看看他要走,就拿出一个盖着的大碗,“柱子,把这菜带回去给你娘吃。”

铁柱接过去,“谢谢掌柜的。”

“快回去吧,你娘怕是饿坏了。”

铁柱就抱着碗一路小跑走了。

柳烟起身把门关上,继续坐下来陪牧良逢喝酒。“铁柱这孩子也是命苦,他爹前年发痨病死了,剩下个瞎眼老娘还要人照料,我看他可怜就雇他来茶馆帮帮忙,多少也可以挣点饭钱养他老娘。”

牧良逢也觉得铁柱确实可怜,又想到自己的身世,心里一阵难过。柳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在镇上听人说起过牧家的一些情况,知道刚才不小心捅到了他的伤疤,连忙扯开话题。

牧良逢一口气喝了一碗烧酒,这才发现酒劲慢慢上来了,他第一次喝酒,不晓得酒有后劲,脚下有点轻飘飘的,但还是努力支起了身子,“姐,我走了。”

柳烟愣愣地望着他,也没说什么,看到他走到门口了才问:“你回去哪里?”

“是啊!我回去哪里?”牧良逢也对自己说。

这天都晚了,不可能再走二十里夜路进山,回营区睡地铺吧,也还要走十多里山路。

“别走了,今晚就睡在我这儿吧!”柳烟起了身子,“我上去帮你收拾一张床。”

“不不不,这怎么行呢!”牧良逢有点慌乱,他第一次听一个漂亮的女人对自己这样说话。

柳烟看着他慌乱的样子,捂着嘴乐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坐一下,我收拾好东西就上楼。”

她把桌子收拾了一番,拉着牧良逢上了楼,楼上一共四间小房,三间是茶馆的雅间,一间是她的卧室。柳烟是个精致讲究的女人,她的卧室也不例外,里面清新优雅,一尘不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牧良逢是个山里长大的孩子,从来没睡过这么干净的床。

柳烟看他盯着自己的床发呆,扑哧一笑道:“是不是想睡我的床?”

“不,不……没有,没有……”牧良逢的脸一下子红得发烫,回过神来解释道。

柳烟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没再取笑他,取出一张草席和一床被子铺在她的床下面,“好在天气还不是太冷,你就睡这里吧!行不行?”

牧良逢连忙点头,把一长一短两把枪放在床头,和衣躺下。柳烟也不理他,看他睡下就吹熄了灯上了自己的床,牧良逢听到黑暗里有一些??的声音,猜想她正在脱衣服。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又喝了一些酒,听着这样的声音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滋味爬上心头。

酒劲在这时彻底涌了上来,他觉得和衣睡在被窝里实在是不舒服,也索性就躲在被窝里把衣裤脱了。夜色苍茫,湘西的秋夜月色撩人,像一位美丽的姑娘温柔而缠绵,小镇在一丝丝的凉意里沉睡了。

牧良逢脑袋有些昏沉,睁大眼睛望着窗外,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在迷迷糊糊中睡过去了。半夜的时候,窗外的大街上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然后听到有人在大街上喊:“抓土匪,别让他们跑了!”

牧良逢对这种声音天生敏感,一个激灵爬了起来,点亮了房里的桐油灯。柳烟也被枪声惊醒了,只见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掀开帷幕,她仅穿着一个鲜红的肚兜,大部分雪白的胴体都暴露无遗,一对丰满的胸脯高高耸立着,清澈的眼睛正凝视着他,樱唇含情,风姿绰约,有种说不出的娇媚。

牧良逢的脑袋嗡地响了一下,血气方刚的少年第一次看到异性半裸的身体,血液一下子就冲到头顶,一颗心狂跳不止。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看傻了眼。

柳烟看见他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这才把牧良逢拉回现实。他穿起衣服,把手枪插入枪套挂回腰间,拿起那把春田M1903步枪就跑下楼,还没走两步柳烟就在后面喊住他:“你要去哪里?”

“抓土匪啊!”

“抓土匪是保安队的事,你不要去了。”柳烟着急了,“这深更半夜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你放心,我马上就回来!这些土匪也太嚣张了,国军就驻扎在镇上都敢出来犯事,得教训他们一下。”

柳烟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就叮嘱他早去早回。牧良逢想了想把手枪递给柳烟,“这世道不太平,我这把小手枪留给你防身。”

说着不等柳烟回话就从窗口跳了出去,好在他身手敏捷,加上那木楼也不算高,这一跳正好落在青石板上。

枪声由远而近,借着夜色,几条大汉从对面的街口跑了过来,每人手里提着一把盒子炮,边跑边往后面开枪,后面大约一里来路外的地方枪声更为激烈,估计是追兵。

牧良逢靠在柳烟茶馆旁边的一根木柱子后面,将春田M1903步枪架了起来,“我是国军二四团狙击手牧良逢,前面的人报上姓名,否则我要开枪了。”

前面的几条大汉一听这个名字,一下子中了定身术似的,索性站在原地不跑了,为首的一个中年大汉命令身后的几个手下枪口朝地。

“对面的真是牧英雄?”

“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叫牧良逢。你们是干什么的?”

“牧英雄饶命啊!”中年大汉说着一下子跪了下来,“我是青云岭的王保山,今天本来想去刘仁贵家里绑上一票的,结果被他们发现了,还打伤了我一个兄弟,现在正往这边追呢!”

果然是土匪。

“牧英雄明鉴啊!我们这些年干的可都是劫富济贫的买卖,对老百姓我们可是从没出过手。”

对于王保山这伙土匪,牧良逢一点也不陌生,虽说在这一带也活动几年了,可从来没有祸害过老百姓,干的活也确如他自己所说的是劫富济贫。

像刘仁贵这种有钱有势的地方恶霸,一般的土匪都是不敢招惹的,没想到这王保山凭着这几个人就敢找上门去,牧良逢不由得暗暗有些佩服,于是收了枪走了出来。

“牧英雄,我们知道您枪法如神,威名远扬……”

牧良逢一听这话实在肉麻,说:“行了,不要吹捧我了,都起来逃命去吧!念在你们平时没祸害百姓,加之劫的又是刘仁贵,我放你们一马!”

王保山和他的几个弟兄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多谢牧英雄不杀之恩,我们兄弟日后定当重谢。”

说着几个人起了身,看了牧良逢一眼,都有些意外,在他们听到的传闻里,牧良逢是个身高八尺、威武雄壮的彪形大汉,今天亲眼所见,原来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枪声越来越近。

“你们如果往前边跑肯定是跑不掉了,那里全部是灌了水的农田,你们快朝镇东山上跑,我在西边开枪把他们引过去。”

“谢牧英雄救命之恩,兄弟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着他们一行人按照牧良逢指的路,朝镇东山上狂奔而去。

看到他们跑掉以后,牧良逢立即跑向镇西北方向,朝天开了两枪。然后他趴在街边的阴暗处,看着刘仁贵的二十几个狗腿子打着火把,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

柳烟就趴在楼上,将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看到牧良逢从大街那头回来,立即下楼打开门把他拉进屋里,“天啊!你可吓死我了!”

“这有什么害怕的?”

“那么多支枪就站在你前面,万一走火了怎么办?”柳烟拍拍胸口后怕地说,此时,她已经披上了一件外衣。

“没想到我还真能唬到人了!嘿嘿,连土匪都知道我的名字。”牧良逢有点得意。

“看把你美的,你看今天多悬,今后再碰到这样的闲事少管些。”柳烟边亲昵地笑着边白了他一眼,顺手给他递过来一杯茶,“喝了这杯茶,给我老老实实上楼睡觉。”

上了楼,柳烟将刚才那把手枪拿出来,递到牧良逢的面前,“我不喜欢这些用来杀人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牧良逢接过来检查了一下,然后顶满子弹递给她,“这年月,留把枪防身总是好的。”

柳烟看看他,脸上有点发烫的感觉。她到底还是同意收下这份大礼,牧良逢怕她不会用,又耐着性子教了她一会儿。两人这才各自睡回到自己床上,一夜无话。柳烟天还没亮就起了床,那时牧良逢还睡得正香,这段时间在前线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再加上昨晚半夜被土匪王保山又闹了一曲,更是疲惫不堪。直睡到日上三竿,柳烟来摇醒他,“别睡了,懒鬼,该起床洗漱一下吃早饭了。”

牧良逢看看外面的日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睡过头了,你也不早些喊醒我。”

“人家看你睡得那么香,没忍心吵你。”柳烟笑着白了他一眼。

牧良逢穿好衣服,收拾了一下,从背包里掏出那叠钞票,数了三百元递给柳烟,“姐,这些钱给你的。”

柳烟看他包里居然有这么多钱,一时愣住了,“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上司说是杀敌有功,奖我的。”

“我也不缺钱花,为什么要你的钱?再说这是你拿命换来的钱,我不要。”

牧良逢是真心想把钱给她,看到她拒绝了,便有些着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花钱,就想把它交给你。”

柳烟执意不肯收,“赶紧收起钱,然后回家交给爷爷。”

“我爷爷在山里过日子不缺钱花,时常还能有些富余。”牧良逢说的是实话,山里的人,靠山吃山,日子要比山下的人好过多了。

“那也不行,我是你什么人,敢要这个钱?”

牧良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反正我就把钱给你了。”

柳烟看他是真着急了,暗暗叹了一口气,只得收了那三百元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男人,那我先帮你保存着,什么时候要用你就来取。”

两人下了楼,茶馆已经有人在喝茶了,看到牧良逢跟着柳烟下来,几个老少爷们眼睛一下子就绿了,牙根恨得痒痒的,好像在说,风铃渡的大美人居然被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睡了,真是他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柳烟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和牧良逢之间的关系,甚至还有些炫耀的味道,大大方方地拉着这个男人下了楼。倒是牧良逢心里有些发虚,尽管他和柳烟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但是他昨晚的确睡在了这个女人的房里,这对未经人事的他来说多少会有一些难堪。

他红着脸瞄了瞄茶馆的这些“茶客”们,他的目光如炬,几个心怀叵测的家伙哪敢与他目光对视,一个个连忙装模作样地转移视线“闲聊”去了。牧良逢没有在茶馆吃早餐,他对柳烟说:“姐,我先回家了,明天再来找你。”

柳烟也没执意留他,浅笑着送他到门口,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镇口了,方才转身回店。

铁柱提了把茶壶过来,“掌柜的,是不是舍不得我牧大哥走啊?”

柳烟这才回过神来,脸却已经红了,“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啊!”

铁柱嘻嘻哈哈凑过来,“我当然知道。”

“你这小孩子知道什么?”

“你喜欢牧大哥,他也喜欢你。”铁柱轻声说完就笑嘻嘻地忙活去了,柳烟红着脸看看几个喝茶的男人,他们没有像平常一样说些荤话逗她了,一个个都老实地低着头喝茶。

没过几天,风铃渡就流传着一条花边新闻,柳烟茶馆的掌柜柳烟有了新靠山,那个靠山正是国军二四团的少年枪王牧良逢。这个新闻传出去后,镇上那些好色之徒的贼心一下子就死了大半。牧良逢在镇上给爷爷和邻居的周叔赵叔他们买了些礼物,两坛好酒、三条好烟还有一些日常用品,山上吃的不缺,就是这些东西不太好买。

牧老爷子正在劈柴,看到一个军人远远地从对面山路上过来,就有邻居跑过来,“老爷子,那边有个当兵的过来了,你看看是不是有点像良逢?”

牧老爷子连忙放下手上的活,定睛一看真是自己的孙子,就板着个脸坐在柴火旁等他。

牧良逢走到门口,赔着笑对他说:“爷爷,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你还知道这是你家啊!当兵这么大个事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头子吗?”

几个邻居看到牧良逢回来,都高兴地围过来,有的劝老爷子息怒,有的夸他打仗勇敢,都说给这小山村争了光,长了脸。

“老爷子,您自己也说好儿郎要上战场保卫祖国,怎么孙子真上前线了您反倒不高兴了?”周叔赔着小心劝说他。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我今天就告诉你们吧!”

“我带着良逢到村子有几年了?”

几个邻居想想,说:“差不多有十年了吧!”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带着孙子跑到这深山里来?”

邻居们面面相觑,摇摇头。

“良逢的父母早些年就参加了共产党,一去这么多年,生死未卜,直到去年才托人给我带回一封信,说当年的红军改编成了八路军,他们现在也在八路军那边带兵打鬼子。”牧老爷子的眼眶湿了,“你们大伙儿说说,我们牧家三代单传,不可能爷俩同时送上战场吧?”

“我的本意是想,等良逢成了年,好歹给我们牧家留个后再去打鬼子,没想到这个小子倒好,一声不吭地去当兵了。”老人长叹道。

这还是牧良逢第一次听爷爷提到了自己的父母,那缺失多年的亲情一下子涌上心头,没爹没娘的伤疤被揭开了,他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为什么你以前从不给我说起我爹娘的事?”

“孩子,以前咱们敢说吗?如果让政府知道你的父母都是共产党,你还活得到今天啊!现在国共合作了,我才敢把这事告诉你。”

牧老爷子一时老泪纵横,“那阵子,到处在抓共产党家属,查到我们头上,多亏了吴镇长保住你,提前通风报信,让我连夜带着你跑到这深山里躲了起来。”

几个邻居听得眼睛也有些红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牧家竟然和共产党有着如此深的渊源。大家劝了牧老爷子一番,说:“良逢已经穿上这身衣服了,再跑的话就是逃兵了,您老就开恩,让他继续在前线打鬼子吧!”

牧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道:“这都是命啊!良逢啊,去打鬼子吧!边打鬼子边找你爹娘。”

“我爹娘叫什么名字?”

“你爹叫牧大明,你娘叫余秀兰,算算他们今年也都是四十出头的人了。”

“爹娘一去这么多年,为什么就不回来看看我们?”牧良逢一脸的委屈难言。

牧老爷子抹了一下眼泪,叹息了一声说道:“算了,自古忠孝难以两全,我不怪他们。只盼你们早点打跑鬼子,一家人回来团圆。”

“各位叔叔婶婶,我今后就很难回家了,我爷爷还要麻烦大家多帮着照顾些。”牧良逢说着跪下来,给大家磕头。

几个叔叔婶婶扶起他,“这孩子,你就安心地多杀鬼子,老爷子有我们照看着。”

牧良逢把从镇上带回来的一些东西分给几户邻居,剩下的拿回屋里给爷爷。他在家里和爷爷一块儿简单地吃了一顿饭,之后就告别爷爷和邻居的叔叔婶婶们下山了,大家目送着牧良逢越过了一个山头,直到他完全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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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临湖高校的“传奇”,在她眼里却是恶魔;她是重点示范班级的优等生,在拯救行动中却是他的终结目标;他因为她而转校,因为她而玩起了幼稚的恶作剧,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当虚假的表面被一层层剥开,露出震撼的真实表情时,他才发现,最初的心动就在身边。当往事已风轻云淡,记忆仍然鲜明时,她却开始逃避,只为心底那份深沉的爱。他们,究竟何去何从?
  • 言笑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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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言笑本是无忧无虑的江湖女子,一朝相遇,她倾心与侯府嫡子顾羡之,河畔誓言,她原本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然而,嫁入侯府,她却发现他竟然早已经有了心上人,成亲不到三月,他便另娶公主。自己夫君与别的女人的大喜之日,她却无端嫁祸,一朝入狱,他亲手对她施以极刑,前尘往事,恩怨纠葛,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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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歌离欢

    一曲悲歌唱不尽的离欢,人生的旅途,似烟花,如流水;一声叹息留不住这时间繁华,边走边唱,直到声嘶力竭。这是一个小人物成长为大明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