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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探索一般均衡(4)

费希尔和李特曼在那里继续开发模型,为它找到新的用途。一个思想是逆向运行,不是把资产组合经理关于错误定价的观点作为输入变量,把得到的最优资产组合配置权重作为输出结果,该模型可以同样毫不费力地将实际资产组合权重作为输入变量,把为了使资产组合达到最优状态而必然持有的观点作为输出结果。其思想是,如果这些暗含的观点结果表明是令人惊讶的,正如通常情况下那样,管理人可能必须改变资产组合配置。这方面的一个著名例子发生于1993年,当他们为麦克·奥布赖恩在位于伦敦的办公室运行模型时,发现了对美国国债暗含的负面观点。当市场开始向不利的方向发展时,奥布赖恩通过运用这个信息买入国债进行大规模对冲,结果赚了1亿美元而不是赔钱。

另一个思想是计算资产组合中的每个头寸对该资产组合总体风险的影响程序,从而把模型作为风险控制的工具。该思想来自费希尔和李特曼正在从事的工作,这是固定收益部持续教育项目的一部分。100名雇员每月一次聚集在矮山希尔顿酒店进行为期3天的基础知识培训。在列出现代资产组合理论的基本论点后,费希尔继续谈论风险控制问题,强调重大风险的控制。他担心的是一次彻底的风波,把它看作极大的负面冲击,或者冲击的集合,这种冲击能立即将资产组合完全击垮。为使学生以正确的方式思考,他促使他们“列出得自不可逆转的世界市场崩溃的收益和损失”。

那是在1993年,当时还不容易让人们去考虑大灾难的可能性,更谈不上让人们采取措施防范它。那是固定收益部和整个高盛的一个丰收年(高盛宣布获得了空前的26亿美元税前利润);那也是费希尔的一个丰收年,他第三次结婚了,并用奖金买了一所新房子。但1994年将出现逆转。结果表明,1993年的获利能力“很大程度上归因于巨大的和集中的固定收益、货币,以及商品头寸,这些头寸受益于不断下降的利率以及某些欧洲货币相对价值的下降。”1994年,利率变动方向逆转,公司陷入了固定收益市场世界范围内的熊市。

9月,作为自罗伯特·鲁宾1992年年底离开公司后唯一的一位高级合伙人,一直管理着公司的史蒂芬·弗里德曼辞职,乔恩·科尔津接替了他的职位。10月,鲍勃·李特曼成为合伙人,负责设计公司范围内的风险管理体系。对李特曼来说,如同费希尔一样,自然的方法是将整个公司看作一个资产组合,并调查研究该组合中的主要风险根源。

费希尔已无瑕顾及公司对1994年损失的反应,因为彼时他正疲于应对自己的问题。1994年情人节那天,他已经很难扣上衬衣的领子,他还与凯茜开玩笑说可能有肿瘤。他拖延了一段时间才去看医生,因为他试图自己研究它。最终,他去西奈山医院做了检查,结果查出了喉癌,而且很严重,需要立即动大手术,以争取任何恢复的机会。尽管为了对抗命运,他尽了全部努力,但费希尔的坏基因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幸。当医生告诉他结果时,费希尔发自本能地放声大笑。

诊断后,费希尔的重心就转移到对自己一生的工作进行总结上。他不知道自己还剩多长时间,但他清楚一点,最重要的是自从调到高盛资产管理公司后一直在花费心血的书。幸运的是,他前一年已将大量时间用于准备修订稿,所以大功即将告成。鲍勃·默顿同意,万一手术进行得不顺利,由他负责该书最终的出版细节。但费希尔确实恢复得不错,能够亲自处理最终的细节,而他也亲眼看到了这本名为《探索一般均衡》的著作在1995年6月的出版。

从许多方面看,这都是一本奇特的书,但正如费希尔撰写的所有东西一样,它也是根据功能的需要对形式加以认真选择。该书标志着费希尔重返他离开学术界时抛诸脑后的未竟的经济学事业,当时他认为自己将永远告别学术界。1987年出版的《商业周期与均衡》一书被认为是他献给经济学的绝唱,但该书出版后他仍不能超然物外。即使经济学拒绝他,他仍然对经济学研究的问题充满兴趣。

他的第一本书出版于1987年10月股票市场崩溃发生之时,这似乎对他产生了激励。保罗·萨缪尔森记得在市场崩溃那天收到了该书的赠书,对他而言,这个重叠证实了均衡观点的局限性。费希尔当然持不同的看法。崩溃肯定是个挑战,但也仅仅是一个他认为均衡方法能够直面的挑战。考虑到有关未来的预期必然建立在不足的信息之上,费希尔始终认为人们应该预期到波动或多或少是存在的。现在,对崩溃进行更充分解释的研究,给他的商业波动理论研究重新注入了活力。

到1988年,费希尔关于动态交易策略的广泛采用如何改变了预期市场收益的均值回复特性的理论已得到了发展,他继续推断什么导致了人们采用此类策略。早在职业生涯之初,在别人的引导下,他就已经提出了一个动态交易策略,作为实现风险的时间分散化的一种方法。现在,20年后,费希尔根据自己的理解运用公认的经济学建模策略,努力将个人问题嵌入适当的一般均衡框架中。他的论文“均值回复与消费平滑”由此产生。

在这篇论文中,他尽量以经济学家的规则展开讨论。经济学家似乎对简单总量模型(simple aggregative models)感兴趣,这些模型与有关总量数据的一组典型事实相匹配。事实上,两个经验性谜题已经吸引了宏观经济学家,即股票相对于无风险工具具有较高的平均收益,以及非常平稳的总消费时间序列。这两个事实都与标准经济学模型不符。所以,为了与经济学家交锋,费希尔提出了商业周期一般均衡理论的总量版本,它能与这些典型事实相匹配。但经济学家并不接受它,而且费希尔发现经济学期刊的大门仍然对他紧闭着。拒绝只能使他更加坚决。

幸运的是,到高盛资产管理公司工作使他有时间从事自己的研究,这也正是他所做的。费希尔工作变动后写出的第一篇备忘录是“商业周期的投入-产出模型”,这将成为其最后著作的核心部分的概略。备忘录相当于费希尔商业周期部门错配理论的重新表述,但现在被明确构建为对实际商业周期(real business cycle,RBC)理论版本的替代,实际商业周期理论在过去的10年里已经征服了经济学家。

费希尔说:“在我看来,标准新古典经济增长模型不能很好地符合商业周期研究的需要。它强调流量而非存量,确定性过高;它掩盖了工人之间、机器之间的重要差异,而这些差异有助于解释波动;它人为地将所有的不确定性归结为技术,完全没有考虑到偏好;它没有人力资本,也没有在耐用品和非耐用品之间做出区分。”随着将这第一份备忘录扩展为一本书,他反对标准经济学的项目清单只会加长,他在每一点上对抗经济学家的决心只会增强。在出版的图书中,“看起来武断的和无合理动机的RBC理论的特征”清单上有14项赫然在目。

为确保读者不错过这一点,他专门将书中的45页用于“文献中的问题和我的回答”,其中按照字母顺序组织了106个问题,从“调整成本”和“总需求”到“战争”和“特定工人资本”。组织这本书的方式显得很奇怪,但实际上只不过遵循了他在麻省理工上课时制作的金融学术语汇编这一模式。他正设法教他的读者如何按他所理解的说金融学语言。

为确保他的研究同行不至于无法理解其含义,他专门将书中的125页用于对他们的论文进行详尽的评论,其中同样按字母顺序组织了308篇论文,不过这次是按作者排列,从“艾贝尔”到“扎诺维茨”。这也显得很奇怪,但费希尔在此只不过再次遵循了他长期为期刊编辑撰写的审稿报告模式。不过,在最后的书中,他又往前迈了一步—他在该书出版前把每个评论送给作者征求反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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