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听你的,我什么都不问!”西凛拍了下云棠的肩,云棠有些不自在,然他没有表现出来,西凛便当不知道,只继续问,“那锦公子至少告诉我们,他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可不是我不自觉,而是,我毕竟为了他差点赔上了小命。”
“我也不知道!”锦公子说得话很轻,飘忽不定又轻柔的让人心安,和他的人一样神秘又迷离,让人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那你找云公子的原因该不会是因为……”西凛看看云棠,不打算自己挑清,云棠再怎么迟钝亦心知肚明了,没有江湖经历不代表他就是个傻子。
“因为他是凤宫的人!”锦公子直言不讳,他回头看着云棠,“江湖上,人尽皆知,最不能得罪最不该得罪,便只有凤宫了!”云棠望了锦公子一眼,没有言语,如果他要自己帮忙,他绝对会义不容辞的,然这毕竟牵扯到凤宫。
“喂,你怎么不说话?”西凛瞅着云棠冷得看不穿的脸,凤宫的人果然个个高深莫测,喜怒不出色,完全看不出心思……
“云公子,我只想请凤宫帮我个忙?”锦公子望向云棠,“只有你,你才能帮我!”
“如果在下能做,必然尽量做!”云棠只觉得自己难以拒绝,然凤宫的利益还是必须要放在首位,绝对不能让主子有一思一毫的不满意。因此,他可以帮,然不能牵涉到凤宫。
“喂,云棠兄弟,你当真凤宫的人?”西凛心里又打起了问号,“凤宫好像不出你这样善良,好心肠的!”
“呵呵,请问西公子,你觉得哪个门哪个派是善良,有心肠好的呢,又有哪位高人是大善人?呵呵,”夏荷媚笑着,灿若星辰,低沉的声音缓缓压深,带着丝讥讽,“是三大宫,还是四大家呢?”
“锦公子,你这么说倒还真是点醒了我!”西凛把视线落在了锦公子身上,眼中杀意冷然,“桃宫的覆灭,是否与你有关?”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我们家公子?”夏荷思毫不掩饰敌意地瞪着西凛,没有了方才的柔媚,“我家公子可没你那么坏。”锦公子微微抬了下手,夏荷很不乐意地闭上嘴,却还不忘瞪西凛几眼。锦公子低低开了口,“我承认曾在半年前,琉宫出事前,我和主子白宁见过,然琉宫的祸事,在下实在不知!”
“桃宫,也是三大宫之一?”云棠在凤宫时,曾听人提起过,武林中除了凤宫外,还有几大名门,即,四大家庄和三大宫,杨家、傅家、沈家庄、欧家庄;琉宫、桃宫、花宫,这七个门派可皆是武林中的翘楚,很受人的尊敬。西凛微微点了点头,道:“主子白宁德高望重,琉宫人百年来被武林人士称道其‘侠义’,桃宫本身还是美若世外桃源的好地儿。但是,一夕之间,桃宫便化为焦土,宫中人无一生还!”西凛话音里带了些抑郁。
“在下也是过后得知,也便自此以后,时常会有不知来路的人追杀在下。”锦公子微微摇头,温和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冷酷,
“至于是何缘由,在下实在不知!”
西凛轻笑,眼里有一点点冷,“锦公子不似是如此……糊涂的人,是……不想对我们说而已!”锦公子微微僵硬。“哈哈!”西凛蓦地拿手中折扇敲打正想事入神的云棠的肩膀,接着伸了个大懒腰,“啊……我困了,要先睡了!好梦啊,各位!”西凛哈欠连天地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云棠不解的望了西凛的背影一眼,他不是话说个不停吗?可这次怎么便适可而止了呢?
“云公子……”锦公子还想要说什么。“夜深露重,锦公子早些歇息吧!”云棠说的很客气,这个话题,他不想继续下去。
“好,云公子也早些安歇吧!”锦公子没有强求,有些话有些事,强求只会适得其反,或许他已经明白了,他看起来就是个极其清醒而自知的人。夏荷不满的瞪着云棠,似是介意他对锦公子的拒绝,转身想要扶锦公子,“公子,你小心啊!”
锦公子似不经意的拂开了夏荷的手,“不必了,夏荷!我没有瞎!”锦公子云淡风轻地飘出这么一句,但不知为何落在云棠心上击起了涟漪,那双眼睛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夏荷小心翼翼地跟着锦公子上楼,锦公子步履很慢很慢,依然是那样琼姿玉立清逸出尘的身影,如一片即将消逝的云朵……
云棠见锦公子回房了,在心底沉重的叹了口气。一个人回亭中独坐了半个多时辰:大概是半年前,桃宫一夕覆灭的事,云妆从来没有提过……主子说凤宫闭宫不出,然江湖上的事却是不能不管不顾,那么她是不该不知道这件事,可为什么不曾对我提?锦公子,他的眼睛真的有点儿不寻常,加上杀人的琴音,他的来历和身份到底是什么?还有,西公子,他说他和唐姑娘同出师门,做事都有些亦正亦邪般,还分不清他们是敌是友……
云棠思忖了很久,也没理出个什么头绪,而云妆要求他做的事反倒先忘了。回到住的梅苑内,云棠发觉室内有种淡淡的香味,想必是云婉准备的。凤宫内不必熏香,因为一年四季都会有各种花草,自然而然的清香入室,而今出门在外他自己本身不顾虑这些,倒是云婉考虑到了。
第二天,云棠起身,还来不及出门便被夏荷拦下了,“云公子。我家公子有请!”夏荷面色清冷。
“不知锦公子找我有何事?”云棠只觉得,就是锦公子真有急事,然在他人用餐前,如此是不是有些失礼……
“云公子去了便知!”夏荷微微一笑,然半点没有笑到眼睛里。
云棠顿了下啊,微微点了点头,“好,请夏荷姑娘带路!”
夏荷领着云棠到了楼下,云棠见西凛满脸哈欠地坐在席上,见他来了,忙招手道,“夏荷大姐,你一大清早的,把我们找来做什么?难道锦公子想请我们吃饭?”
“呵呵,西公子果然是聪明,一猜便中!佩服,佩服。”虽然夏荷是话带夸奖,然语气里一点也不友善,尽是讽刺挖苦,只让人觉得她和西凛天生犯冲,或许这便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夏荷显然还在计较昨晚的事。然西凛显得不以为然,继续把玩着碗筷!
“夏荷,不可无礼!”锦公子依旧蒙着眼出现在几人面前,他掩面轻咳了几下。
“好香啊!”西凛勾唇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珍藏了十八年的女儿红!”
云棠不言语,他不懂酒,倒不是云妆不让他喝酒,凤宫没有禁酒令,然云棠在凤宫成长了十六年,还是滴酒未沾染……
“酒,可是个好东西,只是这一大早的,锦公子请我们喝酒,嘿嘿,好似是有些不合养生之道啊!”西凛目光从云棠面上轻飘飘滑过,“不过呢,无所谓了我是个酒鬼,你就是给我口大酒缸让我活活淹死,我都会含笑九泉!”
“我家公子说,西公子实在有趣!”再次由侍女代为传话,让云棠和西凛都有些许吃惊,这个代替锦公子说话的侍女,生得眉目还算秀气,虽然没有惊人之美,让人一眼难忘,但是她的嗓音十分悦耳,让人听了便直觉得很喜欢,这与锦公子惯有的清淡不同,反而显得活力有精神。
锦公子在两人对面落座,清淡地微笑着,白净皮肤丝毫不染尘世污色,似雪如冰,身侧立着两名侍女,其中一名就是代他言语的人,侍女见西凛和云棠都在注意她,也不避讳,随大大方方的开了口,“我家公子让奴婢自报姓名!”侍女说完行了个礼,“公子好,奴婢春花!”春花再指着另一人,抱琴的女子,正是昨日怒目呵斥西凛的那名女子,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春花开了口,“两位公子,这个是我的姐姐,冬雨!”这名叫冬雨的女子看着要比其他人年龄要长一些,容貌不是不出众,而且眉目也有些稀罕的冷,双唇微微抿着,看上来就是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有种让人看着便有难以亲近的感觉。
“还有其他人吗?”西凛笑问。
“有!”夏荷挑眉道。
“怎么都不出来啊?”西凛用扇柄撑着下巴,继续追问,而且满脸的好奇。看来,西凛本身就是个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好奇心比普通人重,而且完全不顾当事人感受。
锦公子端起面前酒壶,倾洒一杯到地面,“秋月最喜欢十八年酿的女儿红了。”夏荷看了眼西凛道。
春花又轻轻开了口,“我家公子说,冬雨有任务还没回来,而且,冬雨向来不喜欢见外人!”
云棠黑眸蓦地变得深沉,一直都盯着锦公子倒在地上的酒,似乎完全忘了西凛问了那些问题。“锦公子!”云棠见锦公子神色黯然,微微有些诧异,“秋月姑娘……莫非……”
“我家公子说、说……秋月……秋月死在了在下的琴音下!”春花眼圈红了又红,神色变得有些不平常。而锦公子的神情带着凄然。
云棠微微一愕,西凛目光只望云棠飘了一眼,接着便转向锦公子,锦公子默而不语。夏荷不着痕迹擦过双眼,忽然笑开了口,“两位公子,先用早点吧!要知道,我家公子的手艺可是天下一绝啊!”夏荷便此带过了话题,云棠先伸手举筷,西凛瞥了他一眼,先云棠一把抓起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一口啃下,她细细咀嚼了几下,便猛然点头,似是赞许,又喝了口肉粥,啧啧着嘴道,“锦公子你若是女子,在下会考虑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