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凛望着云棠忧虑的神情,有点了然的道,“你不必谢我,我只不过觉得有趣而已!”说完他一声大笑,便潇洒地扬长而去。西凛不知走了多远,忽然惊呼,“糟了,我好像又忘了什么?算了,反正错了也不会死人!我得先去买酒!回来再说吧!”西凛说完,极欢快地跑了。
云棠自行运功疗伤,可几次都心神不秋,最终只好放弃了,犹豫着要不要拿药给云妆,不觉间已经到了傍晚,初冬的天气黑夜来比以往都要来的早一点,外面已经失去了大好天光,屋檐下渐渐地亮起了灯笼,初雪之后,化雪的天气愈加寒冷刺骨。
“云棠兄弟,要不要喝一杯?”西凛的大嗓门从屋外传来。云棠开门,见西凛单手提着酒坛斜靠在房门上,“我便说了,云棠兄弟,你无药可救!”
“西兄弟!”
“好了好了。明天,你便要上傅家,功力不恢复好的话,便可能死的很难看!”西凛自顾自地灌着酒,满脸散漫,“明天的招亲,不是寻常的招亲!”
“还有什么吗?”云棠觉得西凛有些深不可测,然也暗怪自个儿见识实在是太短了。
“云棠兄弟,你可知道,再两个月后就是武林盟主选举!”西凛半认真地开了口,“便在杨家!而这一次傅家的招亲大会就是刺探各门派实力的好机会!不少人想要得到傅家的财力支持,以此来谋求武林盟主的宝座!”
“西兄弟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云棠不知道这件事,然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非知道这些不可。
“难道你真便以为你主子让你娶傅家小姐,只是为了给你娶个媳妇,便这样简单?”西凛挑眉一笑。
“你是说主子对武林盟主的位置也有想法。”云棠总觉得这件事不像这样的,以主子云妆和凤宫的实力,根本没有西凛说的这个必要。
“不错,以你主子云妆和凤宫确实没有这个必要,除非云前辈还有别的打算!”西凛稍作思量,“当然,也可能,云前辈真就是想给你找个好媳妇想早点儿当上奶奶抱孙子吧!”
明月初升,光并不强烈,懒懒散散的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云棠和西凛正在说话,锦公子忽然插了进来,“傅家小姐或许会是云公子的佳偶吧?”
“锦公子?”西凛乍见锦公子,蓦然堆上满脸能化雪的笑容,“你老人家今天怎么舍得出来了?”
“让西公子见笑了,在下身体不适,多日怠慢了!”锦公子依旧美好如画他美到无法形容的面容呈现出异常的柔和而沉静,薄薄的唇角流泻出一种罕见的明净,身上还隐隐散发着类似麝香和龙脑混合的熏香味。他淡然的笑着,完全看不出受了那天事情的影响,他的目光落在云棠身上,调侃的开了口,“云公子,你对傅家小姐印象应该还不错吧?”
“锦公子,这件事似乎和你无关啊!”西凛不为然的抢着开了口,他睨着锦公子,锦公子月白的纱袍轻薄如烟,散下的黑发被风吹得一缕一缕荡漾,俊美的脸庞如上等暖玉般的莹润有光,秀美的薄唇泛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华采。
“我……觉得,姐姐会让云公子娶得女孩子,应该不错!”锦公子抿紧了唇,唇瓣颜色很浅,浅得几乎与白皙的肌肤化作一样的色泽,只有在仔细看的时候,才能勉强瞧见那么一丝淡淡的浅粉色。
“哈哈……”西凛大笑,浓黑的眼里映着月色,波光徐徐,却深不见底,他很好奇地问,“锦公子,我们不过一阵子不见,你怎么便忽然多出了一个姐姐来呢?在下很好奇!”
“主子不曾承认她是你的姐姐?锦公子,你能否告知在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棠现下比较关心云妆的问题,即便此刻,看着锦公子,他还是会觉得他和主子身上有什么相同的,云棠不知自己为何地偏向于认为,他们真的是姐弟,或者是亲人。
“姐姐,她……”锦公子他张了几张口,欲言又止,目光微微瞥了下西凛,眸中亮起星星点点的光亮,瞬间又被打碎般支离破碎。云棠顿时会意,抬眼对上西凛那张半认真的脸。
“好好,我走成了吧?”西凛弯弯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眼里的笑意却未削减,“这酒我可要一人独享喽!”走了一段,他又忽然似是想起一件事,“糟糕,我还是忘了,哎呀,我这脑子。罢了,反正已经弄错了!”西凛摇摇头,“就是死了,也不能辜负了这美酒!而,他也不一定会用!而且……”西凛忽然莫名一笑,漆黑的眼瞳里,翻卷着微妙的情绪,“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他唱着不成调子的歌,步调悠闲的回了屋子。
几朵漆黑的乌云在夜空中渐渐薄稀、消弭、不见,橘色的曦光细细密密的倾洒了一地。园里枝桠顶端的叶子宛若被漂染过,弥漫出深幽的深绿气息。叶面铺满细碎的曦光,不停变幻着迷人色泽。
锦公子拂了拂衣衫上的寒霜,“云公子,我们可不可以到屋里谈!”云棠点了下头,侧身让开了路,随后关上门,锦公子坐定后,云棠在他对面坐下来,深吸口气,稍稍压抑道,“锦公子,你真是我主子的弟弟吗?”
锦公子神色一滞,亮若星辰的黑眸中弥漫着一层黯淡的颜色,不语,半晌,像是经过许久的思考,“姐姐她说不是便不是吧!”
“锦公子,你和我主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云棠愈发无法理解,看锦公子的神情,他好像真是主子的亲人,然主子为何不认他这个弟弟呢,还会那么的气愤,更离谱的,还想要杀了他呢。
锦公子抬头,蒙着黑纱的眼眸看不太真切,然隐隐的光芒还是让人动容,“姐姐不说,我便什么都不能说,云公子,我只是想求你,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姐姐!”他的声音藏着丝丝柔情,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关切。云棠微微一怔,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云公子,你对傅家小姐的印象如何?”锦公子忽然问道。
“傅家小姐?我并未见过她,锦公子何来这一问?”云棠抬眼看着锦公子,男子的清秀中混含着些女子的娇媚,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把他衬托得风光无限。尤其是他那双美到极致的眼睛,更是轻灵动人,被他这双眼睛看着的时候,会感觉整个人都被浸在了湖水里,清澈又深邃。
锦公子淡笑着,“你见过,就是你遇见杨瀚那天遇见的姑娘,她就是傅家小姐!”
“什么?”云棠惊了一下,却也没觉得太不可能,“小染姑娘她就是傅家小姐,傅染?”
“嗯!”锦公子微微点了点头,“看来云公子不讨厌她吧?”
“只见过一面,我没有什么理由讨厌她!”云棠想起和傅染的偶然撞见,她就是傅家小姐,看来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但是……
“你喜欢她吗?”锦公子追着问,神情似乎有些急切。云棠觉得锦公子这个问题问的很没有道理,他摇摇头,然自己也不是说便不喜欢,然至少和锦公子问的方式不一样。“那你明天有把握赢吗?”
锦公子又问,云棠还是摇头,“不知道!但是,我会尽力的!”或许只有这样子,会让云妆高兴些,便当是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赔罪吧。
“其实。”锦公子垂下眼眸,那浓密而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我既希望你能赢,又不希望你能赢?”云棠不是没发觉,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秘密,都会或多或少的,在隐藏着什么,锦公子,云妆,便连嘻哈哈的西凛都在隐藏什么,直到现在,每个人皆是模糊不清。“对了,云公子,姐姐她的伤势如何?”锦公子忽然转换了话题,问,“她还在生你的气吗?”
云棠点点头,锦公子神色有些黯然,那神情有些落寞,有些哀伤,仿佛有很多的苦楚无法诉说的憋屈。云棠有些于心不忍,然最后却还是说出了另外的话,“锦公子,主子有命令,不让我再和你接近……”
“你以后不会再单独见我,是吗?”锦公子微微一笑,似乎早便料到了。
云棠心情有些沉重,“是!”
锦公子眼眸霎那间横生波澜,似乎装载着满满的痛楚,微微颤搐的嘴角抿了抿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让我进门?”
“实不相瞒,我想很知道主子的事情!”云棠神色坦然道。
云棠的坦诚让锦公子呆了一下,接着又问道,“云公子,你很听姐姐的话吗?”
“她是我的主子。”云棠目注着他,“她的话,我不能不听!”
“是吗?”锦公子笑了下,“如果姐姐让你杀了我呢?云公子,你会杀我吗?”
“我会!”云棠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答案来得措手不及,多少有些震撼到了锦公子。
锦公子脸上的血色突地退去,面色煞白,只有一双黑目渗着血丝,沉默不语。好半晌,他才淡淡地笑了,有些悲戚和无奈,“好,云公子,有你这句话便够了,我也便能放心了,我相信,姐姐会很好的!”说着,锦公子站了起来,“不过,我也能告诉你一些东西!宝藏图,与我还有姐姐都有着极其深的渊源!”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对过去那段往事完全不在意,眼底深处却隐隐涌动着一丝悲伤。
云棠惊讶地抬头看着他,他也正看着他,“与主子有关?”
“是。”锦公子微微点了点头,视线和他的交缠在一起,“姐姐恐怕还想要拿到傅家的那一块宝藏图,但是我承认我是失算了,我不知道云妆便会是我姐姐!我想,姐姐绝不是为了宝藏,而是为了其他的事,可是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究竟是什么事情,只希望你无论何时都要尽量帮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