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做什么?”云棠还想回去,然被云妆点中了穴位。云棠有些疑惑,可无法扭头去看云妆,问她为什么非要把他带出来。
“云棠,这里没你的事,你在这里乖乖呆着!”云妆又封了云棠几个穴,便算云棠能够凭自身武功冲破穴道,然亦需要好几个时辰。
“主子。”云棠话还没有说完,云妆便又飞回了傅家,消失在渐渐燃烧起来的火光中。
傅家内,火势早已无法遏制,人畜的哀嚎顿然充满着整个傅家,很多人惨叫着翻滚在大火中,一张张变形扭曲的面孔,肉的焦味,融化了的骨头,好像一幅鲜明的地狱变画卷。
扑面而来的热风中,傅雄怔怔地站着,他已经听不见亲人兄弟悲鸣声,也感觉不到自身血脂交融的痛苦了。在他的视线里,有一个女人伫立在白茫茫的光线中,步态悠闲的向他走来。“云主子?”笑得如此安适,似乎连年老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你果然来了。可惜你还是没机会看到你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夜王宝藏了。”
“不是。”云妆连考虑都没有。
傅雄扬起头来,火光把他苍老的脸照得阴晴不定,他突然无限凄惨地笑了起来,“你亦是为了宝藏而杀老夫?”云妆默然不语,傅雄当是云妆承认了,笑得愈发狂肆,“只是,云主子,老夫还有一件事怎么都想不明白,既然你有宝藏图,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势力去寻找宝藏,为什么还要云棠来娶我家小染,要我们傅家的宝藏图。”
云妆又是长久的默然明亮的眼神里没有半分退让之意。过了良久,傅雄确信他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暗暗酝酿了许久准备发招,终于出了镖,一道粼粼银光刺向云妆,而云妆根本便那么看着他,一动不动,抬掌居然空手接住了傅雄的镖,一个转手,又将带毒的镖全数奉还了回去。傅雄神情变得有些阴郁,不相信地盯着云妆,大张着眼睛终于倒在门前,傅雄以为他好歹是江湖四大家庄的主子,至少可以与云妆周旋一阵的。他若有所思地抿紧了唇,似乎深深地下了一个决定,“云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已死之人。”云妆用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开了口,那语调很慢,很冷,仿佛所说的话完全和她无关,冷到骨子里,冷到让人绝望。
傅雄虽然心有满满的不甘和疑惑,然最终只能在云妆冷漠的目光里,垂下了眼皮。傅家的火势越来越大,“云妆,你到是什么人?”
云妆再回到傅家门外,云妩和云瑶、云岚已经把昏迷了的傅染、西凛、唐糖以及卫润带了出来,而云棠还在直直的待原地。云妆扫了几人一眼,眼色好似一潭不起任何微澜的死水,她淡淡开了口,“云妩,封门。”
“什么?”云棠惊愕的看着云妆,极度不安和惊慌的黑暗气息弥漫开来,带着寒彻心扉的冷风,仿佛就如同一块无边的幕布,将他整个儿牢牢围住,困难得不能呼吸,“主子,你说什么?”
云妆没有看他,水月清濯的眼瞳中,隐隐蔓延开了一抹森寒刺骨的缥缈若无,又流转着一抹诡谲阴沉,“烧死所有人。”
所有人闻言想要说话,却被云妆投过来的目光吓到了,
西凛嘴张了几张然没有能出声,唐糖便已经不愿意的叫嚷开了,“云姐姐,不要啊,云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啊?这些人,他们没有欺负你……他们都是无辜的。云姐姐,你不救他们吗?”
云妆侧目看着唐糖,眼眸深处涌起了一丝温柔之色,她抬手制止云妩,“云妩,今晚傅家的喜宴一共来了多少人?”
“回主子,有三百人。”云妩回答道。
云妆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那傅家原来多少人?”
云妩稍作思量,“包括在傅庄内的江湖人,共五百人。”
“好,那我们便不用管了!我们走!”云妆微微颔首,解了云棠的穴位,又瞟了眼西凛,“唐糖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否则,我绝饶不了你。”云妆目光扫了眼卫润,莫名冷哼了一下,“哼。”云妆拂袖,打算和云妩、云瑶云岚离去。
“主子。”云棠失神地望着傅家的大火,到底发生了什么?云棠还想回去,然云妆又点了他的穴。“主子,你做什么,傅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愣愣地看着她,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绝望感,侵入骨髓的寒意,将她的整个身体冻结。
云妆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中的凤剑扔给云棠,凤剑插在了地上,笔直的入地一尺,云妆以命令的口吻开了口,“云棠,照顾好你的女人,不要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记得,一个月内赶去杨家。”
盯着她鸷猛冷骇的眼色,云棠心口像被烈火煎熬般,“主子,傅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非要阻止我……”
云妆突地两眼一抬,直直看向云棠,眼中闪动着骇人的幽光,云棠在她森冷的注视下忽冷忽热起来:一会如置熔岩,一会却好似坠入冰窟。“你想要知道便自己凭本事去查,自己去想。云棠,我说过了,你已经成人了,需要自己担当了。三个时辰后,你的穴道便自动会解开。”云妆丢下这么句,便带着云妩、云瑶、云岚离开了。
西凛望着在烈火中崩塌的傅家,心底莫名的悸动着,云妆的狠毒,他今日算是终于见识到了,她眼里根本没有“人命关天”这个概念。然她为什么会为了唐糖而改变自己的主意。云妆不是说向来都一不二的吗?“死小西,我们要不要去救人?”唐糖皱皱眉问,她还在问,而卫润已经冲了进去,然没多久便被打了出来。
“卫先生。”西凛和唐糖爬过去扶起了卫润,真不明白他连半点武功都没有,还那么积极干吗,找死吗?
“这,这是血阵。”卫润咳了好几声,“是雪家的人。”
“雪家?”西凛轻轻挑眉,顿了顿,“你是说凤山雪家?”
卫润微微点了点头,捂胸咳了口鲜血出来,他从身上摸出了几粒药丸吞下,低低叹息着开了口,“哎,雪家一出,这江湖、天下,危矣,全部危矣!”
“我进去看看。”西凛眉头死拧,把卫润交给了唐糖,便打算使用轻功冲进傅家。
“西兄弟,你进不去的。”卫润道。
“没事,我去看看再说!”西凛看着火势还不是很大,应该能够进到前院,然西凛刚一到院墙前便被一股凭空而来的力道给重重打开了,直接他的人便被弹出了庄外,落在卫润的不远处,西凛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好似都被拆了一样,他哀嚎着爬起来。“真邪门。痛死我了。”
“混蛋,你怎么样?”唐糖心疼地问道。
西凛张张嘴,指向庄内,问卫润,“那是什么东西?”西凛恍然记得自己被一打开的时候,依稀看到了一个血印。
“是血阵,那是雪家人祭天的血阵。”卫润叹了口气,又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给唐糖,“麻烦唐姑娘给西兄弟服下。”
“这种药,我……”唐糖不屑的看着卫润递过来的药丸。
“谢谢卫先生。”西凛抢断唐糖的话,瞪了唐糖一眼,示意唐糖给他拿过去,唐糖白了西凛眼,然还是乖乖的拿药给他服下。西凛服下药,满脸嘻哈地问,“卫先生,看样子你好像知道很多内情?”
卫润面色有些僵白,勉勉强强笑了笑,“我知道的并不多,然,如果这真的是雪家的人,那么,他们便该是来寻仇的。”
“呵呵呵……”
“谁?”西凛喝道。
两名白衣女子从天而降,一左一右,紧跟着,一名少年从她们中走了出来,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桃花如面柳如眉,湖水般温柔婉约,一呼一吸,一颦一笑扣动心弦。微薄的光线淡雾一样淡淡弥漫,勾勒的他如轻风舒缓,似清茶悠远,尤其是唇边那抹淡笑,更为他增添了几分优雅。他淡淡的环视着着众人,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略带点不为人知的悠远,英气逼人中带了几分内敛,眼中的成熟却绝非他这个年纪所有。他的目光洛在了卫润脸上,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然后,一字一句道,“好一个神医卫润!知道得还真不少。”
“公子,你是……”卫润睁大了眼睛,很是迷茫看着少年,显然对这个年轻公子毫无印象。
“锦公子。”西凛眉头顿时凝结,看着锦公子,眼中暗芒流转,平日挂在脸上没心没肺的笑意好似散在夜色中,“这些该不会都是你做的吧?”云棠说锦公子曾经夜探傅家,或许就是为了做这一出。
西凛此话一出,卫润心中才有点谱了,他轻轻蹙起了眉,“原来,阁下你就是传闻中的的锦公子?”卫润虽然出山有半年了,然和锦公子从未见过,只是听人说过这个名号。
“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锦公子脸上还保持着平静的神色,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但那没有温度的笑容却是比冰雪还要寒冷。他轻哼了一句,又想到了什么,眼色倏地黯沉下来,乌云罩顶般,黑眸都蒙上一层郁色,他撇开眼不再看卫润,“神医卫润,原来也不过如此。“他的话,使得卫润一怔,卫润眯眼盯着他看,正好撞上了他投过来的目光,一瞬间仿佛触及了冰冷的湖水,丝丝缕缕的寒意蜿蜒着,弥漫全身。
“真是你做的吗?锦公子?”云棠的怒吼传来,这才让人记起云棠的存在。“锦公子,你快告诉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回答我啊,锦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