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寒气都是从门后那冷冻室一样的房间里窜出来的。
女人穿着白色的睡袍,倒有点像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穿梭在一排一排冰冷的铁制货架间,那货架上放的倒不是什么冷藏饮品,而是一罐一罐的不透明液体,罐子身上贴着白色的标签,全是专业的医用符号,给人一种冷冰冰,凉飕飕的敬畏感。
工作室的墙壁上,贴着人体肌肉分布图,所有面部肌肉的名称,位置都被详细解剖,切割,记录。
从小柜子里取出一次性的医用注射器,将所有她所需要的瓶瓶罐罐全都放在一个小手推车上面,等到全都东西全都取好之后,便悠哉悠哉的推着车子,走出了这间透着寒意的房间。
那男人还在睡着呢,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或者是其他化学成分产生的困意,他睡的那么香甜,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将会受到怎样的诅咒。
不管是为了惩罚他对妻子的不衷也好,还是醉后的放浪形骸,甘愿将灵魂堕&落于声色犬马之中也好,他都不应该承受这样的诅咒,这种诅咒对他来说,真的是太痛苦了。
女人剥干净了他身上的衣物,接着用一块蓝色的布裹住他那赤条条的身体,熟练的打入麻醉针,将手腕翻转过来,看了眼上面的时间,然后再将手表脱掉,放在刚刚推进来的小推车上。
紧接着她又拿了一叠厚厚的资料,将它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晾晒到墙壁上面的绳子上,一张张A4纸仔细的铺展开来,纸上的内容居然是一个被解剖开来的人脸,侧面的,正面的,额头的,鼻子的,所有的细小部分都被详细的解剖开来,让看的人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倒是她铺上去的最后一张图勉强还能让人接受,那是一张身份证的证件照,彩印之后放大的,还原效果还算不错。
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接下来要进行的工作让她有些热血沸腾,此时此刻的她不得不让自己尽情的融入到巴赫的音乐中去,才能勉强的不让指尖颤抖。
她很激动,是的,没错。她不是害怕,而是太激动了。
等到麻醉针开始起效果的时候,她便用蓝色的记号笔,开始在这个男人的脸上轻轻的画着线条,鼻子底下的肉似乎太多了点,嘴唇好像应该要削薄一点,眼角四周已经浮现了皱纹,需要拉一下,她在描绘线条的时候,便在脑海中,将这个男人,哦,不是她弄到手的素材好好的研究了一番。
看来这次的工程量还是蛮浩大的嘛,她在心底盘算着,紧接着一边描线条,一边在脑海中浮现出用手术刀从这些淡蓝色的荧光线上切割时的场景。
细腻而鲜红的血慢慢的顺着划过的锋利刀刃,一滴接着一滴的渗出来,接着一滴混入另一滴,连接成一线。
她在脑海中想象着这样的画面,指尖便开始轻微的颤抖,她的眼眸中闪现出过度兴奋的神采,不得不借助于小提琴的温婉和大提琴的低沉旋律,来使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些。
认真聆听之后,她的心情还真的稍微平复了一些,指尖也终于能握紧手术刀而不再颤抖了。
正当她要切下去的那一刹那,身后响起了敲门声。
‘当当当’三响,沉稳的节奏正好跟此时从音响里流出来的巴赫的曲子相得益彰,她感觉心里猛的一惊。
‘不可能啊……卧底警察不都已经走掉了吗?’她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那敲门声过了一阵之后再度响起,还是‘当当当’的三下,像是故意伴着巴赫的曲子打节拍一样,恰到好处。
她犹豫的迈着踌躇的步子,本想不去开门,以为没人在房间里,那门口的人便会走掉,可是……现在屋子里放着这么大声的音乐,怎么可能没有人在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当她意识到巴赫的交响曲时,便立刻想到前几天来的楼上的那个男人,敲着门让她把声音关小点,这次一定也是那个家伙吧,想到这里,便走到门口,轻声问道:“谁啊?”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她,她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前几天来找他的那个男人可是喋喋不休的啊。
她开始慌慌张张的连连后退,不可能的啊,不可能的啊,她不断的在心底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门外响起了冰冷的金属银,钥匙串相扣的声音,锁扣被激活的声音,门把手轻轻的旋转,直到最后,毫不费力的推开。
门外站着的虽然也是个男人,可却并不是这个惊慌失措的女人所预料到的那个,他冰冷的面孔好像是刚从冰窖里搬出来的千年冰块儿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寒气,让人不敢靠近,好像有什么特殊的魔力,可以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冰墙来,挡住所有想要靠近的意图。
“特警,我们怀疑你跟近期的连续诈骗事件有关,穿好衣服请跟我们走一趟。”邱田冰冷的嘴角。
女人最终还是镇定了下来,她走到落地窗前,关掉音响上面的旋钮,轻启微唇:“好啊……等我换上衣服的。邱队长。”
她居然知道他的名字,这是让邱田始料未及的,不过很快便想通了。
“别耍花样,整栋楼都被包围了,走廊外面都是特警。”
女人似乎在冷笑,她将手中握着的手术刀放回原处,揭开睡衣的带子,当着邱田的面。
“警官先生是一个人来的吧。”
“胡说什么。”
“自己亲自出动,是不是对手下的人不放心啊。没料到你生性这么多疑,早知就多张几个心眼儿了。”她轻声的笑着,在这个特警大队长面前,丝毫没有摆出半分示弱的架势。
她有她的计策和算盘,屡试不爽,嘿,只要他还是个男人,就还有胜算的可能。
她走到邱田的面前,尽管冰冷的面孔给人一种没法靠近的架势,不过都到了这种地步,一不做二不休,要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只能等着束手就擒了。
女人越靠越近,白色的睡衣带子已经松开了,她不经意间的摔倒,一下子扑在特警队长的怀里。
娇弱的声音轻轻的吹过来。
邱田用力推开她,她却顺势将自己身上本来就松松垮垮的睡衣扯掉。
光洁的皮肤展露无疑,像是贝壳里的珍珠,荡漾着海洋浮光掠影的波涛,邱田不经意看到不该看到的内容,尴尬的咳嗽了一下,慌慌张张的正中她的下怀。
“你……你这是干嘛,快点把衣服穿上!”
她见他这幅德行,心里暗笑。
“换衣服啊,不是你让我换的衣服嘛,不脱……不先脱下来怎么换啊?”
她一边笑着,一边垫着脚贴近邱田那张冷冰冰泛红的脸,纤细的手指解开警衣。
“衣服都洗了,暂时穿不了,怎么办?可不可以借我一件穿呢?”
她生的模样真是俊俏,尤其是那波光流转的眼眸和粉黛般的唇。
让一颗燥热的心,跳动,跳动。
‘
娇娘一笑,百媚生。
铁衣冷血,安能敌?
奈何,英雄难过美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