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彼:他
东方良:文中原创人物,东方朔之子,太史公司马迁旧友,比太史公大五岁,此章设定为五十八岁(太史公生年取公元前135年说)
正文
我是被那破败的铁门被打开嘶叫的,“吱呀”声惊回了思绪,不知道自己已经扒在这门口多长时间了。
仓皇的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抬头望天让氤氲的水汽回流,不想在人前表现出丝毫的怯懦。想必是阿姊等得焦急便来寻我了。
转过身来,正要报之以微笑相迎,看到来人我的一切动作突然僵住。
是之前在未央宫有过一面之缘的老者,他,怎么会找到这里?又为什么找到这里来。我眼眸闪过一丝厉色而后恢复恭敬的神情,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尽管先不要惹他恭敬相待看看情形再说。
我先一步踏出厅堂走到院**手施礼,“这位君长?”
“郎果真来了这里。”老者神情很激动,没有理会我的问句,只是环视着院子之后目光便定在了我的身上动也不动,“这身朝服..像,郎真是太像彼了!”
像..父亲?我神情疑惑,品味着他的话猜测着他的身份,只是因为当时离开时我还太过年幼,离开时间太过漫长,许多人许多事真的很难记起。
离开时除了对至亲无尽的怀恋这座城里也着实没有什么再值得我多留恋的了。
他对我的疑虑似乎完全没有看见只是自说自话。
“当年彼就是穿着这朝服在这个院子里来迎我,也是二十几岁的年纪..”
“我们一起还跑到西市上去喝..”
“君长!”听到有关父亲的一丝一毫我都不想错过,激动的抓住他的手打断他的话,冷静下来觉得失礼又赶忙放下,身子却别扭的紧如百虫噬心那般痒恨不得立刻问个明白,“君长,说的可是先考?君长是?”
老者扣住我的肩,微笑却让我看到了宠溺,“唉,想不到汝已经长这么大了,时光荏苒啊!”
“君长!”我有些焦急,已经没了心情和他打哑谜,不觉提高了声音叫他。
老者只是咯咯笑着,笑中有些失望的意味,“頔郎啊,汝竟不认得我了?”
“大人是?”我有些窘迫,这样说我,也认出了我,想必是与我家关系不浅的,自从那场灾祸之后父亲更加绝宾客之交,能与我家关系不浅的人..
我惊觉,猛然抬头定定望着老者,后者也轻捻胡须微笑的看着我,不等他说话我便倒身跪拜下去。
“伯父,小子叩见东方伯父!”
老者赶忙要将我迎起,我只是叩首相拜,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方才被压抑下来的清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伯父..”扶着他伸过来的手臂我便哭了起来,终于可以像曾经那样,没有掩饰只是在长辈面前尽情发泄。
没想到竟然是东方伯父,伯父是父亲生前的挚友,昔年先皇驾前东方朔之子,与先考一同受业于太学一同入仕扈从君王,再后来父亲为太史他为将,一文一武即使相见日少情谊却不减。只是那年他出征在外,家中也为了他延误军机的罪花掉了大半家产,再没有银钱来接济我们,这也成了他心头难灭的结。
班师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伯父便是跑到我家来,伏在厅堂几案上痛哭自责,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往日那些笑脸相待分外热情的同殿之交当时都是什么嘴脸。
“好了,快些起身让我好好看看郎。”伯父虽然已经年进六旬却还是那么健硕当年策马征战的风采依旧,手上用起力便把我扶了起来。
我轻拭眼角泪痕,孩子气般重重点头,“东方伯父可要好好看看,頔儿真的长大了。”
“一晃十年过去了啊。”伯父拉着我的手左右看看却是在透过我看故人。
一时的闪神他马上恢复过来,“只是郎怎么回来了?汝长兄呢?”
“小子..长兄恐怕要过些时日也会回来。”
见我支吾伯父突然拧紧了眉头,如阿姊一般已经看穿了我的打算,“汝做这些之前应该先找我们商量的,就是想不起我也应该找汝阿姊,阿私商量一下,我想她断不会同意你的打算。”
“小子莽撞,只是,不愿看到先考书稿..”
伯父拍拍我的手,一声叹息,“汝的心思我全懂所以才担心..”
“小子会,会小心的。”我的话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底气,在长辈面前更不敢耍聪明有太多欺瞒,只是前途究竟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汝..”
“叔郅!”伯父话刚出口,一声高声的呼喊便打断了他的话。
是阿姊的声音,她快步走过来,看起来很是着急。阿姊还是找过来了啊!我瑟缩着不由得往后错想躲到伯父的身后。
看到伯父阿姊一怔,忙收起焦急的神色,欠身施礼,“伯父?”
“姝儿是来找頔郎的?”
阿姊看我时不觉出神,回过神来,看我的眼神变得又气又怜,“是啊,叔郅刚刚回来名字却传遍了全城了!”
“刚刚拜见太常就把人得罪个彻底!”
我还没说话,想不到伯父倒捻着胡须笑了起来,“哈哈,倒有汝家的傲骨,一样的倔!”
“真的?”抢在阿姊反驳之前,我倒先问了一句,言语中是不可名状的欣喜,印象中的父亲平素少言与人交往也不多,却不知阿翁难道也和我一般的性子?
阿姊按下我的肩头,“伯父勿要再夸彼了,先考是一身傲骨可平素也是谦和的哪里有过彼这般凌人?”
“这话倒是不假!”
伯父捻着胡须,阿姊侧身而立,二人齐齐望向我,让我一时窘迫。
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都是这一身朝服,像,而又不像,我终永远不可能成为第二个父亲那般的人..
那年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