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走这一步?”白耻的声音如常平静,所有的起源,都是因为此,这个疙瘩,也是时候让它消散了。
他是在问为什么要嫁给白礼吧?庄明月心里明白,她穿来后,因为自杀这一天理不容的举动,就被迫听了许多关于白家以及两人指腹为婚的关系,但她那时候一点也不想理会这些,遵从吩咐嫁给白礼后,因为怕麻烦也尽量避免和白耻接近,她一直在躲,只是当初躲的是白耻,而如今躲的是白礼罢了。
对于那时候本体的心情,庄明月多少有些了解,她只是个柔弱的小女子,或许曾经对白耻有情,可那一点点情愫都在得知他不同于常人之后都烟消云散了,白耻自小对她隐瞒了一件事,一件就连白府最低等的下人都知道的事,在白耻的周围,一旦有人死去,死人之处总会见到脸色冷静的白耻,且他是在众人之前就已经到达,也因此多次被认定是凶手,只是当初依然年幼的他,面对公事公办的父亲大人,以及质疑他的众人,却能临危不乱地查探案情,并找到真凶洗清嫌疑。
这样轰动朝野的十岁稀奇孩童,再怎么隐瞒,也堵不住悠悠众口,事情传到尚待字闺中的庄小姐耳中,她又惊又怕,此后有意断了和白耻的来往,反而把目标转向了白礼……当然,以上大部分是庄明月的猜测,但凭她的道听途说拼凑来的,多半八九不离十了。
“一直以来我都称呼你为四弟,可你从不叫我一声嫂子,这样吧,若你肯叫我一声嫂嫂,我就把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你,如何?”
“……大嫂。”白耻顿了顿才咬牙道。
虽说她已经算不上嫂子辈的了,但要他改口也不容易,这总是个好的开始,庄明月神情放松下来,“我们当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确实不该做出那种离经叛道之事,但你这么聪明,心里多少也是了解的吧?说到底,是因为我怕。”
“怕……什么?”他心里隐隐已有答案。
“这样,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从小,你总能被那些凶杀案件吸引过去,就像你早就知道会发生一样?”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白耻皱了皱眉,关于这件事,他不想深谈,但庄明月不像顾小满那样好唬弄,不是凭说一句“能掐会算”就解决的。
“所以,你该知道我害怕的是什么,每每如此,我都不能不把你和作案之人联系到一起,就连我身边的红棉也被你吓的不轻。”
“可我并不是,凶手不也都是我抓的吗?”
“我只是个柔弱女子,并不想和你这样稀奇的人扯上关系。”庄明月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白礼,这就是原因,其实这原因也在你心中不是吗?否则你又怎会瞒着我,不就是怕我知道后受不了吗?如今再追究这个也没有意义了。”
听了庄明月的话,白耻奇怪自己竟能很平静,何况她说的不错,这个缘由他也思考过无数次,早已猜到她是害怕他了。原本以为会有多苦大仇深,竟这么轻描淡写地解开了心结,他的确有些意外,但此时也没工夫多想,这一页也该揭过去了,其他的彼此心照不宣就好。
“果然如此吗?”白耻笑了笑,“只是,你费尽心思要嫁给我大哥,现在却能这么简单的说走就走,若不是因为被公山玉瑶威胁一事,又是为了什么?”
“你看,就连你都能看清她的真面目,可作为我相公的白礼却对此毫不知情,他是有多缺心眼?公山玉瑶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她身后的人……”
“顾宰相么?”
庄明月一怔,“你怎会知道?”
白耻冷笑一声,“因为我不缺心眼。”这不是玩笑的时候,说完他又严肃起来,“京中会有如此多人死于非命,自然都不是巧合,我一直觉得这些人都被看不见的线联系在一起,破了这么多相关案件,总能发现些蛛丝马迹。”他平日里出门,不是入宫就是给身为尚书的父亲大人当下手,发生在他身边的案件,自然不会是平常百姓之间的恩怨情仇,长大以后,他也能区分了,并不是所有案件都会前去插手,只是与他白家有关的,他想不管也不行。
“你既然知道,那我也不多说了,自从和小满开诚布公以后,对于他们,我确实也不怕了,可我不能原谅的是白礼的所作所为,他实在伤我太深,我承认我还在意他,但我却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的身体自然有公山御医照顾,我离开的这一年他也活得好好的,我本想提醒你注意的事你已经全都知道了,而小满希望我回去给他们回以颜色,这事我要再考虑,那么除了这些以外,你还要拿什么来劝说我,我都洗耳恭听。”
白耻的眼神黯淡下来,“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明白。”顿了顿,“大哥的病是经年累月的,所以他身体一向虚弱,这你也知道,只是半年以前,他的情况更糟了,咳嗽都会咳出血,公山御医也束手无策,只能靠吃大量的药来吊着一口气……不错,大哥他时日无多了。”
“我走之前,曾给他仔细检查过,他的病如你所说,是从小就有的,这种病虽难以根治,但绝不会威胁到生死,你又何必现在说这些来骗我?”
“是不是骗你,你回去亲自一看便知。你走时他的身体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但自那以后,就一日不如一日了,直到现在,他的病症更是日日发作,他那般痛苦地忍耐着,若不是为了要再见你一面,恐怕早已没有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了。”白耻从怀里掏出一封卷成一团的纸条,摊开给她看,“这是我所收到最近的一封家书,笔迹是大哥的,你应该认得,你看这是什么!”
白耻抬高纸底部的签名落笔处,围绕着略微走形的字体,是大小不一的三个红色的圆圈,庄明月仔细一看,顿时浑身一颤,手中的茶杯乒乓落地,摔了个稀烂。行医多年,这个她决不会看错,是血渍!莫非是白礼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