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面容清癯、身材魁伟的长者走进了破庙,乌三娘遇见了以行医为名的王伦。王伦给她用药治病,帮助她掩埋了自己的亲人。后来,当王伦知道了她的身世之后,便认她为义女,告诉她在这个世间里,还有一条与讨饭和卖艺不同的道路,这是一条充满着艰辛、希望和风险的道路。
乌三娘召集了自己在往日里一同讨饭和卖艺的几十个女伴,投奔了王伦。她在义父的指导下,与女伴们披星戴月、苦练马术刀功,组织成一支骁勇善战的女兵队伍。她们不再是受人欺凌的乞儿和江湖艺人。她们等来了为争取自己的利益而跃马横刀的日子。因为他总穿一身黑衣,被大家一致称呼“乌三娘”。
此时,到处是火光和烟尘,到处是血浆和尸体。短刀和长枪纠缠,盾牌与马蹬相击。鲁西北原野上杀声震天,尸横遍野。乌三娘和她率领的女兵们已激战了三天三夜,与多于义军几倍的清军殊死拼杀。先是在城外,后是争夺城门,最后是大街小巷。四处城门均被攻破了,清兵蜂涌而入,满城放火,火器营的枪炮不断轰鸣。义军的将士在轰鸣中成群地倒下。义军的指挥系统早已被打乱,整个队伍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
乌三娘身边的女兵只剩下几个人了。她手中的双刀一把已经卷刃,黑色的坐骑已多处受伤。她已经记不清自己与多少名清兵格斗和亲手斩杀了多少清兵。一个女兵曾提醒她,趁混乱之际,突出城门,再作打算。她摇摇头,她知道义父王伦和义军的主要将领都还在城内与清兵厮杀,四处城门早被清军封锁得水泄不通。即使自己带几个人冲出敌阵,又该向何处去呢?
突然,一个戴兽头面具的清将手持铁棒冲杀过来,乌三娘挥动双刀相迎,铁器猛烈地碰撞,一把刀被打飞了。清将因用力过猛,错过身去。乌三娘双手举刀,奋力一劈,把清将的兽面连同脑壳砍作两块。
“活捉黑衣女魔!”一群凶恶的清兵围堵了过来,刀光闪闪,几个清兵滚倒在地。轰然一声枪响!乌三娘的黑色马直立起来,随即倒毙在地。清兵们狞笑着扑过来,愈来愈近,乌三娘后撤了几步,飞身一跃,登上了街边一座小楼房。这时候,她听见了清兵们的狂嗥:“匪首烧死了!匪首烧死了……”她明白了什么,转脸看见了城中一所房子在烈火中疯狂地燃烧,那是义父王伦指挥作战的地方……
突然,乌三娘感到后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一股寒冷和疼痛,顿时弥漫了全身。接着,又是一下,随后是无数下……她依靠在楼门柱上,箭雨环绕着她飞舞。乌三娘死时刚刚二十岁。
再说,舒赫德破了城,便令人四下搜捕王伦踪迹,一连几天,连个尸首都找不到,无奈只好先将战况奏明乾隆皇帝,静候指示,一边出榜安民,整顿城池。
过了两天,乾隆圣旨到了,一方面要求继续追查王伦下落之外,严旨各地缉捕逃脱的义军将士,“即使是胁从,既敢于与官兵接仗,即与贼无异,岂有轻宥?”还要求舒赫德将全部俘虏及家属全部处斩,并“择一离河平敞地面,无碍田庐者,刨两大坑,分别男女尸身,投掷其中”,以警戒后人。
面对如此残酷的命令,舒赫德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但他明白,乾隆这个人,除了精明,心之狠、手之辣是不亚于他的父皇雍正的。若不执行,恐怕对己不利,于是只好下令动手。
一时间,临清城变成了一个临时屠宰场,在这十月的秋风里,所谓的逆贼尸首填积塞叠,血流成河,修起来的两个大冢,阴阴森森,仿佛像两头怪兽,在诉说着这段流血的过去,昭示着人间的悲剧。
七 得不到的女人——香妃
1 惦记美人——寻找下落
也许有些情缘是命中注定的,乾隆也难逃劫数。
乾隆二十四年,回部大小和卓木举兵谋反,乾隆皇帝要显福康安的本领,下旨命他统领大兵,会合伊犁将军兆惠出师回部。在兆惠临行请训的时候,乾隆皇帝悄悄的嘱咐他照顾福康安。乾隆踌躇一会儿,又接着说:朕久听得大卓木有一个妃子,名叫香妃,不但面貌长得美丽,而且体有异香,将军此去,须格外留意探访香妃的下落。兆惠听了皇上的话,心下已十分明白。便诺诺连声,告退出宫,和福康安合兵在一起,浩浩荡荡杀奔回部去了。
兆惠带领十万大兵,从乌什地方打进喀什噶尔。和卓木兄弟连吃败仗,越过葱岭逃去。兆惠长驱直入,杀到伊西浑河边。大小和卓木兄弟两人逃过河去,后来被巴达克山的酋长擒住。割下头来,献与兆惠将军。兆惠不敢居功,把两个人头,装在匣子里,派人连夜送京城。不久接到乾隆圣旨:
封福康安为靖安伯,准用亲王仪仗,又把回部总名改做新疆,分设伊犁、塔尔巴哈台、乌鲁木齐、喀什噶尔四镇,升兆惠为新疆将军,兼办事大臣;又令福康安刻日班师回京。
这时兆惠心中念念不忘的便是香妃。那大卓木自从被巴达克山酋长杀死以后,香妃不知下落,看看福康安班师的日期很近了,兆惠打发手下人四处打听香妃的下落,总打听不到。他想:此番若不把香妃送进京去,皇帝定要恼恨,前程怕要不保。后来有人献计说大小和卓木被巴达克酋长杀死,香妃一定落在巴达克地方,不如向巴达克酋长去要回来。
2 美玉换香妃——漠视乾隆
香妃是何出身?她的爱恨情仇根源是什么?
果然不错,巴达克酋长见香妃长得美貌,所以把大卓木杀了,愿意要享艳福。没想到香妃见丈夫被巴达克酋长杀了,心中愤恨,任那酋长如何硬逼软骗,誓死不从;酋长见一块肥羊肉上不得嘴,很烦。这时候兆惠将军打发人来要香妃,说她是罪人的妻,须要把她解进京去,献俘朝廷。那酋长听了,看看香妃不肯从他,乐于做一个现成人情,要他们拿和阗美玉来交换,才肯放人。兆惠为要讨好皇上,只得把十对上好的和阗美玉送去。
看香妃时,果然长得雪肤花貌,娇艳动人。最动人的便是她回眸一笑,齿白唇红,真令人心醉,即日随福康安回京。
在路上走了半年,看看到了京师。乾隆皇帝第一个挂心的是福康安,第二个挂心的是香妃。如今两个人都到了跟前。他一面暗暗地吩咐内监,把香妃安置在西内;一面御殿受俘。福康安出殿朝拜,便把出师新疆得胜回进的情形一一奏闻。乾隆皇帝看这少年将军立功绝域,说不出的满心欢喜;又因他是自己的私生子,格外宠爱,
乾隆皇帝一面吩咐在懋勤殿大开庆功筵宴,一面急急走进西内看香妃去。有太监说皇帝要来,宫女七手八脚地把香妃打扮起来,叫她出房去迎接圣驾。那香妃抵死不肯一会儿,皇帝走进房来。香妃动也不动,没看见一样。
3 化骨柔情——冷若冰霜
乾隆这位风流皇帝加上情场高手也有失手的时候,倔强的香妃就是可望不可及的美梦,对于乾隆的百般柔情,香妃宁愿以死相还,这不能说不是一个对乾隆的嘲讽。香妃为何不领乾隆的情?
乾隆皇帝静静地赏鉴了一回,觉得她神光高洁,秀美天成,反把他那邪淫的念头压了下去,只觉得一阵阵暖香送入鼻管来,把个皇帝爱得要命,连连地叹着气:“好一个美人!好一个天仙!天地灵秀之气,都被你一人占尽了!只恨朕无福,不能早与美人相见;今日相见,却叫朕拿什么来博你的欢心呢?”
说着,又叹了几口气,便走出房去,叮嘱宫女好好伺候。乾隆这样的温柔有礼貌,她们却第一次看见。
一次乾隆性急了,想亲近香妃,香妃拿刀自杀,割伤自己手臂。
乾隆皇帝见香妃性情节烈,便也不敢威逼她,吩咐宫女,随时规劝她。香妃自从割臂以后,茶饭不思,思念家乡。乾隆吩咐内务府,在香妃住的楼外空地上,连日连夜赶造回部的街市和教堂。又弄了许多回族人在街市上做买卖,跑来跑去,和回部的风俗一丝不差。乾隆让宫女每日领着香妃在楼上看望。
4 赐死香妃——遗憾终身
女人间的战争要更富有计谋和挑战,什么叫枪打出头鸟?
皇后富察氏得了这个消息,心中又气又害怕。皇后知道自己不能劝谏皇上,便把这事体偷偷去告诉了皇太后。皇太后钮祜禄氏,生平十分痛爱皇帝的,又知道皇帝有些任性,当面一定劝他不转,须得想一个釜底抽薪的法子,去断了皇帝这条心。她婆媳两人商量了半天,商量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后来还是坤宁宫里一个老太监,名叫余寿的,想出一条计策来,如此如此,对皇太后说了。皇太后连说“不错”。当下叮嘱宫中上下人严守秘密,暂时不动声色。乾隆皇帝又去看望过香妃几趟,那香妃总是冷如冰霜,任你温情软意,她总是个不理不睬。乾隆皇帝看了这样,暗地里自己伤心,心想:我贵为天子,却不能享受这一段艳福,真是人生在世,各有姻缘。但眼看着这样一个美人儿,叫朕如何放手得?要用强威逼呢,心中又不忍。他日思夜想,心中十分郁闷,任你千娇百媚的妃嫔在他眼前,山珍海味供在桌上,他总是食不知味,寝不安席。从来说的,忧能伤人,乾隆皇帝慢慢地积忧成病。
皇太后见他容颜一天消瘦一天,心中好似刀割,她知道要救皇帝的性命,这计策万不能不用了。看看冬至节近,礼部奏请皇上祭天。这是每年的大礼,照例在祭天的前三日,皇上斋戒沐浴,住宿在斋宫里。到祭天的这一天,文武百官五更时候起来迎接圣驾。乾隆祭过了天,心中念念不忘香妃,心想:我四五天不见她,不知她怎么样了。一进宫门,便赶到西内去一看,见屋内静悄悄的,不但不见香妃,连那班宫女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看看室内,衣服抛弃满地。
太监跪称:香妃和一班宫女都被太后宣召去了。乾隆忙向坤宁宫赶去。
皇太后见乾隆皇帝为了想念香妃弄出一身病痛来,她心中十分不忍,只因没有机会,不好下手把香妃弄死。她和宫中太监早已预备下计策。这一天,趁皇帝住宿在斋宫里,便派一个总管太监到西内去,把香妃和服侍香妃的宫女太监们一齐传唤了来。先把香妃的情况摸清,这才让香妃进来。她的美貌让大家吃了一惊。
香妃见了皇太后和皇后,也不下跪,只低着头站在一旁。皇太后问道:“皇上用万分恩情对你,你知道感激么?”香妃听了,冷冷地说道:“我只知道痛恨皇上!求太后开恩,赏我一个全尸,我只想一死。”
太后:“那今天就成全你!”。传进管事太监来,命她把香妃带出去,吩咐侍卫,拉出去在月华门西厢房里勒死,赐她一个全尸。
第二天,等到乾隆回宫,得到这个消息,赶快抢到坤宁宫去救时,已经来不及了。太后见了乾隆,拉着他的手,说:“那女子存心狠毒,倘然不勒死她,早晚便要闯出大祸来。到那时,叫我如何对得住你的列祖列宗呢?”乾隆只得退出宫来,悄悄地拉着一个太监,问他:“香妃的尸首停在什么地方?”那太监悄悄地把皇帝领到月华宫西厢房里,皇帝一见了香妃的尸身,忙抢过去抱住了,只说得一句:“朕害了你也!”乾隆叹道:“朕做了天朝皇帝,终不及那回部逆酋。”乾隆眼泪和潮水一般地涌了出来,香妃的衣襟上被湿了一大块,慌得那太监跪下来,再三求皇上回宫。那皇上哭够多时,又仔细端详了一会香妃的脸面,又亲手替她合上眼皮,说道:“香妃香妃!我和你真是别离生死两悠悠!”
乾隆还怔怔地站地尸身旁边不肯走,经不得那太监一再催请,便从尸首上勒下一个戒指来,缩在袖子里。走出屋子来,把月华门管事的太监传唤过来,吩咐他:用上好棺木收殓,须拣那风景山胜的地方埋葬下。那太监连称:“遵旨!”悄悄地和内务府商量,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木,把香妃生前的衣服替她穿戴了,偷偷地抬出宫去,在南下洼陶然亭东北角上堆了一个大冢。冢前竖一方石碑,上面刻着“香冢”两个大字;
这座香冢,直到如今还巍然独存,凡游陶然亭的,见了这座孤坟,人人都要替当年的香妃洒几点热泪。乾隆皇帝,自从香妃死了以后,心中十分烦闷;看看那香妃留下来的戒指,物在人亡,由不得他要掉下泪来。
八 乾隆时期的文字狱
1 诗人沈德潜——掘尸砍头
皇帝的好恶往往随着时间的转变而变化,昔日的鲜花也许明天就是毒草;尤其是皇帝的把柄掌握在一些人的手里,这些人即使死了,皇帝也觉得不安,这样,这些人的子孙后代可就倒霉了。
大家都知道,满清是异族入关,而且,满清人是在马背上得天下,他们最瞧不起迂腐的汉族读书人,但又恐读书人乱言惑国,所以更注重控制汉人的思想。清朝一直很注重对社会舆论的控制。显然,与作为出身于少数民族的最高统治者对占人口绝大多数且文化优越的汉族臣民的猜忌与防范有很大关系。从形式上看,满族是统治民族,汉族是被征服的民族,以几百万人口的少数民族统治两三亿人口的具有悠久历史文化传统的汉族及其他少数民族,谈何容易。所以说,表面上看,他们可能有些神经过敏,但设身处地地想,不能不说他们的思维是正常的,心理是健全的。真正难于理解的是,为什么清代,特别是乾隆中期竟出现了那么频繁而酷烈的文字狱,而且其中多数文字狱根本没有反清反满的确凿证据。
在乾隆统治中国的60余年中,文网之密,文祸之多,远远超过了顺治、康熙、雍正三朝,在中国古代历史也是前所未有的。其捕风捉影之荒唐,株连之广泛,处理之严酷,均超过了其祖和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