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议事殿。
皇世子萧俊远高坐首位,皇袍白肤,贵气十足,兰若源作为国之重臣,加上年事已高,又有病在身,故特赐坐在萧俊成的下首,其余百官则分等级,站在殿内两侧。
“本王听闻,陈雨然竟然又退守十里,再这么退下去,恐怕,都城早晚不保。”萧俊远语气里明显带有怒意,他刚说完,殿内百官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半晌,萧俊成一拍龙椅,怒道:“难道我怏怏萧国,竟然找不出一个可以代替陈雨然的大将?”
群臣一阵恐慌,兵部侍郎立即上前,跪下道:“臣启奏世子殿下,陈将军虽然退守十里,但臣认为,恐是陈将军的缓兵之策,况且这八年来,陈将军一直安守边疆,令赵匡胤不敢发兵南下,也正说明陈将军令敌胆怯。”
一人发话,其余人立即附和,又有几位大臣上前,纷纷历数着陈雨然八来的丰功伟业,更有甚者,暗自说出世子殿下如今之所以高枕无忧,正是陈雨然出生入死,保卫边疆的功劳,如此一来,陈雨然便被人推到风口浪尖上,俨然是功高盖主的样子,只见世子殿下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他怒而起身,拂袖离去,一个太监高声细气嚷道:“退朝!”
养心殿。
世子殿下走到桌案前,愤愤的将桌上的奏折、笔、墨、纸、砚等悉数推至地上,仍不解恨的猛一捶桌子道:“是陈雨然让本王高枕无忧?也不想想,是谁让一个默默无闻的只会纸上谈兵的小将,成为了今天名震天下的大将军的?”
见世子殿下发如此无名大火,殿内的宫女太监们早吓得跪了一地,纷纷道:“请殿下息怒!”
“你们都下去吧!”一时,兰若源进了养心殿,见状,对着宫女太监们道,那几个太监宫女如临大赦一般,立即起身,退出了养心殿。
“殿下,你如此沉不住气,将来还怎么成就大业?”等下人们退下后,兰若源捋捋胡须道,萧俊远这才正了正神色,回过身,对着他道:“国师,你也看见了,今日朝上……”
不等他说完,兰若源扬了扬手道:“何必与那帮见风使舵的家伙一般见识?况且陈雨然本来就是你推荐给圣上的,如今还有何人敢说他的不是?”
“哎,眼见着八年来,他步步退让,萧国竟有八十里的国土,就这么拱手相让,本王不甘哪。”萧俊远说着,又拍了下桌子道。
“殿下,臣到有个建议,那赵匡胤实为将才,如今他已灭掉周边小国,而一统天下,却迟迟没有对萧国出兵,只是驻守观望,想必眼前也不会对萧国怎样,臣觉得,是时候试探一下赵匡胤的心思,咱们才好来个投其所好,表面顺迎,暗里培养将才,殿下以为如何?”
萧俊远一喜,抬眼道:“还是国师有高见,萧国有国师在,何愁他日不会强大?就按国师说的办。”
兰若源又捋了捋胡须,眼中一片笑意,让人看不清他心内真实的想法。
二人正说话间,听得外面有个清脆的声音,娇滴滴的道:“皇兄,你们谁敢拦着本公主,看本公主叫你们不得好死!”
一个太监唯唯诺诺道:“八公主,您就别为难奴才们了,世子殿下正与国师商议国家大事,此事是不见任何人的。”
“放肆,本公主是任何人?嗯?”
“奴才掌嘴。奴才掌嘴。”说完,便听得啪啪的掌嘴声,萧俊远摇摇头,走出养心殿,道:“八妹,与太监们一般见识作什?”
“皇兄,你终于出来了。”八公主一喜,走到萧俊远身边,挽着他的手道:“皇兄,若是不这样,怎么能见到本公主最亲爱的皇兄!”
萧俊远好笑的摇摇头,这八公主强势刁蛮,任谁也拿她没办法,于是道:“来找皇兄何事?”
“皇兄,如今父皇龙体欠安,俗话说,长兄为父,所以皇妹特来请皇兄给皇妹做主。”
“做啥主?”
八公主见在场人多,于是踮起脚尖,附在萧俊远耳边轻声说了什么,说完,害羞的低下头,萧俊远则一脸惊讶与不可置信,负手,道:“这事,应由贵妃娘娘来说啊。”
八公一听,不高兴的嘟着嘴道:“母妃不喜欢他的啦,所以才来求皇兄为皇妹做主。”
“原来如此。”萧俊远又笑了一下,才道:“好吧,等皇兄空了,去劝劝你母妃。”
“嗯。多谢皇兄。”八公主闻言高兴道,说完又一溜烟小跑的去长门宫,找丁真去了。
是夜,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拢翠庵里,静尘正坐在灯下,抄诵着经文。一时,静音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经文,对着她道:“静尘师妹,你看看,这本经文,有几句师姐弄不明白,还烦请师妹代为解释。”
静尘不曾想到这半夜的还有人进来,神色有些尴尬,慌忙拿了一本经文,盖住自己刚才写的字,静音很好奇,欲上前查看,静尘立即大呼道:“呀,师姐,你背后有条蛇。”
“啊,什么?”静音一听,魂吓走一半,立即丢掉手中的经文,躲到静尘身后道:“师妹,你可别吓我啊,在哪里啊?”
“在那里,刚才好像在那里见到的。”静尘装模作样的走到门口,四下查看了下,又道:“哎呀,可能抄诵经文太久,眼花了吧。”
“师妹,你再看看,真的没有?”躲在她身后的静音还是不放心,颤颤的问道。
“真的没有啦。”
“啊呀,还是明天再来吧,师妹,你也早点休息吧。”静音说着,赶紧捡起掉在地上的经文,逃一般的离开了静尘的厢房。
待她走后,静尘好笑的摇摇头,然后锁上房门,走回桌前,拿开经文,只见那一页宣纸上,笔记娟秀,上面正写着:“莫怕,我在。”
她拿起宣纸,默默诵读了一遍,才把那张宣纸放在油灯上,点燃,然后看着它,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