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上班的时候充满了欢乐，可是每天下班后吃完饭，我变得无所事事。我吃着自己做的饭是那样的没有味道。我不愿意再弹吉他，也不愿意再看小说，生活似乎失去了目标，仿佛变得麻木了。以前很少看电视的我竟然花了两千多块钱从苏宁买了一台液晶电视，仅仅是为了不孤独，但是当我拿着遥控器播台的时候，我才发现更加孤独，因为我缺少了一个和我一起看电视的人。
有的时候在下班后孤独的时候也会接到钟处长的电话，让我开车去某个地方去接他。即使我脱了衣服躺下了，我也会像以消防队员穿衣服的速度穿上夹克、西裤和皮鞋小跑着去单位大院开车，而那辆奥迪车的有点事即使是在冬天也不用先热一会车再开，每次钟处长都说我到达的速度快。而半夜当我再开着车行驶在三环上的时候，他说我比刚开始的时候技术好多了。
就在钟处长刚赞美我开车的技术有所提高后不久，我就把二年的车撞了。
那一天二年下班后开车去找我玩，楼下楼二年把车钥匙递给我说：“你开着吧，你经常给领导开车，技术一定比我好。”
我接过车钥匙打着车，二年做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我倒车的时候，就听见“咣当”一声，车都没有停稳二年就打开车门窜了下去。
我也下了车，原来垃圾桶被我撞倒了，车后面掉了指甲盖大的一块小漆。
“倒车雷达都响了，你怎么还不踩刹车啊？”二年嚷嚷着。
“汽车还有倒车雷达呢？”我好奇的问。
二年鼻子都气歪了，说：“都说新车买回来要先撞一下，没想到让你先给我撞了一下。”
“千万别跟你妈说是车撞了啊，要不非得挨骂。”我说
“知道了。”他说。
他开着车，带着我，我们俩都蔫了，就像小时候踢球的时候把邻居家的玻璃打碎了似的。
当他开着车再次找我玩来的时候，车上面多了好几道划痕。
“自从你给我把车撞了一块漆之后，我又撞了好几次，有一次倒车的时候把路边的自行车都撞倒了。都怪你给我撞的那一下，要不然现在我也撞不了那几下。”他愤愤不平的说。
9
我的大学同学之中有不少同学都在从事农业工作，其中就有一位女生在农科院工作，离我的单位很近。我在一个中午休息的时候，去了一趟农科院找我们班的那个女生，毕竟都在这附近工作，又都从事农业工作，我想应该和大学同学见一面。
见了面之后，她的打扮和举止已经不是上学时候那位腼腆的小女生，说起话来落落大方。
我们在农科院里面的小花园中间一边溜达一边聊着天。
“真没想到咱们学校著名的吉他手也穿上了西裤和皮鞋，从事起了农业工作，我还以为你一直在搞音乐呢。你和你女朋友还在一起呢吗？”
“你是说依洁吗？没有联系了，毕业之前分手了。”
“真可惜。我以为你们会一直在一起，夏天的时候我见到她了。”
“在哪？”我迫不及待地问着。
“就在农科院里面，我还跟她说话来着。”
“你赶紧着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我问她是不是海波的女朋友呀，她问我是谁，我说是海波的同学。她说她毕业后在《农村杂志社》做编辑，来农科院是办一点事情。”
“她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是呀。”
“后来呢。”
“后来她就走了啊，看把你急的啊。”
我突然很想念依洁，在我迷惘的大学岁月里，是她陪伴着我，现在抑或安稳，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幸福，反正我是不幸福，但依然在追寻。
单位里的应酬太多了，总是喝酒，总是喝醉，醉了就吐，吐了就睡觉，睡梦中就会梦到回到大学时在宿舍喝酒的情形。我们宿舍几个兄弟凑钱买的鸡爪子、花生米和二锅头，加在一起不到二十块钱的东西，睡在我上铺的兄弟说鸡爪子就还有一个了，让大家给我留着。醒来后我便嚎啕大哭。我在想应酬的时候和各种人推杯换盏的喝也不会有人想着给我留一个鸡爪子的。
经常喝多，让我的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汇报工作的时候准备好要说的内容结果到办公室就忘了，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病了。
我想去医院检查检查，于是我到了海淀区的一个医院，大夫建议我做一个全身检查。
检查完之后，我躺在病床上，盯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小护士就说：“护士姐姐，救救我吧。”
“大夫说你没事，少喝点儿酒就好了。”
“我难受啊。”
“回去多休息。”
“护士姐姐，给我一点儿爱吧。”
“我看你应该去神经内科检查检查。”
“您电话多少啊？”
“你赶紧回家吧，后面还有病人呢，别影响我们工作。”
10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们部门的80后女孩在单位下楼梯的时候因为鞋跟太高，竟然把脚扭伤了，脚脖子鼓起了一个很大的包。
两个上了岁数的女同事架着她，先坐在椅子上，钟处长正打算出差，刚要我去机场送他去，就没有让我送他，而是让我把受伤的同事开车送到医院，并给我留下了一沓钱，让我带上发行部的那位退休返聘的女同事一起去医院。我们俩还要架着她往车上走，钟处长说：“海波，你抱着她上车，别架着她了。”
钟处长打了辆着去了机场，我开着车去了海淀区的那个医院。
我们先去放射科拍了片子，然后就住进了病房。
她躺在病床上，为了让她转移痛苦，我一直在陪她聊天，给她讲笑话。
“您别逗我笑了成吗？我这一笑全身就会跟着颤动，脚脖子更疼了。”她说。
“看来你还挺会照顾人的，哪像得病的人啊？”旁边的小护士对我说。
“你认识我？”我诧异的问。
“前几天你还跟我喊护士姐姐，跟我要电话号码来着，这么快就忘了？”她说。
我恍然大悟，这才重新打量着这位小护士。
“原来你还会这一手啊？”躺在床上的同事说话了。
“没看出来啊？”退休返聘的同事说。
“嗨，到岁数了，谁还没有情窦初开的时候啊？”我自嘲着说。
“你指不定开了多少回了呢，没个正行。”护士撅着小嘴说。
“说正经的，我同事这脚没事吧。”我问。
“这是你同事啊？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呢，那么热情。我感觉她的脚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护士看了看趟在床上的同事说。
“那就好，我对谁都挺热情的，你要是脚扭了，我也陪你聊天。”
“别，我可不想为了让你陪我聊天把脚搭上。”
“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我叫赵雪。”
正在这时候，大夫进来了，告诉我们她的脚没事，回家躺在床上休息，别乱动，过几天就好了。
回去之前，我要来了赵雪的电话，有事没事的就跟她发短信聊天。
11
我和秦娜分手以后，我的内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扭曲了一样，无法走出这种阴影，极需得到抚慰。我好想和一个陌生的女子有一个纯洁的拥抱，哪怕只有一次，然后让我继续前行。
我开始约赵雪，约她吃饭，约她看电影，约她去博物馆溜达，我带着她去了很多我和秦娜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试图找回一点儿什么，可惜没有。我一直都爱着秦娜，我想把她当成是秦娜的替身，可是除了客气的谦让之外，我们几乎无话可说。
在逛街之后，我依然把她带入了家中。
她说她的腿走累了，让我帮她按摩一下，然后她扒在了床上。
我并不情愿地帮她捏着腿，她说很舒服。
“你有多长时间不做了？”她轻声问我。
“啊？”我不知道说什么。
她坐了起来，然后搂住了我，轻轻地吻着我。
我们纠缠在了一起。
我闭上了眼，脑子里却是秦娜的身影。
事毕，我们躺在床上。
“做我女朋友吧。”我说。
她笑了笑。
“你笑什么？”我问。
“做你女朋友干嘛？”她问。
“生娃，放羊，娶媳妇，生娃。”我说。
“哈哈，生娃，放羊，你可真逗。”她嘲笑道，然后朝我脸上亲了一口。
“你别光傻笑啊。”我说。
“走走看吧。”她说。
打那以后，我们下了班经常约在一个地方吃饭，就像是每天下班回到家中一起共进晚餐一样。过了没多久我说“要你天天给我做饭得了，省的跟这天天花这钱了。”
开始的时候下了班她只是来我那里一起做饭，一起共进晚餐，后来索性她就搬到了我那里去住。
12
从此之后我们过上了男耕女织的生活，早晨在闹钟声中一块起床，下午她比我早下班早一个小时。刚开始的时候，每当下班后我一进门，她都会躲在门的后面，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都会上前拥抱着我，并且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轻轻地亲着，柔软的嘴唇接触到我并不怎么光滑的脸上的时候，屋子里飘溢这桌子上已经摆好的饭菜的味道。
吃完了饭有的时候在家中看电视，有的时候去逛超市。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买菜还会在超市里面买，后来她觉得超市里面的菜比菜市场要贵，于是我们便会去菜市场买菜，买肉的时候再去超市买，买菜的时候，当我看到她会和别人讨价还价的时候，我觉得她就像一个小媳妇儿。
有的时候吃完饭我们会出去散步，偶尔从路边买上两只冰糖葫芦、棉花糖，或者从肯德基买上两只冰激淋，一起走在路上吃着。
赵雪说：“你能不能别穿着西装和我一起上街啊？我特别不喜欢我穿着西装在大街上吃冰糖葫芦的样子。”
晚上偶尔会有场合，我还会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后扑在他的身上，喝完酒之后真的就力不从心了。我趴在他的身上，喘息如牛，被她死死地抱着。
“你怎么了？”她问的。
“没事，就是觉得孤独。”我说。
“有了我你怎么还觉得孤独呢？”
“不知道，反正就是孤独。”
然后我继续在她身上喘息着。
每天早晨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发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不知道为什么，上大学的时候跟依洁牵个手都要兴奋好几天，现在经常黏在床上却都不如那时候感觉强烈。
13
北京的冬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天空中还在飘着雪花的时候，我和赵雪去了楼下打雪仗，雪花将楼下的奔驰宝马都覆盖住了。
我和赵雪在楼下的空地上狂奔，她戴着手套，团成一个大雪球在我身上投着，我们在欢笑。我奔跑的时候开始感到眩晕，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让我分不清东西南北。
我们在风雪中狂欢，在风雪中歌唱，在风雪中接吻，在风雪中拥抱，在风雪中感到无比的寒冷。
小区里的行人很少，只有小区的保安还在风雪中站着，看着我们笑。
14
我和赵雪在一起生活后，她对我的生活习惯感到十分惊讶，并且经常感叹道：“这二十多年来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自从有了赵雪，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乱七八糟的屋子现在收拾的干净整洁；原本自己脏了的衣服堆在一起够塞满洗衣机的时候我才会去洗一次，现在只要是我换下来的脏衣服就要被她放到洗衣机里去洗；原本睡觉的时候喜欢裸睡的我，要换上睡衣遮住我那已经青春不在的身体才能睡觉；原本做饭之前才会去刷碗，现在饭后要被她拿着洗涤灵刷两遍；原本自己做的饭能吃饱肚子就行，现在我每天都能吃到色、香、味俱全的炒菜。在她的帮助下我能够做出一顿丰盛的晚餐，当我做饭的时候，她站在一旁看着我为我指点。
她就像治疗我头疼的良药，但决不在同一张床上讨论人生。我们展开激烈的争斗，当她双眼禁闭，头发如稻草般向后甩去，那一刻最令我悸动，那时的她可能是在痛快的享受，也或许是彻底的发泄，我不知道。疯狂过后的我大都选择沉默，给自己倒杯水，燃上支烟，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
我和赵雪并没有进行过内心世界的交流，关于的我一切，也没有问过，只问过一次我的收入和存款。
那时候和秦娜在一起的时候，秦娜还能经常鼓励我一下，在我失落的时候，还能安慰我，刚开始的时候秦娜并没有嫌我收入低，我在失落的时候，秦娜会说：“嗨，没事儿，慢慢儿来呗。”这让我更加还念秦娜。而我也能更加体会到那个时候秦娜是爱我的。
15
每天早晨我都迎着太阳的光辉，走在上班的路上。单位里又有几对新人结婚了，我一点儿也不会少喝，份子钱当然也一点儿也不会少给。
有一次婚宴上我坐在钟处长旁边，和其他栏目的制片人还有导演喝喜酒，大家都在感慨着岁月的流失。
聊到青春与财富的时候钟处长喝了一口酒，对我说：“你得赶紧着挣钱啊，等到你八十岁的时候挣一百个亿还有什么用啊？”
“你多大来着？” 钟处长问我。
“二十五了。”我说。
“多好的年纪啊，正是干事的时候。”钟处长说。
“小伙子好好干，我看好你！”钟处长拍拍我的肩膀说。
“我也看好你！”那位编导说。
当一个人说“看好你”的时候，另一个人凑过来说“我也看好你”的时候，一般来说他不是自己人。
元旦了，钟处长在会议上说着年底发奖金的事情，说得大家心花怒放。后来他又补充了一句，按照规定在单位工作满一年者才会有奖金，我那颗怒放的心又蔫了。
会议结束后，钟处长把我叫到办公室，拿出一个信封来，说：“原则上是没有你的奖金的，这是给你的一千元的年底奖金，税后八百，虽然比其他职工的奖金少了很多，但是过年了是这么个意思。”
“谢谢钟处长！”我乐着接过了信封。
八百就八百，奖金虽然少了点儿，但是春天还没有到，我却已经感到了一丝春天般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