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祖娥为高家又添麟儿,母亲崔氏接到喜报便焚香还愿,欢天喜地的自赵郡赶来晋阳探望闺女。小住了几日,迟迟不见女婿的面,问过才知高洋多半时间住在官署,闲暇时方得回府探望家小。
闲聊几句,门外已敲了二更,崔氏起身看了看襁褓里熟睡的外孙,又透过窗缝向窗外探了几眼,摆手命人闭紧门户,在穿针引线的女儿身边坐了下来,絮絮念叨,“还不回来。。”
李祖娥扬手将针在发间一抹,比量着手上的绣片,“该回来的时候便回来了。”扫了眼母亲焦躁的脸色,倦淡一笑,“那是个没章法的主儿,从不管时辰、礼数,只凭一时的心意,游荡够了便回来了。”
崔氏屏退左右,执起灯草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灯捻,斟酌了片刻,压低嗓音试探道,“东苑的那个女主儿是个什么来历?漠北来的?”
放下手里的活儿,抬眼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凑近女儿耳边嘀咕道,“二郎和她。。唉!我以为那都是些没凭没据的传闻,不足为信。可转念一想,那明摆着守活寡,也难保会不安分。”
“欸。。”李祖娥微敛眉心,轻拍熟睡的孩儿,千般委屈不知该从何说起。
“莫不是真的?”打量着女儿哀婉的表情。
“不,不是真的。”强撑起舒朗的笑脸,笃定地摇了摇头,“我是替子进担心,怕那些流言蜚语害了他。”
一阵冷风自前堂袭来,烛火缭乱地晃动了几下,忽见兰改神色仓皇,连滚带爬地进了门,“夫人,夫人——大人醉酒夜闯东苑,那院的管事已回明了老夫人。老夫人大怒,方才带人往东苑去了!”
“你说什么?”李祖娥脑袋发蒙,打了个踉跄侧目扫了眼母亲,强忍着眼泪训斥倒,“这个时辰了,去东苑做什么?你们这些跟在身边的明知道主子犯浑也不拦着!”
“拦。。拦不住啊!”兰改伏在地上,满心委屈,“您知道,大人他——他一向是高墙上来屋顶去,小的们一路穿墙跨院的追,眼看着人在屋顶,一眨眼人就不见了踪影。”
崔氏紧锁眉头思量了片刻,将女儿让到一边,窃声嘱咐道,“你快去看看。若只是吃醉了酒,便替他向你婆母求个情,好生带回来就是。若。。”互换了个眼色,想必对方能明白,“便咬定是咱们心智不全,被那守不住空房的妇人勾引。”
“这。。”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事怪子进。
“哎呦呦!”看见女儿婆婆妈妈,不由替她焦心,“你可还记得赵郡公高琛,当年与小尔朱俬情败露活活被丞相打死么?他们可是亲兄弟啊!如今换作父子又如何?你那夫君在他爹娘心目中的斤两你也晓得,你就不怕你的孩儿没了爹,你年纪轻轻就没了夫君么?”
李祖娥掂量着母亲的一翻肺腑之言,遂命兰改备车,满心纠结的赶去了东苑。恰在此时,愤然转出东苑的高洋正坐在屋顶上,远远望着前来兴师问罪的母亲嗤嗤发笑。
呵呵,俬情,俬情。。
情归何处?情为何物?
他同那个女人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情谊,不过是彼此排遣寂寞的游戏罢了。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而他,也一样.